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狂豪爽的聲音猛得傳來,一個身形高大,身着薄薄的銀色盔甲,拎着一個比人頭還要大幾倍的流星錘,面目黝黑駭人,眉毛斷了一截,大步朝江峥他們走來。
“封岩,都說幾次了,做事不要這麼沖動。”唐卿無奈的看着四肢發達的壯漢。
一言不合就跟人打的死去活來。
“哼,那你說怎麼辦,涼國的人都打過來了,你看看羌國的士兵如今都弱成什麼樣了,不停的往後退,一群慫包。”
唐卿眉毛挑了挑,“将領不行,軍隊自然不成形。”
“将軍,我們從後方直接包圍涼國的軍隊,将他們一網打盡。據探子彙報,涼國這次更像是來試探,并沒有派出太多的兵力。”
江峥沒有第一時間回答反而低垂下頭,啞聲說“不要叫我将軍。”
唐卿愣了一下,“是。”即使過了這麼久,他還是不能徹底改口,尤其是看見将軍穿戰袍的樣子。
“就這樣辦吧,讓兄弟們收拾好就行動。”
江明月聽見他們說要從後面包抄的時候就溜了,她打算從前方攻進去,這樣阿爹他們就發現不了她了。
再說從前面攻進去跟他們硬剛本就是她一開始的想法。
多年前阿爹帶着她殺出京城後就駐守在邊疆,占地紮營,慢慢的形成了一個大寨子,如今整個山頭都是他們的,成了京城百姓嘴裡的土匪窩。
當年來到這的時候她還小,有許多事情都記不清了,但仍記得阿爹帶自己來邊疆時臉上的悲痛。
當今的皇帝管不了阿爹,多次派兵前來都收服不了他們,也有一部分原因是阿爹帶走了自己帶領的江家軍,而江家軍可以稱得上是當朝的核心兵力部分。
至于另一部分......
則是鎮國大将軍周肆帶領的,但是随着鎮國大将軍的逝去,周家軍也死傷慘重,少數幸存的都已經藏匿起來多年,皇帝多次大範圍巡查都沒找出他們的藏身地。
所以說,現在朝廷雖然兵力有餘,但都是些小兵小将,還沒有有經驗與實力的将領帶領,威力大不如從前。
而這時候敵國的侵犯就顯得格外的嚴重,阿爹駐守在邊疆想必也是考慮到了這些。
六年前涼國被打回簽訂協議後就再也沒敢來進犯,這麼多年兩國都相安無事,今天卻突然發兵,必有蹊跷。
江明月眼中一閃而過一絲複雜的情緒,回到拴馬的地方,等前面阿爹的軍隊走了後迅速的躍上馬背,朝着另一個方向疾馳而去了。
……
“轟轟轟。”
天空中滾滾塵土,伴随着金戈鐵馬的重響與厮殺的叫喊聲。
本晴朗無雲的天空似乎都暗沉了幾分,印得士兵的甲胄上灑上的鮮血更加暗黑,像洗不掉的黑墨。
兩軍交戰的交界處。
周祠言穿着沉重的铠甲,拿着重劍在最前線厮殺,一劍揮舞下去能劈倒一片涼國人,身姿輕盈飒爽中透着不易察覺的遲鈍。
如今底層的士兵穿的铠甲都是這樣,笨重又沒有多少防護力。
手上重劍又握緊了幾分,青筋微微凸起。
“嗖!”
周祠言剛擋住幾個敵軍圍攻之勢,下一秒就聽見後方傳來的破風聲,下意識地想要躲過去,可面前敵軍又重新圍堵上來。
沒有絲毫猶豫,周祠言沒有躲避身後的暗箭,一劍将圍向自己的敵軍都給斬殺的同時,箭深深紮入了背後。
周祠言悶哼一聲,猛地将劍插入地面,支撐着自己差一點倒下去的身體。
雖然避開了要害,但是他本就身懷劇毒,身上穿着的盔甲一點防護沒做到,反而将箭固定的更結實。
還拉慢了他中毒後本就降低的移動速度,一時間頭暈眼花的竟使不上勁。
看來射箭的人還在箭上淬了毒。
周祠言冷笑一聲,這些人,都到這時候了還不忘陰他。
怪不得被涼國打得節節敗退。
漆黑如點墨的眼睛裡充滿了不甘與恨意,踉踉跄跄的拔出重劍,回頭望了一眼箭射來的方向。
在看見後面陰毒的眼神時,周祠言扯了下嘴角,轉身猛地向前沖去,重劍如有遊龍般舞得虎虎生威,一路直沖敵軍内部,沖向敵國将領耶和華。
就算死,他也要殺了這些侵略者,這是他們周家的祖訓,犯我族者雖遠必誅。
而京城的那些人,他就算死了也不會放過他們的。
汗珠順着額頭滴落在眼睛裡,從通紅的眼眶中溢了出來,早已分不清是汗水還是淚水。
敵人在自己眼前模模糊糊的晃蕩,頭愈來愈疼。
周祠言怒吼一聲,猛地一躍,不管身後撲來的無數敵軍,拼勁自己的全力揮出重劍,在耶和華震驚的面目中将擋在自己面前的武器一劍劈成兩半,直抵敵将面部,鮮血噴湧而出,濺了少年一臉。
周祠言模糊看見耶和華從馬上倒下後,手就猛然脫力,重劍從手中脫落,身體也控制不住的下沉,背後是無數的泛着冷光的武器。
父親,母親,哥哥們,周祠言對不起你們,沒有為你們洗清冤屈與報仇……
若能再給我些時間該多好,他死也不會放過那些罪魁禍首的!
淚珠沿着眼尾順流而下,悄無聲息的融入了地面。
在後背被身後無數的劍刺穿的千鈞一發之際,一個紅色鞭子猛地卷在了周祠言的腰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