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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Chap.1:喬貞(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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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貞,我要告訴你真相,你一直探求的真相。這一切起源于一個叫薩福·黑德利的行腳商人。做珠寶生意的,很有錢。宮廷裡的貴婦有時會通過他購買首飾。他看中了塞恩斯伯裡家族某個小姐的姿色,想要将之據為己有。遭到你本家的嚴詞拒絕後,覺得自己顔面盡失,便想打擊報複。但他地位低微,充其量隻是個富裕的商人,在國王面前說不上話,于是用重金買通宮廷中的某個高官,也就是巴徹利家族當時的族長,我的父親。薩福用錢誘惑父親,唆使他在國王面前告密說塞恩斯伯裡家逐出去的兒子娶過丹麥女人為妻,還造謠他們家一直與丹麥人保持私交,有叛國之心。後面的悲劇你都知道了。你不惜以成為龍術士替龍族一輩子賣命為代價也要探尋到底的真相,并沒有多少複雜。很多事,有時就是這樣簡單。

我不能保證我知道全部,但我已經把我知道的全部都告訴了你。我也是巴徹利家的一員,雖然沒有直接參與,但也沒有阻攔。一個私生女的話能起到什麼作用呢?可修齊是無辜的。他不到兩歲就被送出家門,交給一對姓彭斯威克的夫妻撫養。父親有很多兒子,他一直想要一個女兒。修齊對他來說是多餘的,無足輕重的私生子,所以不打算撫養他。我因為是女孩兒,待遇比他好些,得以留在族人身邊長大。如今戴在你脖子上的是我母親生前的貼身物。雖然我見她的次數不超過三次,她的臉在我記憶中早已模糊,但它對我依然重要。修齊的脖子上也有一根,不過是十字架外形的。他比我小十一歲。他出生後不久,母親就去世了。小時候我偶爾會編些理由外出看望修齊。也因為隻有我會看他,所以他那幾乎和你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稀有超能力沒别人知道。他不是你應該施以報複和打擊的對象,懇求你能夠放過他。

我昨晚試着勸過你,可是沒用。你聽不進去。也許你想問,我為什麼不當着你的面說出來。隻要說修齊是我的弟弟你就不會為難他,是這樣嗎?你現在當然會這樣說,但是幾年後,誰知道。你會想起來,你身邊的女人曾經是策劃謀害你整個親族的兇手的親人。她阻止你複仇,這件事會在你的心裡留着,成為永遠的遺憾。直到某一天你突然發現,你無法面對這個女人。你會想,為什麼我非得和仇人的女兒在一起?你會逐漸發現,自己并沒有多少愛這個女人,甚至有點怨她。我不想讓這樣的事情發生,也不希望你永遠不開心。别和我争辯,我太了解這種感受了。盡管當你看到這些話的時候,已經無法和我争辯了。我為什麼斷定我很了解,是因為我站在你的角度去想。我們都是彼此的仇人,代入進去沒多少困難。如果換作我是你,我會慢慢怨恨你的。怎麼能容許自己和仇人一起生活呢?為什麼自己不能有更好的選擇?我會這樣想。你也會的。明明我們彼此相愛,明明我早已在心底發誓哪怕是去天涯海角也要緊跟着你。可是命運實在殘酷,上天也不願眷顧我們。我們都因各自的遭遇而隐瞞真實身份,錯誤地相識,相戀。如果我不姓巴徹利,你不姓塞恩斯伯裡,那該多好。我隻求你一件事,不要傷害修齊,更不要傷害自己。對不起,親愛的,我寫不下去了……

…………

留有文字的最後一頁皺巴巴的羊皮紙不是陳舊所緻,也不是翻頁太多所緻。那一道道呈糾結曲線的不規則紋路,應該是淚水浸濕以後變幹留下的吧。

“……”喬貞沒有遺漏地看完所有記載在日記本上的内容,呆若木雞,傻傻地立在原地。一分鐘過去了。當他粗糙的手指摸到一處與其他地方不一樣的厚度時,渙散的眼神終于定焦。在後兩頁紙張間,夾着一張被揉成一團後又被拆開壓平整的紙條。

喬貞打開它。上面的字迹與之前自己收到的約戰書上的血字一模一樣,出于同一人之手。

「離開那個男人。我會替你把他收拾掉。一切結束以後,我們姐弟團聚。」

喬貞用他早已經幹裂疼痛得再也流不出一滴淚的眸子,朝歌蕊雅冰冷的身體和安詳的臉龐看過去。然後,眼光又回到紙條和日記本上。

她知道這就是終點。

她知道這就是結局。

她早就計劃好了一切。因為她知道這裡不會有任何人的解脫,隻有被命運無情踐踏的愛情。

她知道,自己不可能得到拯救。

她想過,要和他一起去追逐幸福嗎?

