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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Chap.2:阿爾斐傑洛(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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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後,在阿爾斐傑洛受訓近一年左右,某一天,卡塔特迎來了一個客人。

他是個體格瘦削的男人,穿着近乎于黑色的深藍色粗料織成的長袍,手提一根不到半米的木杖。彩虹橋的守護者杜拉斯特見到他時,原本放在佩劍劍柄上的右手抽了出來,抿起嘴唇堆出一個笑容,還一邊打躬作揖一邊陪送他離開彩虹橋。他徑直走向龍之巅,穿行于人群中。不少守護者轉過頭,向他緻敬。就連路過的龍族都對他展現出友好的一面。他先在龍神殿外稍息停留,等到龍王允許他谒見以後,方才進入。大約一刻鐘後,他出來了。但他沒有依照原路返回,而是改道“龍之腹”。在朝被汗水和操練聲籠罩的訓練場走去的路上,這名始終挂着微笑的男子依舊從容地接受着所有人的矚目。他的名字是白羅加。

當白羅加抵達的時候,一天的課早就結束了。自主留下來練習的阿爾斐傑洛正沉溺于自己所制定的課後修行中,并未察覺有人靠近。在他身前矗立着一座與地面幾乎垂直的山,是“龍之腹”的其中一個矮峰,不高,但又厚實又龐大。這山距離訓練場地僅隔百米,由于離得近,經常作為“靶子”被用于龍術士還有守護者們的訓練。龍王的力量能夠使卡塔特自動修複受到毀壞的部位,将這片龍族壯美的栖息地的原貌保持了數萬年。而龍術士訓練時,弄壞一些東西也是在所難免的。因此,這座山便特地留作此用。兩位龍王會定時将其修補好。

白羅加站在環繞着訓練場的厚牆上,看着阿爾斐傑洛靜立在山石前。他僅穿清涼的白袍,薄如蟬翼的料子幾近透明,将他雄美修長的身軀勾勒。他深呼氣一口,舉起了右手。白羅加還在猜疑他要做什麼,就看見他提起拳頭直直地朝堅固硬實的山壁擊打過去。血肉模糊的場景沒有上演。叫人不敢相信的一幕出現了。受到這一猛擊的山從中間裂開了一條縫,伴随着不甘心的轟隆聲,緩緩向左右移開。恐怕連尚未成年的幼龍都無法輕易破壞的山,就像被狂風吹散的花兒一樣裂成了兩瓣。沿切口不斷滾落的碎石在阿爾斐傑洛手臂間溫順地瀉落,沖擊在他被魔力包裹住的肌膚上,也沖擊在白羅加受到震撼的心裡。

白羅加不由得發出了驚歎聲。就是這個聲音使阿爾斐傑洛發現這裡還有第二個人在場。他微眯眼睛,一道目光仿佛淩空飛去的劍,向百米開外的高牆射去。

見對方發現了自己,白羅加也不再隐藏。他把長袍衣襟一翻,跳了下去。在阿爾斐傑洛視線中從牆上一躍而下的男人轉眼就出現在了自己眼前。移步之快,讓他想起也曾在這附近窺視過自己練習的喬貞。這男人毫無疑問是龍術士了。但是他的外貌……

“你在做什麼?”白羅加剛來到阿爾斐傑洛跟前就忍不住問,“竟然用蠻力打破了那座山?”

“有什麼問題嗎?”阿爾斐傑洛斜斜地看着這個忽然闖進來對自己指手畫腳的男人。

“作為一個龍術士,行為卻像個野蠻人。我們作戰可不是靠拳頭。”白羅加的語氣裡夾帶着一絲自豪和輕蔑,“還是說,你故意把自己弄傷,好練習治愈術麼?”

