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随期末考試而來的不是假期,而是日複一日的補課。
等到真的放假已經臨近新年了。
班裡很多人都确定了保送的院校,也有些人打算出國留學。
韓春晴給溫清梧選了幾所國内國外的優秀院校,隻是她遲遲沒有給出決定。
窗外的雪積了很厚的一層,覆蓋住原本的石子小路,放眼看去隻有白茫茫的一片。
她和秋萊并排坐在一起,看着初升的朝陽發呆。
她想起前幾天從新聞裡看到的,荔峒要重新規劃的新聞。
好像即便用盡力氣努力,可還是留不住母親的遺物。
這麼快就已經到新年了,榆城的年味很淡,遠處的别墅區隻有零零散散的幾抹紅。
原本以為難熬的日子,在這裡卻過得格外快。
補課結束的第三天,商行樾去幫鄭家兄妹編曲,于是每天都早出晚歸。
她還是日複一日地刷着題,平靜的日子沒有波瀾。她卻覺得格外幸福。
秋萊吃完了一碗混合鴨肉沙拉,溫清梧又撕開一盒酸奶倒在她碗裡,洗好的藍莓和草莓平鋪在上層,擺成好看的形狀。
指紋識别的聲音在空曠的房間響起。
她和秋萊的注意同時被吸引過去。
他單手推了一輛平闆車,黑色外套落了一層很薄的雪,半張臉攏在帽子下,看不清表情。
商行樾回身關門,很輕的動作,隻是一回頭一人一狗就出現在他面前。
她穿着冬季睡衣,黃棕色的□□熊款式,是商扶棠為她量身定做的,小熊的耳朵耷拉着,毛絨絨的帽子貼着臉頰,讓她整個人看起來乖巧又有點笨。
她看着他,明亮的眼睛眨了眨,有些期待地看着他。
父母都在西北考古區,姐姐又去了外地旅遊,新年将近,宋姨也很早回家,她一個人在家,大概也會無聊。
“怎麼了,很想我?”
他單手搭在推車的扶手上,輕笑看她。
“哥好久都不回家。”
溫清梧垂着頭,很沮喪的樣子。
“鄭南毓決定要去考音樂學院,我去幫忙錄幾首歌。不是在補課嗎,隻有你自己?”
他昨天熬了一夜,現在有點困,眼皮不受控制地耷拉着。
“補課已經結束好幾天了。”
她一字一句地和他強調,可憐兮兮的像是留守兒童。
“啊,”商行樾抓了下頭發,“抱歉,最近有點日夜颠倒,有點忘了。”
“嗯。”
她應聲,尾音裡卻帶了點不可察的失望。
“好了,哥去洗個澡,我保證,假期結束之前,都在家陪你。”
商行樾伸手摸了一下她的頭,又扯了扯那個熊耳朵,哄着她道歉。
溫清梧點了點頭,視線落在玄關處那些堆疊的紙箱上,沒拆封的包裝,卻足足有十幾箱。
“那些是什麼?”
“新年要裝飾屋子用的,一會我洗完澡弄,你繼續學習。”
他又打了個哈欠,一副困極了的樣子,擡腿上了樓。
寒假作業寫完了,補習班的新課也複習了一遍。
來商家這麼多天,她好像也沒有太實質性地付出。
思慮至此,溫清梧伸手搬下一個箱子,從筆筒裡拿了壁紙刀劃開膠帶,拿出裡面的裝飾品。
商扶棠原本在三個人的小群裡發了一張構想圖,她盯着看了一會,很快就付諸行動。
橫梁上的新春吊燈不太好挂,她扶着梯子爬到最上面,伸手去貼水晶貼膠。
隻是第一下就有些貼歪了,那個吊燈挂上去也歪歪扭扭的樣子。
她雖然不是完美主義者,但這樣的纰漏也确實讓人難以忽略。
新春吊燈挂在右手,她單手想要摳下那塊貼膠。
可惜它比想象中粘性更強,她伸手弄了好幾次都沒成功。
那塊膠黏着手指,她費了好大力氣才抓住一角。
于是她想一鼓作氣把那塊膠撕下來,用力到手指都微微發酸。
終于,那塊膠啪嗒一聲被撕下,她還沒來得及慶祝,身體也不受控制地往反方向倒下去。
她才發覺,原來那個聲音是梯子支架散落的聲音。
“秋萊,快點躲開。”
她的腳脫離了梯子的腳踏闆,失重的感覺并沒有太令她惶恐,反倒是害怕被秋萊砸到的擔憂更多。
她想象自己跌落在毛毯覆蓋的地闆,發出很悶的一聲響。
大概不會很疼,隻是不知道肋骨處的舊傷會不會複發。
隻是一瞬間,她的身體就被一雙潮濕的手攏住。
并不是預想中毛毯的柔軟。
少年的胸膛寬闊又冰涼,骨頭相撞時發出很悶的一聲響,隻是他并沒有吭聲。
溫清梧擡眼看他。
他剛洗過澡,頭發濕漉漉的帖在耳邊,白色T恤貼着胸膛,隐約可以看出蓬勃的肌肉紋理。
她想起那次,他把她的手放在胸口擦水漬。
并不是預想中的堅硬,相反,是意料之外的柔軟。
胸腔那顆心髒又不安地跳動起來。
她的手撫上心口,想要極力克制這種慌亂。
“吓到了?”
他低頭,盯着她直勾勾的眼睛問。
她搖了搖頭。
湊近的瞬間,她聞到很淡的沐浴露味道。
“商行樾,你很喜歡柚子嗎?”
她的問題脫口而出,沒頭沒腦。
他的手還貼着她的腰,隔着一層薄薄的棉質布料,她凸出的脊骨被他握在手中。
女生的身體很軟,睡衣的領口敞開了兩顆扣子,露出清瘦的鎖骨,還有向下的,攏起的弧度。
他錯開了目光,擡手把她放到地毯上,身體卻不由得燙起來。
“還好。隻是我姐喜歡,她每次都囤一大箱。”
他解釋着,聲音有些悶。
“哦。”
原來是這樣。
商行樾還想再說些什麼,手機卻又震動起來。
他摁了接通鍵,路言衡的聲音就風風火火地傳過來。
“想不想陪英俊帥氣的我去羅馬來一場浪漫的度假之旅?”
“怎麼又想去羅馬了?”
商行樾撿起剛才被扔在一旁的毛巾,單手擦着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