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蘇翎又驚訝了,眼神在他們之間打了個轉。
而楊宗師一揮衣袖,大馬金刀地往那一坐:“玉佩拿來。”待長青将玉佩放到桌上,他很快投入其中。
等待的時間并不久,楊宗師便将眼鏡收起,拿起一塊玉抵在了陽光下:“你這塊玉哪裡來的?”
長青:“家裡傳下來的。”
“家裡?”楊宗師意味深長地看向長青。“你家祖上是幹倒鬥的嗎?”
此話一出,長青和楊蘇翎都不約而同地倒吸一口涼氣。
倒鬥,俗稱“盜墓” ,這話可不敢亂說,放現在那可是要進局子的。
長青笑容有些僵:“為什麼這麼說?”
不過說起來,他的确不知道長家村祖上是做什麼的,楊宗師的話倒是給了他一點新的啟發。
“你這塊玉,雜質多,打磨粗糙,絕不是現代工藝品。但是玉質很特别,是塊很金貴的地玉。這種品相的玉,隻能是倒鬥倒出來的古代品。”
長青聽得一知半解,但是還未發問,楊宗師已經說下了期限:“等三天即可修好,還有什麼問題嗎?”
……長青舔了舔幹澀的下嘴唇,懷着滿腹的疑問搖了搖頭。但他暗自下定決心,後續還要獨自再來問問“倒鬥”一事。
不知為何,他對這個詞有些觸動。
從院子出來,楊蘇翎先開了口:“你祖輩倒鬥?”
長青緩慢地合了合眸,誠懇道:“我不知道,祖上的事離得太遠了。”
這是事實,長家村的秘密久遠到外婆也說不清楚。而長青第一次觸碰到那層籠罩在家鄉之上的陰霾,是在考出犬牙山的那天。
他見到了山外的陽光,也終于知道了鱗是一種病,是一種隻有長家村才有的詛咒。
詛咒從何而起,會不會真的和“倒鬥”有關呢,長青下不了定論。
甚至他的直覺正在對他說:“是的。”
有關——
“唉…要是倒呢,你可千萬别被屈黎那家夥知道了。”楊蘇翎語重心長地歎了口氣。
這話出現得恰到時候,仿佛聽見了長青的心聲一般,惹得他心跳漏了一拍:“為什麼?他的職業緣故?”
長青還記得屈黎是什麼文物局的什麼組長來着,可能職業道德感比較強吧。
但楊蘇翎輕嗤了聲:“要是真有那麼簡單就好了,他們有仇。”
仇怨一事太過沉重,雖然不知道具體是什麼,但當長青再度看到屈黎死皺着的眉頭時,他忽地有一些憐憫了。
他和楊蘇翎一起去找宗師時,屈黎就一個人在正屋喝茶。現在他們回來了,三人便坐下談些重要事。
林家拍賣會,一周後會在康江舉辦。
康江此地,先前便說存有硯山五脈中的兩脈,一脈是楊家,而另一脈便是林家。
俗話說“一山不容二虎”,但楊林兩家百年來相處得還算融洽。
楊家主管金石玉器,常年盤踞于楊家鎮一隅,背靠千峰山,基本處于隐居狀态,每年隻有在楊家巷子開放之際會短暫出現在大衆視線裡。
但這也是其他幾脈的常态,畢竟是國家欽定的“行業權威”,總是抛頭露面實在掉價。
但林家是一個“異類”。
他們本主管“明器”一類,後因國家政策管制改行賣起了書畫。發展偏不走那高深莫測之道,反而在全國各地興建拍賣行,憑借着五脈的權威,幹出一番驚人的規模來。
論資排輩,林家在楊家之下,但論财富,林家穩壓其他四脈。所以現在出現了這樣一種現象,其他四脈既不願與林家為伍,又不願與之交惡,隻能虛與委蛇,營造出一幅和衷共濟的表象。
而透過表象看内裡,林家已然是衆矢之的。
楊蘇翎說到做到,今年一件貨都沒給林家。
但作為金石玉器的大頭,之前楊家一直是林家拍賣會的主要出貨人之一。今年不賣了,林家急得不行,一連打了數個電話來問。
自然的好像昨晚将楊家府鬧得不安甯的不是他們林家的暗衛兵一樣,這種做派實在令人作嘔。
給楊蘇翎氣的,恨不得殺到林家主家去,指着那秃頭老子的鼻子狠罵一頓才好。
“他們急,不如我們就将計就計。”長青聽完楊蘇翎的怒火,突然眼睛一亮,想出一記妙招。
“我們就僞裝成送貨的人,光明正大地進入林家。”
這個方案的可操作性很高,實屬上策。沒有人有異議,最終定下由屈黎和長青一塊去。兩個人并行,可以作伴。
商讨完天色已近傍晚,長青擺擺手準備回房了,他的鱗已經在蠶食他的氣血,在玉佩沒修好的這些天,越早休息越好。
他實在不想又當着外人的面發作一次鱗,那也是對外人的不尊重。
就在長青即将邁出門檻時,一個人闖進來在楊蘇翎耳邊說了些什麼。
楊蘇翎揚眉聽完,轉而喊住長青,在長青的不解注視下,她目光複雜道:
“你昨晚攔下的那個胖子要見你。”
長青眼睜大了,突然驚覺還有這麼個人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