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秋露白?”司空長風眼神一亮。
陳儒微微一笑,看了一眼那好事者,一向溫和淡雅的他,身上忽然散出了劍一樣的鋒芒。那人手中的酒杯砰然而碎。
白鶴淮手中銀針一閃,慢慢坐直了身子,倒是慢了一步,也就把銀針重新收了回去。
可司空長風卻沒有注意到這些變化,隻是仰頭看着那白玉酒瓶:“多少錢?”
司空長風是個窮人,但是他的行囊裡卻藏着許多珍貴的草藥,他來時已經打聽清楚了,随便掏出一株草藥,拿到天啟城的藥鋪裡都能換上一大筆銀子,一瓶秋露白,應該不成問題。
“不用錢。”小二回答得卻是令人意外。
“不用錢?”司空長風一驚。
“隻要你能拿得到!”小二退到一邊。
陳儒瞳孔微微縮緊,很明顯,這個小二也是因為剛才浪客的不敬,而故意陷害他。浪客不知道雕樓小築的規矩,不清楚秋露白在何日才會供應,自然也不知道,這樓中酒,是如何能取下。
“這有何難?”司空長風縱身一躍,高高飛起,伸手便要拿那樓中酒,可手才剛剛觸到的時候,卻被身後掠起的兩名武夫一人按住了一個肩膀,生生地給壓了下來。
“幹嘛?”落地之後,司空長風一震身,将那兩名武夫打了開去。
其中一名武夫微微皺眉:“你要取樓中酒?”
“既然伸了手,便隻能取樓中酒。”另一名武夫開口說道。
司空長風一愣,猛地扭頭看向小二:“你設套?”
小二搖頭:“我并沒有說謊啊。這的确是秋露白,還是十二年陳釀的秋露白,世間隻此一壺。隻是若想取,得憑本事取。取不到的,留下一件東西就行,東西是什麼……”
“由我選。”一名高大的男子從後廚中走了出來,他膚色黝黑,渾身肌肉虬結。
“謝師。”小二退到了一邊。
被稱為謝師的男子看了司空長風一眼:“很久沒人敢來搶酒了,小娃娃你鬧什麼鬧?是不是被人哄騙的?一邊兒涼快去,我不難為你,你走吧。”
司空長風掄起放在桌上的長槍,猛地往地上一頓:“十二年陳釀秋露白,我那朋友聽到可不得樂開花。我不管,這酒我要了。不對,我搶了!”
謝師雙手抱拳,冷眼望着司空長風:“你确定要搶?”
謝師,雕樓小築如今的一品釀酒師,同時也是雕樓小築武功最高的人,當年無數江湖公子都試圖來搶過這壺酒,都被他一掌打了下來。
他的要求也不高,不過是收下那些人的武器罷了,但對于江湖人來說,武器是伴随一身的東西,被人搶走,無疑是巨大的恥辱。
事到如今,願意到此,還搶到酒的,隻有李先生一人而已。
天下愛酒之人,唯有李先生功夫通天蓋地。
世間武功通天蓋地之人,也隻有李先生,這麼閑。
但他隻是摸了一下酒瓶,然後就走了。
司空長風不知道這些事,當然,就算知道了,他也不會怕。
來也空空去也空空,也願化作長風,一去不歸。
“來吧!”司空長風長槍一頓。
“這槍不錯。”謝師仰起頭,“我要了。”
“銀月槍啊。”陳儒喝了口酒,悠然道。
謝師聽到他的話語,轉頭看了一眼,一驚:“先生!這少年是先生的朋友?”
陳儒放下酒杯:“不必管我。”
果然這中年書生不是尋常之人,司空長風心中早已猜到,可他也不指望着這萍水相逢之人來幫他,他一甩長槍,問道:“我可取酒?”
謝師向前踏了一步:“予取予求!”
司空長風一甩長槍,長槍若蛟龍般騰飛,依舊是那追墟槍林九所傳的槍法,依舊不全,卻遠非當日在柴桑城那般可比,如今槍出,真的若遊龍。
可卻被謝師一手給握住了。
“是一柄好槍。”謝師贊揚了一句,這樣的年輕人,這樣的好槍,實在是難得。
“但可惜了。”但之後便是一聲輕歎,謝師手輕輕一轉,就将司空長風連人帶槍的旋了起來。
司空長風一驚,他在藥王谷中每日練槍,将那僅會的八槍,從一打到八,再從八打到一,加上在乾東城一番境遇後的心境變化,如今的他,功力早已大增,可才一槍,就被制住了。
不行!
司空長風一咬牙,忽然松了槍,一腳踏在槍杆上,縱身一躍,一拳沖着謝師砸了過去。
“回去!”謝師伸手一拳把司空長風打了出去。
司空長風被一拳打至門口,他擦了擦額頭上沁出的汗珠,重重地喘着粗氣。
“一個槍客,不要輕易放棄自己的槍,除非你能把它拿回來。”謝師重拳一揮,将那柄長槍打了出去,司空長風點足一掠,将那長槍接住,随後落地,微微俯身望着司空長風。
“謝師的金剛罩精進了不少。”陳儒笑着贊道。
謝師面向陳儒,神色恭敬:“先生謬贊了。若是先生出手,金剛罩怕是一指可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