沈渡毫不意外,若是能輕易查出,自己有何須親自來揚州。
“我先前翻閱父親的随記,關于當年之事僅有隻字片語,愛莫能助。”
肅王妃當年自盡身亡,是威武侯吩咐料理後事,抹去一些痕迹,因此沈渡才會來詢問李安宸。
“或許你可以去問問何家。”
“他們尚且不知我的存在。”
李安宸狐疑地望着沈渡,他想幹什麼?
沈渡接觸到他的目光,淡然回答,“肅王不是意外身亡,這是外曾祖父多年來搜集出的信息。”
李安宸瞳孔猛地一縮,似乎明白了什麼?
他低頭默聲。
兩人相對無言,片刻後李安宸告辭,返回林宅。
攬月閣
“哥哥知道嗎?”
急匆匆來此的李安宸坐下搖頭,“父親未說。”
李安意愕然,仔細想想也正常,隻是沈渡或許又該起疑了。
“你們昨日便是聊此事?”
“嗯。”
“你跟他關系很好?”
李安宸觀沈渡一副冷冰冰的模樣,不想是能輕易說出此種秘聞之事的人,除非他親近李安意,認為她可信。
“我和他是朋友,和離一事他助我良多。”李安意笑着回答。
“朋友?”李安宸挑眉反複咀嚼這怪異的兩個字,他沒成親,暫且接受這個答案。
“哥哥覺得他人怎麼樣?”
“不—錯—”
李安宸壓抑自己吐出這句話,看在你幫安安和離的份上,給你個好評。
深夜,更夫持燈走在路上,影子拉得很長,月光如銀色薄紗輕柔地籠在窗棂上,薄紗飄進屋内,鋪在床上女人的臉龐。
女人的表情清晰可見,皺眉,蒼白,掙紮。
黑暗無止境蔓延,視野裡無聲無光,除了黑,還是黑。
眼前的空氣意料之中湧動、抽動、成型,一個女人的輪廓顯現,身影比上次更模糊、更淡。
“你來了,安安。”
女人點頭,不浪費時間繼續講述。
【永定十九年四月,我重生回來了】
睜眼是一片亮光以及滿臉笑容的那個男人,他說:“安安,早上好!”
我推開他問:“你怎麼在這裡?”
你也死了!
真好!
冷靜下來後,我知道我重生了,為了避免悲劇發生,我步履踉跄地前往威武侯府懇求李叔去尋哥哥,可惜為時已晚,該發生的還是慘烈的到來。
哥哥再次失蹤。
我想守着母親度過餘生也好。
隻是,我沒想到母親會受到我對王氏的憤怒的牽連。
她死了!
我也不想活了!
“等等。”李安意驟然出聲打岔,女人的輪廓起伏動蕩,顯然陷入痛苦的回憶之中,今生之事她了解頗多,重要的是前生。
“你前世真是因為生病去世?”
女人從回憶抽身,身影閃動,緩緩回答。
【不是,因為餘嬷嬷端來的毒藥】
時間緊迫,李安意不敢揪着無關緊要的事詢問,“我穿越後,你是不是一直都在身體裡。”
【是的,我很贊同你和離的做法,也很羨慕你】
女人微微晃動腦袋,似想表達欣喜之情。
【你很勇敢,他和他很不一樣,他不敢違抗母親的命令,所以會……】
喂我毒藥!
李安意再次打斷她,因此未聽見後面的話,“你上次說要我找到殺父兇手,你想起什麼嗎?”
女人點頭又搖頭,她說。
【我因為一些原因對很多事都記不清,無法幫助你,連父親死因有異都是聽哥哥說才知道】
歉意流進李安意心裡,一片酸澀、痛苦。
經曆兩次死亡,記憶混亂是件很正常的事,她毫不在意,轉而問些瑣碎之事,“是誰殺了你們?”
那夜在場隻有兩人——‘李安意’和沈澹,得到知秋的回答加上‘李安意’的出現讓她心中有了一個猜測,如今需要驗證。
【我自己,是我下毒殺了我們,然後嫁禍給王雲梅,我恨他們】
女人的輪廓仿佛融進黑暗中,僅勾勒出淺淡的細邊。
對此種答案李安意内心毫無波瀾,歎息說:“我答應你。”
“為你父親報仇。”
女人的身軀微微上下浮動,似在行禮表達謝意。
【謝謝】
“沈渡的身份你是如何知道?”
【約莫幾年後,聖上宣布,親自封他為肅王】
當時承恩伯府内一片吵鬧之聲,連卧床的她都被驚動,桃芝将此事詳細告知。
後來,她用這事為林家謀個保護傘。
【我要消失了,下次可能出現也可能不會,身體就由你掌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