答案是肯定的。每個人都渴望幸福。

隻是從一開始,他們就沒有得到幸福的可能。

這個勇敢的女人最後在名為幸福的脆弱幻覺和名為責任的荊棘道路中,毅然地選擇了後者。竭盡全力,去守護自己的弟弟。即使獻出自己的生命。

為何自己從未覺察出她的異樣?

當她帶着令人心痛的表情請求自己饒過修齊布蘭卡時,當她帶着最後一絲希望請求自己不要赴約時,為何他還要一意孤行地走下去?

喬貞攥緊真相的雙手頹然松開。厚厚的日記本重重落于地面,如同令人心悸的兇兆。

□□被撕裂的聲音緊跟着響起。

他跪了下來,用吸取空氣中的水氣凝結成固态的冰錐,刺進自己的身體。這根長達四十公分、瞬間被術者制造出來的寒冰兇器,深深地刺入左胸肌肉,從背部穿出。現在,喬貞的□□沒有經過任何魔術強化,在利器之下就如紙盒那般脆弱。冰錐幾乎當場刺穿他的心髒。可是,好像偏了,刺偏了少許。既然這樣,那就把它矯正過來。隻要再往右移過去一點點,就能——

胸前由于拔出的錐刃,頓時破開很大一個口子,露出醜陋的血,肉,骨,以及跳動的内髒。胸腹随着艱難的呼吸劇烈起伏。眼前的景物開始變得模糊了。鼻子很快嗅到自己口中鮮血的腥味。喬貞雙手握着冰錐,卻感覺那雙手似乎不屬于自己的□□。他被難以描繪的劇痛切斷了絕大部分的思考能力,盡管如此,他依然瞄準自己的心髒,刺出第二下。

這一次偏離得更遠,傷口留在左邊鎖骨附近。是傷勢影響了自己的感官嗎?嘴角牽扯起一抹近乎扭曲的笑意。那笑容中透露出來的嘲諷,全部都是沖着自己。

隻是這樣嗎,隻是這種程度嗎?喬貞,你這個貪生怕死的虛僞男人。你對歌蕊雅的愛竟然微小到隻敢刺向自己不痛不癢的地方嗎?

沒有任何力量能使我們分開?這是你以前說過的話,可你卻食言了,你知道嗎?你這個混蛋。最後不還是讓仇恨占據了上風?對歌蕊雅的承諾在哪裡?口口聲聲的愛又體現在哪裡?

當無數消極的想法在腦中頻頻閃現的下一秒,喬貞猛然拔出冰錐,第三次朝自己胸口捅去。

不想分開。我想要……和你在一起。即使,是用死亡的方式……

但在他即将徹底完成自我了結的時候,一個身穿藍色印花天鵝絨長袍的男人如影子般急速掠過。男人用比喬貞更快的速度沖到他跟前,伸出手臂,把他推出去好遠。

“該死,你在做什麼!”

他先是聽到這聲用有些熟悉又有些久違的聲音爆發出來的怒吼,然後前胸感受到巨大的沖擊力,仿佛有某個極具力量的東西在擊打自己。痛意從胸前的傷口一直傳送到心底。

“咳——”

喬貞的背脊與牆壁發生碰撞,動作被迫終止。撞擊加上身上的傷,痛的讓他差點失去意識昏倒。長長的冰錐掉在地上,發出叮叮叮的響聲。在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人阻止得了他?喬貞愕然地昂起頭,藍灰色的眸子,正對上一雙含着風暴般憤怒無比的眼睛。

“回答我,你到底在做什麼!!”

“布裡斯……?”