“我沒受傷。”阿爾斐傑洛舉起手給男人看,“魔力保護着我的手,連一點痛都感覺不到。”他的語氣毫不示弱,“這不過是我給自己布置的課後作業罷了。我喜歡在奧諾馬伊斯教給我的課程外進行拓展。既然奧諾馬伊斯總說魔力是力量的根本,那我想如果我能主宰自身的魔力,讓它成為保護自己主人身軀的铠甲,那麼用脆弱的拳頭去打破一座堅硬的山,自然也不在話下。”阿爾斐傑洛業餘時間的“特訓”總是豐富多彩。他有時還會偷偷跑到武器庫尋找趁手的劍,獨自比試,并想象伊凡就在眼前。一段時間不練劍他就會覺得渾身不舒服。

“打破這麼個小山丘的确是沒什麼難的,”白羅加聽完阿爾斐傑洛的叙述後馬上說,“我稍微擡擡手杖就能……”

他的話被阿爾斐傑洛打斷了。

“另外,有關龍術士的作戰風格,我有着和你不同的見解。我認為正是因為龍術士太依賴于魔法了,才有必要加強自己的身體。如果能把自己的□□鍛煉得猶如鋼鐵一般,就不會存在被敵人攻破的缺點,也就沒有什麼事能難倒我了。”

這回白羅加沒有搭話,隻是盯着阿爾斐傑洛看。

“真是亂來。”過了半晌,他才說。

針對身體的強化的确在龍術士魔導修煉的範圍内。可是據他所知,這個紅金色頭發的青年跟随奧諾馬伊斯訓練也不過一年,按流程,還沒到上那門課的時候。這個家夥以領先于訓練師授課進度的節奏進行自學,居然提前練習起還未學到的強化魔法,對魔力的運用的純熟度亦是完美無瑕,已經到了強化自己的□□徒手劈開山的地步……不知道龍王和奧諾馬伊斯看到這景象後會是什麼反應。白羅加沒有将心底的波動表露出來,隻是随口說了句亂來。無論怎樣勸服自己,都無法平複心中的不爽。

等白羅加回過神來一看,才發現阿爾斐傑洛已經進入了警備狀态。

因為卡塔特從不會有外人進來,所以阿爾斐傑洛才會在剛才放下應有的戒備心和這個男人進行了交流。直到現在他才意識到自己的魯莽。他仿佛大敵在前一般地緊了緊兩手的拳,紫羅蘭色的眸子釋放出獵鷹般鋒利的精光死死地盯着對方,一刻也不放松。

這是個隻看一眼就絕不會在人群中認錯的男人。看外表三十歲上下。不過阿爾斐傑洛知道龍術士是不能單憑表象來判斷年紀的。他生了一張方形臉。五官輪廓分明。發色很淺,淡黃偏白,垂在肩上。一雙大而圓的琥珀色眼睛銳利生輝,有種狂熱的神色。阿爾斐傑洛發現他的眼黑仁比一般人小,和龍族接近,粗看下來,好像某種貓科動物。深藍近黑的衣服襯出他的眼睛更顯犀利,就像頭豹子。基于他的衣服顔色,和他瘦削的身材,加之他移動起來步履快捷,還真給阿爾斐傑洛一種黑豹的感覺。他的右手握着根木杖。阿爾斐傑洛能從中感受到有股魔力的氣息萦繞在上面。這讓他的視線在掃視完對方的身體後,最終落于那根朝外散發着魔力的木杖。

阿爾斐傑洛來這裡一年了,除蘇洛護送自己的那次外,他還從未見過有哪個龍術士沒事上山拜訪的。聽說龍王平時很少召見分散在世界各地的龍術士。這個龍術士為什麼要千裡迢迢地來到卡塔特、還沒有被龍王拒之門外呢?

接受着阿爾斐傑洛上上下下打量的白羅加也在觀察對方。

近看之下原來是如此儀表堂堂的男人。他的身上有渾然天成的霸者之氣。白羅加繞着阿爾斐傑洛轉了一圈,然後回到最初站着的位置。阿爾斐傑洛臉色不悅地保持着腰部以下不動的姿态,腦袋忽左忽右,眼神随着他轉動。

氣氛在兩人共同維持的沉默中詭異了起來。“說說,你的修行進行到哪一步了?”白羅加假裝咳嗽一聲,為化解尴尬而提問。

“你是誰?”阿爾斐傑洛終于問道,“一上來就問東問西的。”

“我是白羅加。白羅加·圖魯士。你應該聽說過我吧?”

