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等着。”
鄭南毓放了狠話,也蹲在地上撿了很大一塊雪,隻是卻扔在了路言衡的後背。
“好好好,執意要拉我入局是吧,今天就讓你們見識一下,什麼叫雪球之王。”路言衡把書包甩在一邊。
飛揚的雪球滿天飛,溫清梧也被拉進了這場戰役。
帽子上被砸了厚厚的一層雪,順着她低頭的動作下落,落在她的長睫,又滑過臉頰。
她被短暫地擋住了視線,以至于完全沒注意到身後的巨大雪球。
後背被砸到,強大的後推力,腳下的路是掩藏在薄雪下的冰面,她控制不住地向前倒去。
視線裡的畫面在無限放大,變成一片白茫茫的雪。
溫清梧想這樣貼着雪肯定會提神醒腦。
隻是倒下的瞬間,有人拉住了她的手,熟悉的體溫。
她看到他微微敞開的衛衣領口,他鎖骨處的皮膚被凍得有些紅。
路面太滑,她還是控制不住地向前倒去,小腿折着靠近了地面,距離在一瞬間拉近,她的腿砸在他□□的空隙,然後聞到他身上很淡的綠茶香。
她有些驚訝地想要擡頭看,卻被那個人摁住腰貼在他懷裡。
溫熱的胸膛,有力的心跳。
“你先動動腿,看看有沒有傷到,直接起來會二次受傷。”
或許是因為距離太近,他說話時心髒的震動她都感覺得到。
“沒事的,我可以自己起來。”她小聲解釋着。
隻是扣在腰間的手還沒有移開,她感受到他胸腔低地的震動。
他在笑。
“溫清梧,你在和我鬧别扭嗎。”
他有些無奈,像是在哄小孩子。
“一個月以來也沒和我說幾句話,我以為是因為你要專心學習,怎麼現在考試結束了,還不理人。”
他話到末尾,卻隐隐有了幾分委屈的意思。
她沒有答話。
不知該如何回答。
因為看到你和女生走得很近,所以下意識地想要遠離,她不想再成為被人诟病的“小三”一樣的存在。
可是和你對視又錯開的瞬間。
我總是欲言又止。
“那邊兩個,很晚了,我們要回家了,要真是舍不得,過兩天再聚。”
路言衡擺手招呼他們。
寒風吹過,把他們的醉意都吹散了不少。
鄭淮舟和妹妹叫了車,宋洛和路言衡被司機接走。
江邊的風不大,将近淩晨,大橋上沒有人。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隻是默契地靠在橋邊看風景。
燈火輝煌的大廈,那些明亮的燈帶像是燃了火,灼灼地跳動在視線裡。
“沒有故意不理你。”
不知道什麼原因,面對這樣的沉默,她想要開口解釋。
風很涼,她的頭發不知道什麼時候散開了,沒有了發繩的束縛,有幾縷飄揚在他眼前。
“因為你談了女朋友,所以想要保持距離。”
她的聲音很悶,有些沮喪地垂着頭,小巧的鼻尖有些紅。
居然是這樣嗎。
商行樾明白,她的擔憂,還有她的恐懼。
隻是沒想到誤會這麼大。
“誰說我戀愛了,沒有的事。隻是找她幫一點忙,況且她又不喜歡我。”
他彎下腰,幾乎和她頭抵着頭,語氣溫柔又缱绻。
“好了,哥談戀愛怎麼會不告訴你。”
他掐了掐她的臉,“我可沒有和别人談戀愛的打算。”
沒有和别人的打算。
零點的鐘聲響起,鐘樓在一瞬間亮起,暖黃燈光從落地窗裡反射,變成城市裡最閃耀的存在。
天空中忽然炸開許多朵絢麗的煙花,舞動如流星般的絢爛,在花火蔓延的中間,是一棵枝繁葉茂的綠色梧桐樹,有一隻小貓趴在樹下,幸福又安靜地閉眼睡着。
從睜眼,起身,問好,它的動作不停變幻。
直到漆黑夜空裡出現了幾個字。
“生日快樂。”
和煙花一起的,在身側響起的聲音。
她回頭,看到從他掌心裡悄然綻放的那條項鍊。
清透的碧玉,雕刻成梧桐樹葉的形狀,在漆黑的環境裡像是一顆閃耀的星星,跳躍在她濕透的眼裡。
“我查了很久的資料,也問了母親,這條項鍊和你常戴的那條是同一塊母石。隻是姜早家的師傅雕刻得太慢,我晚上才拿到。”
商行樾把那條項鍊放在她的掌心。
冰涼的觸感,溫潤的葉片勾纏着她掌心的紋理,她擡頭看他。
煙花還未停,變成他瞳孔裡的點點璀璨,和她的倒影一起。
他耐心地等待她回應,眉眼溫柔又認真。
她的視線像是氤氲了一層霧,那些眼淚像是止不住,一滴一滴地砸在地面。
“對不起,沒有搞清楚狀況就誤會你。”
她伸手去抹眼淚,聲音也哽咽着一塌糊塗。
“道歉做什麼,你又沒做錯。”
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紙巾,抽出一張給她擦眼淚。
“謝謝你。記得我的生日。”
她的眼圈紅紅的,鼻尖也是。
她哭花了臉,他的手臂虛虛環着她,任由她那些冰涼的眼淚擦在他的胸口。
在小姑娘的手搭在他腰側的瞬間,他伸手把她扣進懷裡。
他想他的安慰裡總是摻了點私心。
“好了,不哭了,以後有事都和你說,不會讓你一個人獨自猜測了。”
他的下巴擱在她的發頂,輕輕拍着他的後背。
“好。”
她應聲。
像是一個無聲的約定,卻又因為某個人的私心,變得溫柔又缱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