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契丹的大戰結束以後,邊疆算是徹底安定了下來,這場大戰的首要功臣被聖上冊封為定北大将軍,駐守邊疆
大将軍郁羗儒,六親緣淺,隻有一個祖母,土匪招安野路子上來的,做事向來殺伐果斷
郁羗儒從戰場上回來,前腳才踏進家門,後腳就聽家奴說府裡來了個表弟,說是南城那邊來的,家裡落了難,來投奔來了
郁羗儒聽得一頭霧水,實在想不清楚自己有什麼表弟親族的,怕不是随便尋了個由頭來騙取好處的
心中想着,也就加快了腳步朝祖母院子裡走去
“哎呦,我可憐的孫兒啊,怎麼就這樣可憐,瞧瞧這小臉,都瘦成這般模樣了,定是吃了不少苦頭,别怕啊,今後将軍府就是你的家,不會再讓你受苦了!”
還沒進門便聽見郁老祖母柔聲安慰着
哼,想來是那個不知什麼地方來的表弟,使了什麼狐媚方法将她祖母哄得暈頭轉向的,真是裝得一副好模樣
“嗯,多謝祖母,您和表姐能收留了了已是頂頂好的了,了了沒有受苦的。”
涓涓流水般輕柔的男聲從屋子裡傳來,隻一句話就要叫人酥了骨頭去,聽得郁羗儒皺眉
果真是個狐狸精,待她進去揭穿他這副面孔,她可不似祖母一般好騙
思罷,擡腳進了屋子
“祖母。”
郁老祖母坐在正座上
“又青來了,快快快,祖母看看,哎呦,可算回來了。”
一旁,一個身穿淡綠色綢緞素衣的男子坐在窗前,一頭烏黑的長發并未束得齊整,隻松松地以一根同色系的淡綠絲縧在頸後挽了個簡單的結
面容像是上好的羊脂白玉精心雕琢而成,線條柔和得不帶一絲棱角,聽說他路上趕路辛苦還生了病,是以面上還有些蒼白的病态卻并不顯難看,眉眼單純,反倒讓人無端生出幾分憐惜之意
郁老祖母拉着郁羗儒,見她目光一直停留在郁羗儒身上,于是給她介紹道:
“哎呦你看,我都忘了給你介紹了,這位啊是你母親年輕時在南城裡結拜的姐妹家的孩子白長弦,說來也算是你的表弟了,如今家裡落了難,不得已這才來投奔我們來了,快認個人。”
郁羗儒看着,本想說自己可沒聽說過有什麼表弟,話到嘴邊繞了好幾個彎,卻不知怎地,什麼也沒說出來,隻淡淡‘嗯’了一聲
“嗯什麼嗯,你個兔崽子!”
郁老祖母拍了自家孫女一巴掌,轉頭慈祥地柔和了聲音對白長弦道:
“了了莫怪,你表姐就是這個性子,不過看着兇罷了,你隻管安心住下便是,缺什麼就同祖母和表姐說,知道了嗎?”
白長弦看着郁羗儒那張嚴肅的臉,畢竟是戰場上下來的,就是不帶表情的看着人也讓人心中發怵
雖有些害怕,但還是強撐着身子站起來給郁羗儒行禮
“羗儒姐姐好。”
說起來,郁母已經去世了,就是真有什麼結拜姐妹的兒子,求也是求不到郁羗儒這來的,他也自覺理虧
隻是男子在這世道過活多有不易,他也是實在找不到去處,若是不來投奔這兒,怕是最後也隻能落到人牙子手裡賣了去,是以隻能厚着臉皮到這處來
“吃飯了。”
沒有回應白長弦的話,郁羗儒轉頭便朝屋外走去了
看着女人遠去的背影,白長弦落寞地垂下眼眸
果真還是讨人厭了吧,也不知自家這個決定究竟是對是錯
隻有走出門來的郁羗儒自己才知道,她幾乎是逃一般走出來的
男子站起身時盈盈一握的細腰,以及長睫低垂時在眼下投下小片陰影都在她眼前不斷晃動
壓下不太平穩的呼吸,郁羗儒好一會兒才将心中的異樣抹去
果真是個慣會勾人的狐狸精,她不過是念着他病還沒好完,這才沒放下把人趕出去的,等過些日子,她定不會再讓他逍遙了去
不知是寬慰自己還是否認什麼,總之,郁羗儒沒再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了
之後的日子裡,郁羗儒照常在府中晨練,讀書習武
隻是那清山苑裡的那位表弟,總要時不時在她身邊晃悠着,不是端了茶水糕點來書房尋她,或是見了人便要笑得跟朵花似的,平白招人視線
白長弦想着,那日初見怕是沒給人留下好印象,自己雖說是來投奔郁老祖母的,但這将軍府如今哪出又不是靠着郁羗儒來的呢
那位才是這地方真正掌勢的主子,既然是要在這府裡過活,不說别的,至少不能讓人厭棄了去,還是要留下個好印象的
是以每次見到郁羗儒,總是要端出最好的姿态來,生怕把人得罪了去,時不時再去獻個茶水什麼的,把事态做足了
這日,院裡桂花開了,得了郁老祖母的準許,白長弦尋了梯子來院裡摘桂花
“你在做什麼。”
樹下傳來淩厲的女聲,吓得白長弦險些踩滑摔下去,好在他及時抓住了樹幹,這才堪堪穩住了身形
“在,在摘桂花,去,去做桂花糕,我問過祖母,祖母說可以摘的。”
怕郁羗儒覺得自己自作主張,白長弦又解釋道
見他一副被吓到的模樣,郁羗儒皺了皺眉
不過是些桂花罷了,自己何至于這樣吝啬,他做什麼這樣害怕
“嗯。”
沒說什麼,女人就這樣離開了
做了桂花糕端去給郁老祖母,恰巧回來的路上又在桂花林子那處遇到了郁羗儒
想着一并給了郁羗儒,是以白長弦穩了穩心神叫住了她
郁羗儒站在樹下,看着白長弦提着籃子朝她走來
“羗儒姐姐,這是我做的桂花糕,送一些給你嘗嘗,還望姐姐不要嫌棄。”
郁羗儒看着他沒有說話,視線落在他拎着籃子的手上,五指白皙纖細,好看的很
見郁羗儒久久沒有動作,白長弦也開始覺得有些氣氛尴尬了,兩頰邊漸漸爬上些難堪的绯色
正要收回手去,卻被人抓住手,一把抵到了樹幹上,振落了些許桂花,落在兩人頭頂
“什麼姐姐?”
突然被人抓着撞到了樹上,白長弦隻覺得後背有些痛,卻還是強忍着疼痛回話
“羗,羗儒姐姐……”
“嗤。”
郁羗儒嗤笑一聲,看着他的眼睛,似乎要盯出個孔來
“是想叫情姐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