從順序上說這人是喬貞以後的第二位龍術士。想不聽說也難呐。阿爾斐傑洛邊想邊點了點頭。

白羅加見狀,高興地把本就繃得跟一堵牆一般的腰闆挺得更直了,“我剛完成兩位龍王大人托付給我的一項任務,特來彙報戰果。早就聽說前段時間有個才華橫溢的新人上山,以後會成為我的同僚,卻一直無緣得見,感到很遺憾。今日過來就順便看看你。果然是百聞不如一見呐。我能預見你不但前途無量,還能創下比前人更偉大的業績。看到如今的卡塔特人才濟濟新人輩出,我就放心啦。”

作為比阿爾斐傑洛這位候補生早上山至少一個半世紀的龍術士,非但沒有端着架子對晚輩一頓訓示,反而堆着笑臉極盡能事地讨好,這實在是件怪事。雖然還沒到溜須拍馬的程度,但話語中的贊揚和博取對方好感的意味已經很明顯了。阿爾斐傑洛謙虛地低下頭,默默地聽完白羅加的話。任務之類的事,他沒聽說過。但這男人應該不至于撒謊。一直過着兩點一線苦行生活的自己,不知道龍王最近有派過龍術士去執行任務也是正常的。撇開那讓人不适應的矯揉造作和他說着奉承話的腔調外,阿爾斐傑洛實在找不到任何不開心的理由。哪有人會不喜歡聽好話的?

“前輩。”對着白羅加,他親切地呼喚道。此時這位容貌俊俏的青年的臉,早已經籠上了一層名為表演的面紗,“我的導師奧諾馬伊斯隻是按照正常的進度在教我。可惜我這人太過愚鈍,若不留堂反複進行練習,就無法完全掌握那些以我的資質而言過于博大精深的魔法。希望我剛才的胡亂瞎練不會讓前輩見笑。”

白羅加聽完,放聲大笑,回音響徹四周。破損的山和遠處的高牆似乎很不以為然地冷眼旁觀。當笑聲終止,阿爾斐傑洛仍然謙恭地低着頭,任由對方說笑。

“那我就不打擾你修煉了。”白羅加雙手交疊在身後,好像要走,“對于把喬貞從首席的位子上踢下來這事兒,我可是高度支持你的哦。”

“前輩,請留步。”

身後響起了阿爾斐傑洛的挽留聲。

白羅加剛準備擡起的腳步落下了,微微地挑起眉,“還有事?”

“從剛才起就有點在意……前輩手上的木杖,是作什麼用途的呢?”阿爾斐傑洛讨巧地笑着。

“哦,這個啊?”白羅加像是要展示某件價值千金的貴重品一般小心翼翼地、甚至讓人感到有些做作地擡起手,“顯而易見,這是一根法杖。”

不用說我也知道。阿爾斐傑洛想。但他不相信這杖隻是純粹裝飾用的。在它的上面有很明顯的魔力在流動。它一定别有用途。

仔細觀察,這根木杖的長度不及半米,前端是越發尖細的針形,末端鑲着一顆水晶。白羅加右手捧着它,左手愛憐地沿着筆直的杖身輕撫。

“并不是每個龍術士都有屬于自己的法杖。據我所知目前也就兩個人有。一個是我,一個是耶蓮娜。那是個女人。”不知為什麼他特地對被他提及的那名龍術士的性别進行了強調,“雖然我沒見過她,但我有充分的理由相信那女人是在模仿我。”

“的确很少見。”阿爾斐傑洛附和着。他從沒見過喬貞、蘇洛或盧奎莎攜帶法杖。

“是吧?畢竟像我這樣具備未雨綢缪意識的人并不多。”白羅加又笑了,笑聲高亢甜膩,“法杖可以儲存龍術士平時積蓄的能量,在需要的時間和場合将這些能量釋放出來。殲滅數量遠超過己方的敵人時能取得很不錯的效果。”

阿爾斐傑洛發出了感慨,連連稱奇。“您的杖是用什麼材質制成的?”

“你不單單隻是問問吧?”白羅加側目望着他,“如果隻是出于好奇,我就不告訴你。”

