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門口的謝兆:“……”
“去尋個郎中來。”
張陸立馬領命。
裡面的部下之一林三刀聽見動靜連忙出來,“大人。”
“如何?”
“屬下判斷,七成為真。”
伍賬房憑借官服顔色分辨,知道進來的這位定是個大官,于是趕忙調整跪的方向,連連叩頭,“青天大老爺,草民真是冤枉的,請青天大老爺明鑒啊!”
謝兆做了個手勢,幾個部下得令,一邊一個将人架了起來,奈何伍賬房此刻已然腿軟,不得不坐着回話。
“可還記得自己叫什麼?”
“草民伍德青。”
“你有何冤屈?”
伍德青愣了一瞬,很快反應過來,試着問回去:“可是因為草民半月前圈了門口的地種菜?”
謝兆頓時失去興緻。
不多時張陸帶了郎中前來,一番檢查後被告知,伍賬房這般是被人灌了藥物所緻,“應該不是毒,但具體是什麼,需得回去仔細查驗才行,所以現在沒有對應的方子。不過草民觀其氣,斷此藥雖讓人神智混亂,卻對身體無害,大人大可放心。”
謝兆對醫理一道僅是入門,聞言頗為好奇,“天下竟還有如此神奇的東西?”
郎中上了些年紀,下巴留着山羊胡,人卻保養得當,頗有道骨仙風貌,聽謝兆這一問,他一捋胡須似在慨歎:“大人,可知世間多奇人啊。”
謝兆忽然想起昨日在水玉樓見到的那三具屍體,不由點了點頭,“的确。”
郎中告退,林三刀指着伍德青,“大人,這人怎麼處理?”
“先關着,既然是被灌了藥,就看看藥效能持續多久。”謝兆吩咐完,隻身去了卷錄閣。
卷錄閣是刑部堆放曆年案宗的地方,守衛森嚴,平日隻有他與高尚書方能随意出入。
高尚書到歲數了,這些年幾乎不再踏足此處,自從謝兆領下侍郎一職,如非必要,高尚書連刑部都稱病不去——如果哪天突然病好,那必是謝兆又得罪了人,高尚書人一早端坐刑部,折子便已呈到禦前。
碰上謝兆心情好,會給上幾分薄面,聽聽文人如何将他罵出花來,一笑了之,反之,刑部就會有人遭殃。
高尚書素來是個軟硬不吃的,眼看老部下日漸凋零,他非但不收斂,反而參的越加頻繁。
張陸昨日在刑部見到了高尚書,一顆心提到了現在,隻等謝兆一聲令下,他好一手罪證一手鐐铐地去拿人,誰知辰時都要過了也不見謝兆下令,不由和林三刀小聲叨咕:“看來大人昨日心情還行?”
林三刀不跟他摻和,押着伍德青就走,“張兄,你我皆在大人手底下辦差,隻管把事做好,别的自有大人定奪。”
張陸沒得到共鳴,心下不爽,卻又攝于林三刀平日的狠辣作風而不敢得罪,隻沖林三刀的背影撇撇嘴,哼了句“裝什麼裝”,搖頭晃腦地走了。
卷錄閣内,謝兆找到了想要的卷宗——
太慶二年立秋前後,青州臬司武文忠報上來一樁慘案,言當地某家族于一夜間全數暴斃,上下百餘口,皆死狀奇特,無一幸免。青州府前後查了月餘,依舊毫無頭緒,無奈隻得上報平京。
時值新帝登基不久,驚聞此事,震怒非常,當即下旨着刑部立刻特派巡按禦史前往青州,半月之内,務必讓兇手歸案。
巡按禦史帶領衆人連熬數日,細細分析,日夜摸排蹲守,終于趕在期限前将人緝拿——是個性格乖戾的藥鋪夥計,暴露時反抗過于激烈,被就地正法。事發突然,沒有口供,亦無畫押,隻有幾個在場小吏的轉述。
衆人凱旋而歸,新帝龍顔大悅。
謝兆上任以來,閑時常到閣中閱些奇詭案卷,此案便在其中,當時隻大緻浏覽,留了些許印象,方才細讀之,終見玄妙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