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婆亦心如刀絞,抱緊了懷中的小人,“好孩子……”
“報——”
一侍衛突然疾步奔來,先是偷眼看了上司,這才硬着頭皮道:“禀康平王,那老太太……熬不住,死了。”
康平王低下頭,眼底的火光被遮去,變得漆黑一片,他似乎反應了幾息,才确認似的,又有些不确定,問道:“沒熬住?”
“是……”侍衛平白感到一陣威壓,壓得頭更往下低,而下一瞬卻又仿佛有打定了某種主意,他猛地擡頭,“是喑藥!我們割了她的舌頭,給她灌下事先備好的喑藥,不想老太太吞了藥,直接就斷氣了!”侍衛“咚”地跪下去,“二殿下,小人們真的是按照吩咐辦的,沒有出一點差錯,那藥也是事先在阮郎中那拿的,小人,小人萬不敢從中做手腳,殿下明察,殿下恕罪……”
康平王隐去臉上本就不多的表情,垂目盯着那侍衛,俄頃偏頭,“王統領,你的人,你處理。”
早在手下說出“老太太死了”的時候王純渙整個人就繃在那了,此刻聽康平王如此說,他蓦然一個激靈,當機立斷抽刀送進侍衛胸口,侍衛來不及吭聲就立即咽了氣。
“沒用的東西!”王純渙渾不在意啐了一口,轉而告罪,“屬下用人不當,還請殿下責罰!”
康平王沒言語,王純渙等過幾息,感覺這事應是暫時過了,便試探問:“殿下,火油已備好,立刻就燒嗎?”
馬上的人興緻缺缺,隻是擺手。
王純渙如蒙大赦地告退,風風火火指揮手下們點火燒屍體去了。
又一人轉過遠處街角,一路小跑地從暗處來到馬前,壓低聲音道:“殿下,王妃自盡了。”
康平王面沉若水,好半晌沒言語。
府上家丁正欲詢問如何處置,話未出口卻猛見黑馬鐵蹄遽然當胸襲來,堪堪滾地避過時,康平王已然策馬回奔——他眼底卷着滔天怒意,敢在阮郎中的藥裡做手腳,“她死得倒容易!”
定國公府的大火燒了大半宿。
其時家家戶戶門窗緊閉,門窗後有無數雙偷窺的眼,無動于衷地倒映着沖天火光。大火燒盡最後一點燃料,被清晨的冷風一吹,飄飄悠悠散到各處。
偌大北街,鮮有人沒受過府上恩惠,卻無一人敢上前收屍。
又一日夜,雪滿平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