“我想學。”阿爾斐傑洛說,“我也認為防患于未然很有必要。我是真心實意的。還請前輩替我指點迷津。”說完,還鞠了個躬。

白羅加琥珀色的眼瞳裡閃現着愉快的光芒,對阿爾斐傑洛虛心請教的态度大為滿意。他盡情地在眼睛發亮的紅發晚輩眼前展現自己的法杖。

“魔杖,神杖,或法杖,怎樣叫它都行。這玩意兒主要是由杖木和杖芯兩部分組成的。我采用的木材是白桦木,用我本人的鮮血進行加固,即使施以蠻力亦極難折斷。血咒是很常用的提高物體堅硬度的方法。這種小手段奧諾馬伊斯以後會教你的。杖芯你看不到,但我可以告訴你我是走遍了東方廣袤的幹燥土地,才尋覓到合适的内芯鑲進去的。一條渾身布滿大塊大塊金色花斑的蟒蛇,我稱它為黃金蟒。我拔掉了它的舌頭。越是獨特和稀有的物質就越容易提取和凝聚魔力。龍鱗也可以,還容易獲取。稀有靈獸的毛發或鳥類的尾羽也都行。再看杖杆,雕刻着許多很容易忽略的精美而細小的花紋。那是各種魔符。還有尾部的水晶石。它們都起到儲存魔力的作用。”解說完畢後,他特意一問,“你将來也會制作自己的法杖嗎?”

“那是當然的。我很需要這樣的一根法杖。”

“那你記住,水晶,貝殼和羽毛,都能鑲嵌在底部。随你挑選。杖木可以選擇橡樹,銀杏,冬青,棕榈,白楊,紫衫,柳樹等等。或者跟我一樣用白桦樹。”

“要怎樣去找最适合的材料呢?杖身也好,杖芯也好,還有其他的裝飾物。像前輩那樣遊曆世界嗎?”阿爾斐傑洛坦言,“我不一定有那麼多時間,也不一定有前輩的好運氣,能找到心儀的素材。”

白羅加眼黑尖利的瞳眸眯了起來。首席要住在山上,的确沒什麼時間去尋訪。白羅加盡管心裡郁悶至極,卻還是擺出一副教導無知之人的學士的姿态,說,“相信我,當你第一眼看到它們時,你會知道的。你會有種‘這就是我要的那個東西’的感覺。觸摸後,你會不自覺地産生一種強烈的占有欲望。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将它得到手。我說不清為何會産生那種感覺。人的直覺沒法解釋。對于将要陪伴着不朽的自己終生的必需物,總不能虧待自己嘛。”

仔細地咀嚼着白羅加傳授給自己的新知識,阿爾斐傑洛的心中充滿了興奮和向往。

“好了,剩下的你就自己慢慢琢磨吧。我還得跟奧諾馬伊斯打聲招呼。算起來快兩年沒見到他了。我有點想他。再會!”

這次白羅加沒有停留。這個阿爾斐傑洛曾不下一次聽聞過其名、卻因為沒被奧諾馬伊斯重點提及而使得他認定沒有太大調查必要的男人,在阿爾斐傑洛的眼皮下大搖大擺地離開了。阿爾斐傑洛一面彎腰恭送着他,一面偷偷嘗試着去感知他身上的魔力。結果,感覺到的卻是虛無。

目前的我還比不過這男人。這一刻阿爾斐傑洛才發現自己之前的想法有多麼愚昧。他一邊想,一邊将龍術士白羅加·圖魯士的名字印在心裡。他開始對這個男人抱有興趣了,并無比後悔過去的自己将研究白羅加的必要性置于喬貞和修齊布蘭卡之下。

于是到了第二天,阿爾斐傑洛向奧諾馬伊斯詢問白羅加的事。

“和那樣的男人還是保持距離,少來往。”

奧諾馬伊斯一聽到弟子的問題,就立刻表現出很介意的态度來,嚴肅地警告他。

“我不明白您為何會這樣說。我常聽守護者談及白羅加,說他是個很忠心的龍術士,全心全意地為卡塔特解決異族問題,完成了許多高難度的任務。”

阿爾斐傑洛當然不會是被一兩句毫無理由的勒令就能輕易打發的人。對于弟子刨根問底的毛病,奧諾馬伊斯也沒有辦法。

“他的确做了很多事。但即便是三歲孩童也明白無償奉公不會憑空而來。”奧諾馬伊斯過分凝重的神色凸顯出他僵硬嚴峻的面容。他雙手插在未着一絲衣物的腰上,拇指搭着刀柄,數柄短刃在陽光下熠熠閃爍,“你是預備首席的事已經人盡皆知了。你認為白羅加這時候親近你隻是單純地和你閑聊嗎?”

