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後來呢?”
白長弦拉着郁老将軍的手臂,眼中興味愈濃
“後來,後來又青就跟着她母父回了邊疆,一去十來年,兩人自然就再沒見過了。”
白長弦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腦海中怎麼思考也想不出郁羗儒那樣的人,小時候被打得眼淚巴巴的樣子
不過倒是也能透過她如今嚴肅的神色,窺見幾分小小年紀卻充老大的模樣,忍不住笑出了聲
“好笑吧?”
郁老将軍看他
“嗯嗯,想不到妻主也有挨打的時候。”
“哈哈哈哈,孩子嘛,小時候挨兩頓打也正常,不過她這孩子,自從她母親戰死,父親也郁結于心去世以後,也不知還有沒有這樣調皮的時候了……”
說着,郁老将軍面上的笑意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絲藏不住的心疼與難過
郁老将軍說到這,白長弦也想起了二皇姐之前說過,郁羗儒的母父早逝,她小小年紀便一個人在邊疆随着其她将軍長大
郁老将軍也曾說過要将她接回來,隻是不知小小的人兒哪來的這麼倔強的脾氣,怎麼勸怎麼說也不肯回來,鐵了心要在邊疆呆着
“這孩子也會給我寫信來讓我寬心,信裡就像什麼也沒發生一樣,可我就算她什麼也不說,我也一直知道,她心中是有執念的,所以才不肯回來,所以才在那個地方吃了十來年的苦……”
郁老将軍的聲音逐漸哽咽,一轉頭看見白長弦有些濕潤了的眼眶,似乎覺得自己在這個時候說這些不合适,隻是平白惹人傷心,是以又将心中那股子難過壓下,牽起一絲笑意道:
“瞧我,說這些傷心事做什麼,都過去了,現在都好好的就行,人老了,總喜歡嚼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兒,讓了了傷心了,是祖母多話了。”
白長弦撥浪鼓似的搖頭
“沒有祖母,我想知道,關于妻主的一切我都想知道。”
郁老将軍活了大半輩子,白長弦眼中的心疼她一覽無餘,心中不覺欣慰
“好啊,好在她還有你這麼個知心人,我們了了是個好孩子,這小兔崽子還真有福氣。”
歎了口氣,郁老将軍又繼續說:
“她一個人這麼多年過來,心中定是苦的,我一個老婆子又不好再說那些往事,你願意心疼心疼她,我說說也無妨,有個人說說話,倒也能撫平些傷疤。”
一老一小郁羗儒世間間僅剩的最親的人繞着湖邊又說了好久好久的話,直到夕陽漸漸鋪灑大地,湖面反射出點點暖光
“老祖宗,王女來了,現在在前廳候着呢。”
門口的小侍來報
郁老将軍笑眯眯地轉過頭看向白長弦
“哈哈哈哈哈,這小兔崽子,我就料到她要來要人了,果然忍不了兩天,這不,現在就到我府中候着了。”
白長弦含羞帶怯地低下頭也不說話
看他這态度,郁老将軍料想他也想回去了,畢竟新婚燕爾的,也分不開太久
“好了好了,用過晚膳便同你妻主回家去吧,我老婆子可要好好休息兩日了,就不同你們兩妻夫鬧了。”
“祖母可是嫌了了吵鬧?”
“哎呦,祖母可沒說過這樣的話,怎麼學得和你妻主一樣……”
……
前廳,郁羗儒端着茶杯不緊不慢地喝着,面上一派鎮定,直到白長弦和郁老将軍說笑的聲音從遠處穿到她耳中
剛想放下茶杯站起身來出去接人,不知想到什麼卻又頓住了
小夫郎長了膽子,狡猾地跑到她祖母這拿話将她套住,自己現在這樣坐不住地跑出去接他,豈不是要将人慣得更無法無天了
如此想着,郁羗儒又生生收回了邁出的腳步,坐回椅子上,端起方才的架勢,勢必要讓小夫郎知道随意跑出家門妻主是會很生氣的
一進門白長弦便看見了坐在椅子上的郁羗儒
兩日沒見,他心中自然也是想的,滿心歡喜的要見她,一到了卻見來人隻是坐在椅子上喝茶
見他來了也隻是淡淡地擡起頭看了一眼,然後起身朝祖母行了個禮便罷,看樣子根本就不想他
哼!壞女人!
郁老将軍饒有趣味地看着兩人暗暗較勁,心中隻覺得好笑
“又青倒是難得來祖母這兒一趟,若不是接你夫郎,怕是都要将祖母忘了。”
知道郁老将軍在打趣自己,郁羗儒也笑着走到郁老将軍的另一邊,攬着她的手,讨饒地笑道:
“祖母說的什麼話,這些日子公務忙了您是知道的呀,又青可是時時刻刻不在念着您的。”
……
兩人在郁府陪郁老将軍吃過晚膳,飯後便被老人家以早睡的由頭趕着回去了
郁羗儒似乎打定了要耍一耍性子讓白長弦知道妻主的生氣,是以一路上都沒怎麼和他說過話
雖然上馬車時還仔細地半摟半抱将人攬上去,但上了馬車也隻是手撐着頭默不作聲地靠在一旁假寐
白長弦見她不說話,本也拘着自己不好不矜持地開口,隻是總忍不住側眸用餘光去看看她
在看到她眼底因為疲勞堆積的青黑色時,心中那一絲矜持和孩子似的賭氣也消失不見了,軟下聲音去喚她
“妻主……”
見白長弦先開了口,郁羗儒幼稚地覺得自己找回了一些威嚴,清了清嗓,一臉平靜地轉過頭去
“怎……”
不覺對上白長弦眼中明晃晃的心疼與思念,一時噤了聲,刻意假裝的平淡也被人直白的心意打散了
長歎一口氣,朝白長弦靠近幾分,攬着腰把人抱進懷中,閉着眼睛頭埋在他頸間
像是疲憊了許久不曾歇息的頭狼,終于尋得一處安心之所,可以完全放松警惕将自己全心交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