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亂中,有觸手的助力,褚知和又按着沃爾特的頭用力一推,幼崽猛地跌落在地,張着大嘴愣了幾秒鐘後,開始在地闆上邊打滾邊哭。
褚知和有些愧疚,但他還有更重要的事去做,于是僅僅看了眼沃爾特就轉身上樓了。
沃爾特兀自滾了幾下,又自己爬起來,跑到陽台和伊桑說:【媽媽不和我玩……】
伊桑還為它不帶自己而生氣,扭扭身子留給它一個背影。
沃爾特哼了聲,咚的跳進缸裡,窩在角落一動不動。
嘩——
褚知和仔細清洗着水果刀,洗幹淨後用毛巾擦幹,他擡頭看着鏡子裡的自己,覺得身上這件衣服太随意。
他走到衣櫥前,換上一件棉麻布料的襯衫。
為了不弄一地血,褚知和把觸手也放了進來,他用指腹輕輕按壓,很快找到頸動脈的位置。
水果刀不太鋒利,好在這個位置比較脆弱,褚知和壓着刀刃劃破皮膚時,一陣尖銳的疼痛襲來,緊接着溫熱的鮮血湧出。
隻是湧出,沒有噴射,傷口還是太淺了。
褚知和靠着牆,兩隻手緊緊攥着刀柄,再一次劃下去。
這次血液瞬間噴湧而出,仿佛還帶着灼熱的溫度,像是從高處墜落,褚知和踉跄兩下,直接摔在地闆上。
他蜷縮着身子,手腳無法動彈,頭部和頸部劇烈疼痛着,他有時能感受到觸手纏在自己身上蠕動,有時又完全失去意識。
心髒咚咚的在胸腔裡跳動,褚知和從來沒聽到過這樣清晰響亮的心跳聲。
嗡——
耳鳴過後,疼痛似乎減輕了……
觸手沒吸食過這樣多的血液,供過于求,未被及時吸食的血液流到地闆上,濃重的血腥味透過門縫,傳到樓下。
伊桑和沃爾特嘩的破水而出,紛紛聳動着鼻子。
沃爾特吞了吞口水,十分不滿地說:【媽媽又在給它們好吃的,又不帶我們!】
【沃爾特,我們上樓吧,隻要在爸爸回來前回到缸裡就行了。】
沃爾特重重點了兩下頭,頭頂着伊桑,飛快地爬上樓梯。
卧室門被鎖上了,沃爾特砰的一聲,切瓜砍菜般地輕易撞開。
幾根觸手全繞在褚知和脖頸處,腥甜的鮮血像流不完一樣,它們再也不用為了争搶而擠破頭,隻經過短短不到一分鐘,觸手就達到了從未有過的餍足。
而這時,它們也終于注意到了奄奄一息的褚知和,和逐漸減緩的心跳聲。
幾根觸手不再支楞着面面相觑,它們探出細針粗細的導管,刺進褚知和的血管中。
人類和海怪的血液混雜着,被觸手注入到褚知和體内。
本就快抵達終點的生命一下推進到底,幼崽破門而入,向浴室探頭時,褚知和永遠地閉上了雙眼。
褚知和不會再動了,浴室裡一片死寂,幼崽和觸手同樣一動不動,視線全集中在褚知和身上。
如他所想,有觸手在,浴室裡并不像一個自殺現場,除了牆上有一些被濺到的血迹,其他地方都幹幹淨淨,即便是他身上那件難免會沾到血的淺色襯衫,也因為被觸手表層皮膚吸掉血漬,仍保持着整潔。
觸手發着顫,啪叽一聲摔在地闆上,沃爾特猛地朝它們探出觸手,連撕咬帶拖拽,不到半分鐘,那幾根郴銘留下來的觸手就被它咬成幾截。
這時,伊桑和沃爾特才放聲大哭,沃爾特趴在地闆上拱了拱褚知和,他的身體還是熱的,但沒有呼吸和心跳。
海中,郴銘一口吞掉大半個龐大魚群,捕獵對他從來不是一件難事,隻是排掉海水還需要一些時間。
忽然間,郴銘感到一股強烈的灼熱,血液都像是快要被點燃,但這灼熱僅保持了一分多鐘就被冰冷的寒意替代,他嘗試接收留在家中的觸手感應,但可疑的是,什麼都沒有。
郴銘不免惴惴不安,他當即決定折返回去。
很快抵達岸邊,隐隐約約的,他好像聽到了沃爾特的哭聲。
郴銘一路狂奔,手抖得開了幾次才打開門,他站在門外的地毯上,幼崽凄厲的哭聲撲面而來。
他的身體晃了兩下,擡手猛地撐住門框。
郴銘看向牆上懸挂的鐘表,他隻離開了不到一個小時。
随着郴銘靠近卧室,幼崽的哭聲越來越大,他走進去,看見褚知和躺在地闆上,沃爾特窩在他懷裡。
“怎麼躺在這兒?”
郴銘踢開沃爾特,把褚知和抱起來。
褚知和的衣服和臉頰濺上一些黑色的血液,郴銘看着他脖頸處那道很深的傷口:“一定很疼吧……”
啪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