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歌以為池淺聽了她的話該有些動容,至少應該追問她裴承謹究竟為何受傷。
但池淺隻是淺淺笑了,“這些你看得清楚,那怎麼覺得陛下不愛你?”
因為深涉其中,所以很難看清局勢。
沈清歌臉上的笑一僵,裴靖是天子是皇上,他日日都流連在那劉楚年宮裡,連來看她一次仿佛都是例行公事。
這樣的裴靖,不論她再怎麼自作多情也不會想到裴靖喜歡她。
池淺忽然笑出聲。
“我今日早些時候差人去後山捉了隻山雞,咱們午膳一同嘗嘗?”
沈清歌的思緒抽離,“山雞?”
她在宮裡倒是吃過不少雞,但大部分都是圈養的雞,像這種活生生在後山跑着的山雞卻沒怎麼吃過。
思索一番,舔舔嘴,“倒是可以一同嘗嘗。”
說完她嘿嘿地笑了。
仿若剛剛池淺的問話她全然抛到腦後,池淺想,大概像沈清歌這樣活着也是一種不錯的活法。
沒心沒肺,天真爛漫。
至少許多煩心事不會挂在心上。
池淺眼底笑意散開,卻好巧不巧看到了沈清歌後面的少女,她倒是沒發現自己,正同身側的人說些什麼,眉頭微皺,看起來是在吵架。
谷枝的視線剛好和池淺相撞,前者微微一愣,後者則是輕輕挑眉。
見到是池淺,本就無法發散的怒意此時好像尋到了出口,她大步上前,也不管身側的男人。
“你怎麼好意思在這裡!?”
她指着池淺,仿佛比剛剛更氣了。
池淺以為是她本就不待見自己,“我為何不能在這裡?”
谷枝見池淺一副無所謂的模樣,更氣了,裴承謹為了她被裴文遠打的好幾日都下不了地,而她卻如此輕輕松松地遊山玩水。
不說去看看裴承謹了,就連愧疚都沒有,這個女人究竟是多麼鐵石心腸。
“谷枝姑娘?”沈清歌聽見她的聲音轉過身。
谷枝見到轉過身的沈清歌一愣:“皇……皇後娘娘?”
沈清歌點點頭:“好久不見了,谷姑娘。”
谷枝愣歸愣,但她也不忘禮儀,趕忙拉着身側的男子匆匆行禮沈清歌見狀連連擺手說:“這是宮外,無需多禮,将我當成普通人就行。”
注意到谷枝身旁的男人,沈清歌眉眼彎彎,問,“這位公子,是谷姑娘你的什麼人呀?”
池淺的眼神順着沈清歌的話也看向谷枝身旁的男人,眉眼鋒利,整張臉瘦削,一身黑衣雖寬松卻筋肉隐現,他也匆匆掃了眼池淺。
沈清歌的問話有歧義,谷枝可不想和影都攀上什麼不該有的關系,“娘娘别誤會,他是殿下派來的侍衛。”
“侍衛?”池淺出聲,她從前怎麼沒在王府裡見過這個男人。
她眼神和影都相撞,笑問道:“我怎麼沒見過?”
池淺雖笑着,卻不難看出她眼中的試探。
影都看她的眼神也說不上友好,防備的意味十足,她正要張嘴回池淺的話,卻被谷枝奪過了話頭。
谷枝:“你憑什麼見過?”
“你以為你是什麼人,殿下的所有事情你都能知道嗎?”她實在氣急,說出的話也沒怎麼過腦子,句句帶刺。
她氣地忍不住跺腳:“不過與殿下有過那麼一段露水情緣,真以為自己是什麼了?”
“谷姑娘!”沈清歌知道她說的話過分,大聲喝止。
谷枝被沈清歌喊地又是一愣看見池淺皺着眉,“我确實不是什麼人。”
池淺頓了頓,笑了,走近谷枝,挑釁道:“可他卻在我面前低三下四地說愛我,你說我和他的那段露水情緣算什麼,我在他心裡又算什麼?”
“露水情緣”,這四個字被池淺咬地極重。
谷枝臉漲得通紅,奮力推開池淺,“所以你利用完他達到目的就不要他了?”
“池淺,你真狠。”
沈清歌上前扶住踉跄幾步的池淺,池淺卻拂了拂她的手,不解谷枝的話,“什麼利用他?”
“你利用他救出你師父啊。”
看着池淺的薄情,谷枝想到裴承謹受傷的模樣,不禁紅了眼:“殿下為救你那師父受王爺責罰,如今都還在床上躺着,你不說去看看他,現在還将他的真心踩在腳底嗎?”
池淺微微一怔,轉頭看向沈清歌求證谷枝這話的真假,可沈清歌明顯也是一愣,感受到池淺的目光她搖搖頭,“我也不清楚。”
實際上她也隻是知道裴承謹受傷了,至于是為什麼受傷她也不知道,這些日子她也從未聽裴靖說起裴承謹,她久居深宮,靠自己更是不知道了。
池淺收回眼神,神色回歸冷淡,“所以你覺得這不公?”
谷枝:“?”
“可這都是他自己願意不是嗎?他知道放了師父會有什麼後果,可他照樣這麼做了,這不是癡情,這是蠢。”
池淺冷着嗓音,不屑極了,“蠢透了。”
谷枝:“上官池淺,你……”
她的話未說完,一旁黑衣男子總算動了,他上前一步将谷枝拉到身後,直視池淺,他的聲音沉悶:“二小姐薄情,是咱們殿下一廂情願,不必再與她說什麼了。”
谷枝憤憤甩開影都的手,早知她就不來這個什麼茶知山莊了。
原本裴承謹受傷後她去上官府找過池淺,卻怎麼都不見人,找了好幾次都無疾而終之後,煩悶得很,就想着出來散散心,卻不曾想無心插柳柳成蔭了,池淺碰巧就在這兒。
可她的态度卻那麼令人氣憤,谷枝覺得她就不該動那個找池淺的心思。
她轉身就要走,對着影都:“我們走!”
“唉,别呀。”沈清歌見兩邊愈發僵了,她連忙喊住谷枝。
谷枝腳步一頓,沈清歌拍了拍池淺的手,然後上前拉住谷枝,“姑娘既然都來了,就不要走了,阿淺說了請你吃山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