此刻站在自己身前阻擋他自盡的,正是與他簽訂共生契約的海龍。前一瞬間還遠在卡塔特山脈的布裡斯,由于契約的存在,感應到喬貞瀕死的危機,瞬間從萬裡之外跨越地理阻隔,來到喬貞身邊。這是在隻有契約另一方快要死亡的時候才能實現的奇迹。

布裡斯在喬貞眼中的表情根本不是他平時應有的樣子。他的臉頰由于刻骨的怒意而變得扭曲,似乎對喬貞的所作所為感到極度失望。就在喬貞想把搖晃的身子挺直站起來的時候,布裡斯對他迎面一拳,擊中了他的下巴,幾乎讓他翻倒在地上。一個矮矮的低櫃被撞得離開了原來的位置。

“咳咳……”

咳着血,被擊倒的人這次沒法做到馬上站起來。布裡斯俯視着用手擦拭嘴角鮮血的喬貞,狠狠地把掉落在一邊大半截染着血的冰錐踩碎。他緊握的右拳上沾着一些主人嘴邊殘餘的血迹。

“你想讓我陪你一塊兒死嗎?自私自利的家夥!”

這名隸屬于喬貞的從者強忍住被契約強行加注于自身的與主人同等的痛苦,對着喬貞大罵。他從來都沒有這般震怒過。這讓喬貞産生一種自己已經離開人世、到達某個虛幻之境的錯覺。

“布裡斯,我……”

“閉嘴!”布裡斯怒叱着,“絲毫不顧及我的感受。就這樣讓我在不明不白之中死掉嗎?你的命,不屬于你一個人,你知不知道?你的腦袋究竟在想什麼!”

“對不起……我……”

變形成人類姿态毆打主人的海龍沒有給他時間解釋。揮出的鐵拳在空中劃過一道軌迹後,隻見喬貞痛苦地捂着挂彩的腹部,嘴裡傳出陣陣分辨不出内容的低吟。

“咳,你再打下去,我可就真的要死了……雖然我很樂意接受……咳咳,死亡……”

“混蛋……”

拳峰擦過鼻尖。喬貞的腦袋下意識地閃躲了一下。布裡斯沒能第四次打中他。随後的第五擊是用右腿的膝蓋頂出去的。喬貞感到仿佛布裡斯正用腿把他的背頂在一片尖銳的岩壁上,磕得他快要失去知覺。他癱倒在地,嘴裡不斷逆流出血。布裡斯根本不給他思考的機會。在他做出反抗前,布裡斯就抓住他的衣領,把他拎起來,使他無法動彈分毫。喬貞緊閉雙眼,祈禱這一切快些結束。如果不做些什麼的話,自己很快就會死。如果放任那雙不停顫動的手持續使力,他們二人都會死在這裡。就在這時,喬貞的眼睛突然迸發出一道帶着歉意的求生光芒,他使出此時的自己所能使出的全部力氣,用雙手鉗住布裡斯的手腕,使它們無法在自己的脖子上施加力道。

其實喬貞的傷情加重,隻會給布裡斯自己帶來更多的痛苦。締結“人龍共生契約”的雙方,會一起享受死亡。當一方受到重傷時,另一方能夠準确地感應,并且體會到同樣的痛。布裡斯的身上沒有任何傷,卻依然感到胸口有一股莫名的鑽心的疼。這感覺都是喬貞的自殘帶給他的。可是他,實在無法原諒這個輕易作踐自己的生命、即使連累到自己的從者亦毫無任何愧疚的男人。

“住手,布裡斯,你想要拆掉整個屋子嗎?絕對不允許你亵渎死者。”喬貞盯着從者的眼睛,“——給我松開。”

一個絕頂實力的龍術士,和一個高位的龍族,這樣兩個人如果繼續扭打下去,恐怕房子會被掀飛。絕對不允許這樣的事發生。這裡,也許今後會迎來其他新的房客,但在過去将近十年的時間裡,它曾是歌蕊雅的家,亦承載着她和他的許多回憶……

布裡斯由于喬貞嚴厲的警告,終于将死盯住他的眼睛調轉視線。短短一瞥間,看到了床上早已逝去多時的女性屍體的布裡斯,仿佛一下子明白了喬貞企圖自盡的原因。可即使這樣,他還是無法平息滿腔的憤怒。

布裡斯在他的同類中間本來就有着非凡的實力。變成人形态以後,他比喬貞更高,也更結實。在這樣狹小的屋子裡互相搏鬥,難保歌蕊雅的屍體不會受損。喬貞有傷,他無法反擊布裡斯,隻有挨揍的份。何況就肉搏而言,即使他用魔術強化自己作為人類的軀體,也未必是布裡斯的對手。

“我要打到你清醒為止!”

“可以了……已經可以了。”

箍着脖子的那雙手,在彼此僵持了十幾秒以後松開了。布裡斯先放了手。他凝視着示弱的喬貞,然後朝床的方向斜視了一眼。

“你就是為了這個人類女人?”

