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言衡的眼睛忽然亮了亮,“你帶這麼多吃的?”
“扶棠姐怕我當裁判太累,就給我帶了好多。”
她打開便當盒,把剩下的幾塊遞到他面前。
身側的風在一瞬間消退,有人比路言衡先一步行動,修長的裡兩指夾起一枚蛋黃酥。
肌膚接觸的瞬間,他冰涼的體溫傳遞到她的手背。
等溫清梧回過神,隻看到他的背影,挺拔又筆直,漫不經心地走到裁判席取接力棒。
很神奇,即便隻是接觸了一瞬間,她也知道是商行樾。
“周扒皮,幫他搬了那麼多水,吃個蛋黃酥也要和我搶。”
路言衡撕開了蛋黃酥的外包裝,憤憤不平地抱怨着。
比賽開始,大家都全神貫注地關注着賽場上的情況。
手機又莫名地在口袋裡震動起來,溫清梧退到人群後去接,對面的人依舊沉吟着沒說話。
等她返回前排的時候已經到了第三棒。
終點線原本擁擠的人群也被驅趕,隻剩下了幾個計時人員。
不得不承認,體育生的實力确實比常人要好許多,即便第一棒陸确奮力地把那些人落在身後,但在第二棒基本就被追平。
後面第二棒的徐必達因為上午的腳傷,動作遲緩地跑完了全程。
鄭淮舟奮力追趕,卻也勉強逃離了倒數的命運。
商行樾已經做好了起跑的姿勢,向後伸出手。
江澤路過的瞬間,忽然跑歪了一點靠近他。
“她身上真的,挺香的。”
他露出一小截舌頭,暗示意味明顯的挑釁。
商行樾周身的氣壓在一瞬間降低。
大家都意識到了不對勁。
接棒的瞬間,他直接沖刺出去,爆發力在一瞬間迸發,在大家驚呼的叫聲裡超越了一個人。
“不是,他怎麼這麼快,我記得他沒有練體育吧?”宋洛驚訝地眨了眨眼睛。
“沒辦法,誰讓他家養白德牧,秋萊可比人跑得快多了。”
路言衡還記得有一次他非要代替商行樾去遛狗,結果秋萊跑起來的速度太快,又喜歡拐彎,他直接被甩進了綠化帶。
天殺的,誰知道德牧的力氣那麼大。
現在回想起來他都覺得膝蓋隐隐作痛。
觀衆席上的人爆發出響亮的叫聲,即便距離很遠,他們還是一聲接着一聲地喊着“商行樾加油。”
“七班不是沒進決賽,在那瞎喊什麼呢。”秦萌小聲地吐槽着。
溫清梧的目光卻跟着商行樾,視覺裡的運動帶動她的神經,她好像也置身賽場,那顆心髒也開始不安地咚咚跳動起來。
她關心他的成績,更擔心他會受傷。
已過半程,他和江澤的距離在漸漸縮小。
觀衆席上開始整齊地喊起了口号,據說那是商行樾救流浪貓後被授予的稱号,“貓貓大王加油。”
即便很多人覺得這個稱呼尴尬,但是在青春裡的有些時候,總需要一些勇往直前的底氣。
在臨近四分之三路程處,他開始沖刺,跨步的幅度不斷增大。
他的衣服被吹得往後,勾勒出輪廓分明的寬肩窄腰。
在衆人的驚呼中,他超越了江澤,并肩的瞬間,他忽然伸出右手,豎起了一個鄙視的手勢。
“啊啊啊啊我要暈了,怎麼這麼帥?”
“早就看這個江澤不爽了,樾哥威武,爛人一個還想拉年級第一下水。”
……
他還在加速。
畢竟那樣一個極具挑釁的手勢後,江澤肯定會恨慘了,然後死命追他。
“不是真有點太快了,我覺得眼睛看到的都是殘影。”
“這得破校紀錄吧。”
……
大家的議論聲此起彼伏,都是對商行樾的稱贊。
但溫清梧卻隐隐感到不安。
或許是本來就敏感的性格,她總覺得在看似順利的背後,會隐藏一個巨大的危機。
目光放空的瞬間,她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和停滞觀看比賽的人不同,他幾乎在背道而行。
羅肖文。
他本身個子不高,又行蹤鬼祟,所以基本沒人注意到他。
他可能,要傷害商行樾。
這是溫清梧僅有的想法。
等她反應過來時,她已經跟在了羅肖文身後,和他隻有兩步的距離。
人群裡響起中氣十足的,為江澤加油的聲音,不過很快被蓋住。
那個領先在前面的身影越跑越快,風聲在他耳邊獵獵作響,他看到眼前的終點線。
就在大家要驚呼慶祝的瞬間,從裁判隊伍裡沖出一個人形,半個身體都擠進了跑道。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現在的速度,如果兩個人都撞到一起,都難免受傷。
最重要的是,這場文化生和體育生的對決,又要再次落敗。
羅肖文感覺到周圍人注視的目光,那些作惡的因子在一瞬間生長,他覺得無比興奮。
他可沒做錯事,隻是按照老師的命令找商行樾回辦公室。
思慮隻在一瞬間,可手臂就被人扯住,很大的力氣,拽得他一個趔趄,不由得後退了一步。
那個人還未松手。
他回頭,看到溫清梧厭惡的眼神。
可惜今天,沒有人能攔住他。
他右手握住溫清梧的那隻胳膊,緊緊捏着她的手腕,用力到好像她的骨頭都微微變形。
即便他感覺到很多人驚呼着要來阻攔他。
他還是用力地甩開她,害怕不能完全掙脫她,他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她被甩出很遠,胳膊磕在座椅破敗的尖角。
與此同時,觀衆席忽然爆發出一陣高過一陣的歡呼,商行樾沖過了終點線,卻沒看到她的身影,心髒在胸腔震動,控制不住地起伏。
羅肖文聽到人群裡一聲蓋過一聲的“商行樾”。
媽的,又是這個該死的溫清梧,礙他的事情。
他看着倒在一旁握着胳膊的溫清梧,有人伸手要攔他,可他卻好像感受不到。
他自認為是一個被剝奪了光輝的勇士,面對罪魁禍首,他壓抑不住怒火。
邁開一步的瞬間,脖頸忽然被抓住,校服領口處的布料緊勒着皮膚,他側頭,隻看到那個人青筋暴起的手臂。
下一秒,他就被摔倒在地,他還沒來得及反應,強硬的拳頭就砸向他的臉。
大家都被這氣勢吓到,不敢去拉。
而距離最近的路言衡,顯然也沒有拉架的意思。
在别人跑步的時候想要使絆子,大家都覺得羅肖文自卑又惡心。
如果不是溫清梧,相撞的瞬間,可能骨頭都會受傷。
他們都明白,今天這件事,會鬧得很大。
沒有人能阻止他。
“哥,”
被人簇擁的樹蔭下,響起溫柔又隐忍的女聲。
“我的胳膊好疼,骨頭會不會斷掉。”
在衆人驚詫的視線裡,商行樾的動作停了,他從一旁抽了兩張紙巾擦幹指骨上的血迹,撥開人群,彎腰在她身前。
她握着擦傷的胳膊,極力壓抑着自己疼痛的輕呼,但眼圈還是控制不住地紅了。
他靠近她,額前的碎發被汗水浸濕,眼眸漆黑。
“别害怕,哥帶你去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