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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Chap.2:阿爾斐傑洛(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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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自己已經到了被逼至絕路的時刻,阿爾斐傑洛的臉上浮現出一個凄怆的笑容。看台上的尼克勒斯也笑了,但他的笑比阿爾斐傑洛雀躍得多。隻見尼克勒斯不顧周圍人的眼神,連連拍掌,為奧諾馬伊斯加油鼓勁。許普斯沒有任何反應,隻是默默地觀察着場上的戰鬥,對接下來無論誰輸誰赢的結局都感到無所謂。

幾乎所有的人都認為武器被擊打掉的阿爾斐傑洛必敗無疑。但是阿爾斐傑洛的思維是不能依照常人去判斷的。

呲——鮮血落地的聲音。奧諾馬伊斯的短刃上血迹斑斑,但這并不是阿爾斐傑洛的血。

鮮血沿着奧諾馬伊斯的身軀滴了下來。在剛才的那一瞬間,究竟發生了什麼?

就在二人貼近的時候,阿爾斐傑洛用出了“幻影”的初級效果——高速奔跑,隻不過這一次是限定在了極小範圍内。因此,那短距離滑行的模樣看起來就像在奧諾馬伊斯身邊滑步。阿爾斐傑洛同時完成滑行與彎低身體這兩個動作,潛入了奧諾馬伊斯揮刀的右臂之下。奧諾馬伊斯的皮帶上還插着好幾把刀,俨然就是一個小型武器庫,哪有不取的道理。下一個瞬間,阿爾斐傑洛奪過了奧諾馬伊斯腰間的一把刀,刺中了他厚實的背脊。

這一刺還是很沉重的。阿爾斐傑洛将必勝的把握全部賭在了這一擊上,因此可謂是使勁了全力。人形态的龍族,其身體硬度不如龍形态。盡管比人類的身體結實不少,但是并不能阻止刀劍的刺入。奧諾馬伊斯如今負傷的背脊,已是血迹斑駁。

然而,至少十公分深度的傷,對奧諾馬伊斯來說充其量僅是小傷的程度。他一點慌亂的表現也沒有,他對此的反應好像隻是被小蟲叮咬了一下。他沒有治愈背部的傷,立即反手一揮,動作沒有絲毫變形,刀影斜斜地劃過阿爾斐傑洛眉心。對此早有準備的阿爾斐傑洛隻是稍稍偏了一下頭便避過了師父的刀尖。奧諾馬伊斯持刀的右手由于慣性還未來得及收回的那一瞬,阿爾斐傑洛就已調整好了戰鬥姿勢。似乎隻有這一瞬,奧諾馬伊斯的動作史無前例的慢了下來。但并不是他變慢了,而是阿爾斐傑洛在變快。阿爾斐傑洛将全身大部分的魔力都集中于雙足,雙腿盤踞着厚重的魔力,能使他加大 “幻影”高速奔襲的效果,在很狹小的空間内進行着小幅度的超高速移動。可算是一種對“幻影”的變通使用的加強版。他将魔術投入到白刃戰中,終于在這時嗅到了勝機。

奧諾馬伊斯的刀揮了過來,刺中的隻是阿爾斐傑洛的影子。阿爾斐傑洛依靠“幻影滑步”為自己争取到半秒鐘的時間。這寶貴的半秒實在是太至關重要了。奧諾馬伊斯一擊落空的同時,依舊半蹲着身子、放低重心的阿爾斐傑洛突然舉起了雙手——應該握着師父的刀的那隻手是空的。在負傷的奧諾馬伊斯反擊的那一刻他便放棄了武器。他就像個古希臘的摔跤手,使出渾身的力道朝對方笨重地撲過去。奧諾馬伊斯應該難以想到自己會做出這種攻擊,就算不幸被反擊斬中,負重傷的幾率也很低。事實上也正是如此。奧諾馬伊斯被阿爾斐傑洛意外的舉動吸引住了目光。所有訓練場上的人都驚訝于紅發青年的這一異樣的舉動。阿爾斐傑洛就這樣猶如一頭笨熊,闖進了奧諾馬伊斯懷裡。他不斷通過魔法強化的身體,終于勉強制服了這頭比自己體格強壯的人形海龍,将他摁在了地上。奧諾馬伊斯身上的傷,直到背部确确實實着地、并與碎裂的沙石發生摩擦的那一刻為止,這名堅毅的傷者才總算感受到一絲痛意。在他上方的阿爾斐傑洛紫羅蘭色的眸子裡燃燒着渴望勝利的烈焰。他緊握的右拳沒有打在奧諾馬伊斯臉上,在離他下颚五公分處的地方停住不動了。

完成得非常精彩的一連串攻擊,無一不透露出阿爾斐傑洛的自信與智慧。使用狼牙與自己戰鬥,想以劍術分出勝負——奧諾馬伊斯被這個先入為主的判斷給騙了。帶着流血的身軀仰天摔倒在地上的奧諾馬伊斯,已經宣告敗北。阿爾斐傑洛終于在最後的試煉中取得了成功。

看台上的兩位龍王太過驚愕了,還從未見到以魔術攻擊見長的施法者用這種形式獲勝的。一時間,呆坐在原地的他們忘記了别的事,隻顧着看。直到阿爾斐傑洛把地上的師父給拉起來,他們才想起還有很重要的結果沒有宣布。

“奧諾馬伊斯倒地,作敗北判定!阿爾斐傑洛·羅西通過了最終試練。讓我們祝賀他!”海龍王高亢的聲音中含着一絲激動引起的顫抖,“他證明了自己的價值,以及兩年來的訓練成果。我在此宣布,阿爾斐傑洛獲得龍術士資格!”

