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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事實卻是墨菲的眼中痛苦神色一閃而過,須臾間又陷入深深的泥沼之中。
他的精神力被攪亂了。
痛苦的冷哼從墨菲的嘴中止不住得溢出,又被雄蟲柔軟的手掌輕輕掩住。
高大的雌蟲因為痛苦不得不被迫彎下原本挺拔如松柏的身軀,卻在半途被雄蟲支撐住。
雄蟲面露擔憂之色,好似十分擔憂他的身體情況。
但墨菲知道。
不是這樣的。
現在自己陷入的糟糕境遇,都是拜眼前之蟲所賜。
明明,明明隻是一隻B級的雄蟲!
為什麼能把他A級的精神力攪成一團,輕易得如同捏皺一張陳舊的報紙?
角落的監視器閃爍微亮的藍光。
雄蟲溫柔得支撐起雌蟲因為突如其來的精神力的暴亂而癱軟的身體,互相扶持着向着靜室走去。
靜室的門在驗證來蟲的身份之後緩緩開啟。
接着是兩隻蟲進入室内,之後靜室的門緩緩合上,兩蟲交纏在一起的身影完全消失在監視器的監控範圍之内。
……
“我知道上将現在一定很好奇。”
“好奇為什麼我隻是一隻B級的雄蟲,卻能夠将帝國的上将閣下搞成這副模樣?”
“其實這一切還要追溯于上将身上。”
“如果不是上将閣下當年将我帶回帝國,事情又怎麼會變成今天這個模樣呢?”
細細密密的刺痛淹沒墨菲的頭顱,在陷入昏迷之前的最後一刻,他聽見雄蟲笑着說:
“這一切,都是拜上将你所賜啊!”
原來是這樣,墨菲想:“這就是一報還一報嗎?”
可是,這個世界上又怎麼會有“一報還一報”的這種說法?
如果真的有這樣的說法,那麼自己在死之前身上該接受的報應都還遠遠輪不到這隻雄蟲來執行。
但如果真的有這樣的說法,誰又該接受他的怨恨與欲念呢?
他隻是想要好好的活在這個吃下等蟲的世界上,為此不惜一切手段向上攀爬。
對比于那些真正爛到地獄的家夥們,墨菲還自诩自己手段光明磊落。
至少他沒有做出背叛同族、販賣禁藥、摘取器官、販賣幼蟲或者雄蟲這樣的事情。
難道他真的做錯了嗎?
下等蟲就該是下等蟲。
出身在邊緣星的蟲子就應該一輩子生活在邊緣星,一輩子耗竭自己一生的心血為中央星的上等蟲服務嗎?
他們就不配享有美酒、不配享有潔淨的空氣、不配享有雄蟲的精神力疏導,一輩子在爛泥裡困到死嗎?
三十年前的墨菲不曾擁有這些東西,于是他以為自己内心的缺失來自于物質的匮乏。
于是他不斷地向着權利的高峰攀登。
可是當他擁有了許多之後,他的内心依舊沒有得到完全的滿足。
甚至于對比曾經那段在星艦上和“肮髒”的星盜們稱兄道弟的生活,現在的生活似乎顯得無趣又無聊。
明明生活在權利中央的首都星,墨菲的生活卻好似回到了他自小生活的邊緣星際一般。
從一灘爛泥再到另外一灘爛泥。
這讓墨菲不禁想:這三十年蟄伏而又隐忍的蟲生,到底是為了什麼呢?
這沿途不斷被他為了攀登高峰而抛棄的東西,又到底值不值得他到達的最終的目的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