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可還有其他要求？”

“沒有了。”

元紹景一怔，這與他想的不同。

曲湘月狀似随意，解釋道：“先将這幾樣做好，其餘的以後再說，是去是留還要看你表現。”

她爽極了，說完立馬轉過身去，嘴角的笑意怎麼也按捺不住。

“守得雲開見月明”的滋味也不過如此了吧。

嘗到一點甜頭，曲湘月迫不及待地想要試上一試，于是虛虛地擡起手臂，眼眉一斜，遞給元紹景一個眼神，他便迅速迎上來将她扶住，亮晶晶的眼睛望向她，嘴中還輕聲念道：

“公主小心，雪夜路滑。”

很好，很上道嘛。

做狗還是很有天賦的。

“元紹景，本公主向來寬宏大量，先前的小事便不與你計較了。”曲湘月心情轉好，既然他說願意學，那她就再耐心一點教教他罷，“但你要同我說清，昨夜送我回去後，你究竟……不對，我究竟對你做了什麼？”

不計較歸不計較，該知道的還是要知道。

尤其是，她總該清楚自己是在什麼狀況下說出那番話的吧，又怎會與他許下約定，還惹得他無端等了整日，就連買的小玩意也哄不好，反倒惹他哭唧唧。

這麼多事，下次讓他自己去挑算了。

聞言，元紹景斂下眼睑，似是認真思考了好一會兒，才答道：“昨夜公主酒醉，同我随口說的多了些，是我不該當真。”

曲湘月被他扶着往回走，聽他這樣說，點點頭。

對嘛，她肯定隻是随口說說，他現在想明白了不該當真就對了。

元紹景繼續說：“回房後您就歇下了，但我惦記公主腳傷，便回房取了點對症的藥來，然後為您褪去鞋襪……”

“元紹景！”曲湘月突然炸毛一樣揮開他手，厲聲打斷，不許他再說下去。

他懵了瞬，擡起眼睫看向她，似是不解。

她羞極了，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男女之事她一未曾婚配的女子怎能同他說得出口！

可瞧他樣子似乎确是不知不懂，若她不教，今後日子還長，總不能看他再生事端，這事無人知曉還好說，若是衆目睽睽之下惹出亂子來她豈不是更難收場。

迎着他困惑的目光，曲湘月撇開眼，羞紅着臉，支支吾吾道：“男、男女有别。女子的腳……男子是不能随意碰的！”

“為何？”元紹景認真發問，單純懵懂的像隻小狗。

“沒有為何，你記住便是！”

“……好，我記住了。”他點點頭，“那今日我便不能再為公主上藥油了。”

“沒錯，這等事讓佩蘭來做就好。”

曲湘月努努嘴，覺得孺子倒是可教，他能明白就好，以後莫要再做出這樣的事來。還有她送去新衣的那次也是，房中站滿了女子，他竟就那麼赤裸裸的将胸膛袒露，真是不知羞……

想着想着，冷風中她竟又紅了臉。

落在面頰的雪花也融得更快了些。

沒多久，漸近她府院。曲湘月遠遠地瞧見佩蘭正在門口提燈等着，見她回來，便小跑着過來，她則下意識将胳膊抽出。

元紹景手中一空。

“早些回去吧。”

她試探着落了落腳，并未再看他一眼，卻忽的聽見身後那人輕輕道了句：

“公主，能否許我一件事？”

曲湘月背影一怔，回首看去。

元紹景張了張口，在佩蘭聽不見的距離裡，聲音輕到幾乎要随風散去。

“改日公主能否真的同我去次年集？”

*

月上寒枝，晚夜中隻剩風雪呼嘯而過。

元紹景合衣坐在窗邊，手中握着那隻木雕小狗，将它對向月光，仔細地看。

工藝精巧，活靈活現，一隻憨厚老實的田園犬正吐着舌頭蹲坐着，毛茸茸的尾巴翹起，忠誠的樣子栩栩如生。

是狗。

是曲湘月送他的第一份禮物。

他将手心裡這小玩意翻來覆去地看，總覺得這物旁像是缺了點什麼，小狗的目光似乎也在透過空氣盯着什麼看。

他認為，它大概是……缺個主人？

元紹景默了默，将腕上的素圈金镯取下，像套圈一樣将小狗鎖住，将它束縛在那金圈當中，套牢、縛住。

這下順眼了不少。

狗就是該有主人的，狗繩那端就該牽在主人手中。

望着小狗與金圈，他不由自主地想起昨夜曲湘月醉後趴在他背上胡言亂語了一通。除了揪着他衣領說今日會帶他去年集外，還眷戀地埋在他頸間說——“想念上次他背着自己的感覺”。

他想追問，扭頭間卻發現她已然睡去。

想到這裡，攥着木雕的手指暗暗緊了緊，這讓他很是在意。

他緊抿唇瓣，又與那小狗靜靜對視了片刻，才将它小心地放至床頭。

一夜無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