“我并非沒想到他意圖和我打好關系……但我也沒什麼損失。他告訴了我很多有關制作龍術士魔杖的秘訣。”

“那些知識我以後也會教你。所有除實踐外的課本知識,草藥,占蔔,魔法史,甚至天文地理……隻要和魔法沾上一絲關系,并能給龍術士的生存和戰鬥提供一絲幫助的知識,我都會傳授給你。隻是沒到時候。那些課被我安排在了最後。如今因為你的貪婪,我史無前例地透露了今後的課程安排。為什麼你總是如此心急呢?有幹預他人的閑工夫何不把精力用在修養你自己的身心之上?”這不是奧諾馬伊斯第一次提醒阿爾斐傑洛了,但卻是他把話說得最露骨的一次。“你的聰慧與才智、刻苦與鑽研精神确實無人可及,可你的欲念也随着你的進步在不斷膨脹。而我也因為想要褒獎你的努力一直以來都對你太過縱容了。喬貞,修齊布蘭卡,白羅加……下一個是誰?你了解地那麼透徹是為了什麼?他們都是你的同伴而非你之敵。也許我隻有把你也綁到那上面去你才能不再管别人的閑事,專心緻志地走完成為一名合格龍術士的修行之路吧?”

奧諾馬伊斯提到了曾經捆綁了在龍術士中也屬于敗類之典範的賈修二十天的銀鍊和立柱,他對阿爾斐傑洛将心思過分投注在正業之外的事務上的不滿十分通暢地傳達到了阿爾斐傑洛的胸中。受到批評的紅發青年羞愧難當地低下頭,連連道歉。之後一連幾個月他都低調做人,認真學習,沒再過問過其他的事。可是那一天訓練結束後在内心衍生的某個想法,卻從未真正消失。

這想法強烈得促使他做了那件事。

奧諾馬伊斯雖然沒有過多得将白羅加的事迹透露給阿爾斐傑洛,但有人能滿足他的需求。卡塔特目前共有106名守護者。他們為首席龍術士和正值訓練期的龍術士候補生送達一日三餐的執勤表乍看之下像是胡亂排列的。然而阿爾斐傑洛居然有本事研究出這其中的規律,算準迪特裡希下一次替他送飯是在什麼時候,然後翹首企盼而又不動聲色地等待着。

果然不出預期,這天,又輪到迪特裡希執勤。這是一年多的時間裡他第九次給阿爾斐傑洛送晚飯。

迪特裡希從來沒喜歡過這份在守護者正職外的兼職工作。但每次一接到要給阿爾斐傑洛送飯的指令,他就難以掩飾臉上的喜悅。因為這意味着他将得到比平常守護者們的夥食規格高上很多倍的美味大餐。阿爾斐傑洛總是樂于和他分享享用美食的樂趣。久而久之,迪特裡希的膽子也越發的大起來,坦然地接受對方的款待了。

桌面上擺着的除了許多龍族特制的各式小點心以外,還有好幾道以牛肉和豬肉為主的葷食。阿爾斐傑洛舉止優雅地拿着一塊紫薯酥餅小口小口地啃。而迪特裡希則形象盡失地一個勁地往嘴裡塞葷菜。蘸着烤肉的油弄髒了他粗糙的十指和下巴處沒剃幹淨的胡渣。

進餐的氣氛很輕松,這不失為一個套話的好時機。“你有沒有給白羅加送過飯呀?”這句連腦子都不需要用就能知道答案的問話是阿爾斐傑洛在相當随意的語境下問出來的。

“白羅加?”叼着一大塊牛肉的壯漢稍微想了想這名字代表的人以及這人長着的臉,“怎麼可能啊?我哪有那福氣去伺候一個一百六十年前就在奧諾馬伊斯手裡畢業離開卡塔特的家夥?他比我的祖父和祖母加起來都老。”

“那你多少也聽到些那男人的事情吧。你的消息總是那麼靈通。”在閃現着誠懇之意的紫羅蘭色瞳孔的映襯下,阿爾斐傑洛的露齒一笑顯得格外清爽。

“你問對人了。你想知道他什麼?”