“她有名字!”喬貞在一股未知力量的督促下提起晃動不已的雙腳,快步來到床邊,扭過頭對着從者,“她叫歌蕊雅……歌蕊雅·巴徹利……”

喬貞由于布裡斯的不禮貌而表現出來的激動情緒,和他在念出心愛女子真名的瞬間幾乎要哭出來的表情,讓布裡斯忽然語塞了。他忍住想要繼續教訓喬貞的沖動,安靜地注視着他在床邊一動不動的背影。

一滴透明的淚珠,從刺痛的眼眶中流下,混合在鮮紅的血液裡,如同融化的雪花般消失不見。喬貞看着撐在床沿的自己的手上布滿的鮮血。

片刻後,他把手縮了一下,不再按在床邊。潛意識裡不希望那些紅色的污垢弄髒歌蕊雅的身體。

他轉過身,面對布裡斯。眼睛卻直勾勾地盯着掌心向内、騰在空中的雙手。

“哈,看啊。這些都是我的血嗎?”

他邊說邊慢慢放松身子往下沉,癱坐在地上,吃力地喘着粗氣。

“你還笑得出來?我們剛才差點死掉。”

布裡斯也坐了下來,倚着牆,喘了幾口氣,用手按住胸口。喬貞漸重的傷勢,是他造成的。這同時也給他的□□帶來了更多的痛楚。

“快把傷給我治好。别再連累我了。”

不知道他有沒有把自己的話聽進去。喬貞對布裡斯的要求不予理睬。視線穿過對方的身體,在不可知的地方虛無缥缈地遊移。

“她早就想到會是這樣……”

喬貞用手在胸前的傷口摸索了一把。而後,這個失魂落魄的男人哭着看着手心裡自己的鮮血,以及被布裡斯踩爛的冰錐碎片。自己不僅失去了歌蕊雅,甚至辜負了她的臨終遺言。「永遠不要傷害自己」,歌蕊雅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的弟弟,但更多的,卻是為了他。

“把她埋了吧。”布裡斯的眼睛注視着床,但仔細看的話,其實他并沒有看歌蕊雅。他的語氣,完全恢複了往日的平淡,“已經有味道了。”

“什麼?”喬貞由于他的話猛然擡起頭,神經質地問道,“你說什麼?”

“你沒有用魔術給她遮掩氣味吧?那就對了。”看着一臉無法置信的喬貞,布裡斯頗為平靜地說,“這屋子裡有股難以屏蔽的味道。很重,令人窒息。偏偏我們龍族對氣味這種東西很敏感。我在過來的時候就察覺到了。就算以你們人類的嗅覺,也應該能清楚分辨出屍體的味道吧?你壞掉的是腦子。鼻子又沒失靈。”

喬貞一言不發。他不敢相信歌蕊雅的身體正在以緩慢卻又平穩的速度逐漸潰爛,如同他不願接受歌蕊雅已經香消玉殒的事實。

“現在最要緊的,便是先找地方給她下葬。其他的事,等辦完這個以後再說。”布裡斯說,“我有好幾筆賬要跟你算。你催眠監督你執行任務的密探,留戀人間遲遲不歸,都是不可原諒的罪過。給兩位龍王留下了很惡劣的印象。”

“我不想聽。給我安靜。”喬貞說,“我不希望自己的耳朵老是充斥着那邊對我的抱怨。哪怕隻有這麼一小會兒,我不想聽到任何一個關于卡塔特還有龍族的字眼。”

“随便你吧。”

布裡斯不再催促喬貞,隻是看着他落寞地呆坐在床下的身影。布裡斯能大緻猜出喬貞經受的事。在床上永眠的女性是他流連忘返的理由。他痛失至愛,在絕望中想要尋求解脫。可是現在,還沒到解脫的時候。他的龍術士身份注定了他要為龍族而戰,為龍族而死。今後,除非執行任務,他再也不會有機會回到人界了。

三個人的屋子裡靜悄悄的,兩個坐着,一個躺着。還能呼吸的人沒有一個說話,死去的人再也無法開口。大約過了半個小時,布裡斯通過從無形的契約通道的另一端傳過來的能量發現,喬貞似乎開始催動魔力,給自己治療了。盡管過程非常緩慢,但他确切地在替自己、以及自己的從者療傷。

“該出去了。”

布裡斯站起來。他的主人比他晚些。

“我還沒想好把她埋在哪兒。”

“走吧,先走吧。我會幫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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