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淮雪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最上面的人。視線中,那張臉緩緩轉過來。
砰砰作響的心髒,瞬間啞了火。
不是符珩。
轉過來的是一張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臉,怎麼也跟記憶裡的人挂不上鈎。
轉念間,沉淮雪想到他現在也不是原來的臉,目光又急切看過去,生怕錯過一絲一毫的相似之處。
而那張轉過來的臉,先是放到同樣轉過頭的同伴少年身上,随後才輕飄飄地落在沉淮雪身上,短短停留幾秒後又移開。
一副無關他事的模樣。
反倒是那少年還是那副熱情的模樣,沖他招手,“道友,你是在叫阿珩嗎?”
陳淮雪不知道該不該點頭,索性直接問道:“你朋友是叫符珩嗎?”
“他叫陳珩,我叫于沂,不知道道友怎麼稱呼。”化名為于沂的宇文沂搖搖頭,根本不顧好友的眼神警告就自報上了家門。
而他的好友正是易容化名的符珩。
明明那麼像的聲音,那邊的沉淮雪愣神起來,一時忘了回應宇文沂。
“道友?道友?”
宇文沂又喊了幾聲,沉淮雪才回聲,“杜懷雪,我叫杜懷雪。”
“好名字,杜道友是認識阿珩嗎?”
沉淮雪說完之後,一道細閃的光吸引了他的注意,無視了宇文沂的聲音,快步沖到符珩面前。
在幾人迷惑的眼光下,他牽上了符珩的手。
太陽下照射下符珩無名指上一枚戒指正在閃着光。戒指整體是銀質的,沒什麼特殊的造型,簡單又樸素,一看就不是儲物戒之類的,沉淮雪卻看得入迷,像在看什麼珍寶。
符珩垂眸,有種自己手指要被這目光燙傷的灼熱感。
沉淮雪沒有注意到他的異樣,摩挲着手掌上錯橫交叉的疤痕,心頭一酸。
突然,手掌的溫熱迅速從沉淮雪手心抽離,他帶着些迷茫地擡起頭。
“道友,自重。”又是熟悉的聲線,陌生的語氣讓沉淮雪大腦有些宕機,随後想起來在符珩眼裡,他還是個陌生人。
“我是……”他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又頓住,臉色幾番轉換才再次開口。
“我是你老婆。”沉淮雪聲音又快又小,要不是在場的都是修煉之人,根本聽不見。
明明已經習慣符珩經常這麼喊他,但不知道為什麼從自己嘴裡說出來,就莫名地……羞恥。沉淮雪臉色微微泛紅。
他垂下頭,依舊能感覺到符珩看他的眼神變了。平複幾秒後,才擡起頭,卻發現符珩看他的目光,跟他猜想的有些偏差,目光裡隻有探究,沒有半分久别重逢的模樣。
他……認錯了?
沉淮雪被看得渾身熱度極速下降,目光追逐上那枚戒指,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不會的,不會的。
這是他親手做的戒指,絕不可能認錯的,即使是他人撿到也不可能這麼嚴絲合縫地戴在手上。
那就是這張臉讓符珩辨認不出來。
沉淮雪摸上自己的臉沉思,沒注意到另外三人也湊了上來。
“阿珩,老婆是什麼意思啊?你認識這位杜道友嗎?”宇文沂好奇湊到符珩身邊小聲打探。
符珩意味深長看了自我懷疑的沉淮雪一眼,沒回答宇文沂的問題。
這一眼看得沉淮雪臉上剛褪去的溫度又升了回來。同時,熟悉的細微表情,也讓他無比确認這就是符珩。
七年的朝夕相處下,符珩的各種小表情他都了如指掌。
所以他沒認錯,可對方的表現卻好像還是沒認出來他。
萬俟子祁的那句‘說不定他已經把你忘了呢’,此刻非常不合時宜地在沉淮雪的腦海裡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