迪特裡希并不在乎阿爾斐傑洛探知白羅加秘密的意圖是什麼。隻要能蹭上飯,就算要他把肚子裡知道的一切都倒出來也無妨。龍王又沒規定不能私底下議論龍術士。而且既然是在隻有自己和對方共處一室密談的情況下,隻要兩個人都不洩露就不會傳出去。

“他是個怎樣的人?好相處嗎?”阿爾斐傑洛說出目前的他所能想到的任何問題,眉頭緊皺,盡力地想着。停頓了一會兒他又問,“作為龍術士他強不強?”再過一會兒又問,“為什麼他沒當上首席?龍王待他怎樣?其他人又怎麼看他?他在卡塔特聲望高不高?”不斷地補充着。

“看你不停地提問也挺累,我索性都告訴你好了。”透過胡子上快要滴下來的油水,迪特裡希露出滿嘴黃牙。

阿爾斐傑洛滿意地在即将喋喋不休的大漢面前安靜地充當一名聽衆。

“這兒大部分的人都很崇敬白羅加,一個對自己肩負的事業充滿熱枕、渾身都散發着一股無私奉獻的精神,還善于僞裝的人,怎麼會不引起大衆的喜愛呢?可我就是看不慣他那份裝腔作勢、故作高深的勁兒。你還記得幾個月前他大張聲勢地來山上觐見兩位龍王吧?那不過就是一樁平凡的小任務,那樣的任務每個龍術士一年都要接上好幾筆。通常叫跟随龍術士的密探來彙報結果就可以了。隻有他偏要搞特殊。有不少人都大力贊揚他凡事親力親為的精神,可我知道才不是那麼一回事呢!他就是愛表現。我打從第一眼見到那個男人就不喜歡。我嗅得出來,他可不是什麼和顔悅色的山羊。他就是條濫竽充數的蛇。”

迪特裡希表述的内容及他對白羅加充滿着不屑的直白評論都讓阿爾斐傑洛感到很震驚。盡管對這個壯漢說話做事從不繞彎子的性格已經充分了解了,他還是難掩臉上的詫異。他有點在意地挑眉看着迪特裡希,問道,“一定有什麼事讓你作出這樣的判斷吧?”

“也不是什麼秘密,隻是平時沒人會提起來。關于白羅加私下找喬貞決鬥的事。”

“龍術士之間應該是不允許私鬥的。”阿爾斐傑洛煞有介事地說。

“是有這條規定沒錯。”迪特裡希答道,“但當事人不說,當事人各自的從者也肯配合的話,就會成為無頭案。”他嚼肉的噪音伴随他粗啞的嗓音充斥着房間,“具體事發時間我不清楚。趁喬貞某次外出執行任務的機會,白羅加找到他,提出決鬥的要求。他好像很堅定地在那兒等了喬貞好幾個鐘頭。喬貞自然不會答允,可白羅加愣是軟磨硬泡逼得他不得不出手。兩個人都是當世數一數二的強者,但喬貞技高一籌,在魔術對抗中擊敗了白羅加。也不知道是哪個密探說漏了嘴,後來這事兒傳了出去,老家夥們非常震怒。可他們除了瘋狂地怒斥喬貞和白羅加以外也沒有别的辦法。在那個年代,龍術士就跟稀有動物似的,數量按一個手都能數過來。龍王對白羅加發出嚴厲的警告,告誡他下不為例,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我就知道那麼多。你倒是分析分析,白羅加找喬貞決鬥是抱着什麼目的?”

“他想得到喬貞的位置。”阿爾斐傑洛脫口而出。

“所以你明白了吧?他滿腦子隻想當首席。”香氣撲鼻的鱿魚圈在迪特裡希粗壯的食指間打轉,“龍王看不上他,他隻能找坐在那位子上的人撒氣,還失敗了。”

“我還是不明白。”阿爾斐傑洛苦澀地搖着頭,“論資曆白羅加算是僅次于喬貞。即使他的實力略遜喬貞,也不用一百多年來都仰仗着喬貞一個人吧?龍王為什麼不給别人機會?”

“換做我也不會選白羅加啊。在勤勤懇懇的老實人喬貞和整天想着不斷往上爬的白羅加之間,就算是你也會選前者吧?”

迪特裡希完全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樣,毫不顧忌地說着在他看來再正常不過的話,可是阿爾斐傑洛卻在聽了他的話之後覺得耳朵有些刺痛因而在嘴際揚起了細微的不滿意的弧度。不過粗心的迪特裡希沒有注意到,依舊一邊吃一邊對請客他享受豐盛晚餐的紅發美青年笑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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