火龍王和海龍王一同站了起來。海龍王的宣告聲解除了所有人的呆愕狀态。逐漸有掌聲響起來了。比試的結果已經不言而喻。沒能等到期待出現的場景的尼克勒斯失望地起身,當衆離去,臉孔氣得像副白雪雕成的慘白面具。許普斯沒有走。他冷淡的眼睛裡映現出賽場上的勝利者光彩逼人、英氣勃發的身影。

此消彼長的掌聲響徹在阿爾斐傑洛耳畔。恍然間,他好像感覺自己又回到了紅楓葉劇院的舞台。

奧諾馬伊斯也在為他拍手鼓掌。他絲毫不顧身上的傷,衷心地為圓滿通過試煉的弟子送上祝福。他的闊達讓阿爾斐傑洛不禁羞紅了臉。

“抱歉,”阿爾斐傑洛低吟出聲,“我下手太重了。”

“無妨。你隻是太想赢我罷了。”奧諾馬伊斯說出實話,“我曾經受到過比這重百倍的猛擊。這不算什麼。”但他沒有說的是,賈修當年就是用壓倒性的機械豬的數量不停地圍攻他,才艱難取勝的。

“至少請讓我為您療傷。”

向着湊上前扶住自己的阿爾斐傑洛,奧諾馬伊斯很堅決地搖了搖頭。

“沒那個必要。你們留給我的傷,便是我最大的勳章。它們的存在即表明我所有投注的心血都是值得的。”

阿爾斐傑洛愣住了。奧諾馬伊斯邊說邊反手捂着傷口,看來疼痛感還是很強烈的。但他硬是不讓弟子為他治療,自己也不治,任其淌血。恐怕就算這道傷過段時間自個兒痊愈了,也會留下痕迹吧。至此,阿爾斐傑洛才終于明白奧諾馬伊斯身上那諸多的已經很淡很舊了的傷,全都是以前在最後的試煉中戰勝他的弟子們留下的。奧諾馬伊斯不以失敗為恥,反以為榮,這份豁達的心胸,即使阿爾斐傑洛赢了,也隻有望洋興歎的份。

奧諾馬伊斯嘴邊挂着滿意的微笑,他内心和歡喜不用說出口阿爾斐傑洛都可以察覺。阿爾斐傑洛也很高興地笑了。師徒二人充滿感慨的心情,随着笑意傳到彼此心間。

這的确是場讓人一輩子也難以忘卻的比試。阿爾斐傑洛用計謀叩開師父的防守大門。奧諾馬伊斯也用自身為例教導弟子,當術者賴以生存的魔法無法起作用時,該怎樣與對手周旋并戰勝他。奧諾馬伊斯并不因被阿爾斐傑洛刺傷而生氣,反而想先贊賞弟子的機智。阿爾斐傑洛也徹底擺脫了先前一籌莫展時那股恨不得将對方抹殺掉的氣憤。師父寬廣的胸襟已将他徹底折服。

随後,龍王宣布阿爾斐傑洛的冊封儀式定在三日後的早晨七點,在龍神殿宴會廳舉行。群衆漸漸散去,嘴裡讨論着前不久的比武盛事和三天後的另一場重頭好戲及随之而來的狂歡宴。一些人留下來收拾場地,龍王在給被毀得面目全非的訓練場進行修複工作。阿爾斐傑洛向老師告别,并向兩位族長行禮後,先行離開。他經過散開的人群,聽見好多張嘴都在議論着自己,迪特裡希還上前拍拍他的肩表達了祝賀,心裡感到無比的幸福。他看見許普斯落單走在前方,三步并作兩步地追上去,想打聲招呼,但是聽到他的叫聲把頭回過來的許普斯隻是朝他瞟了一眼就走開了。今天的一切本質上都是很美好的,即使有點不完美的地方也瑕不掩瑜。阿爾斐傑洛并不介懷許普斯的冷漠。他的心,早已經飛到三天後的清晨去了。

XXX

室内是一片珠寶、鮮花、美食組成的海洋。今天龍族中的人上至魔導團的九名長老下至普通族衆,包括一百名左右的守護者,都群聚于能容納三百人的龍神殿宴會廳。來的人是那樣多,甚至超過了三日前阿爾斐傑洛的最終試煉出席的人數,因此人們不得不像被浪花沖上岸掙紮着遊回海裡去的魚蝦一般,在明亮的高窗下互相推擠,往來穿梭,以求找到一片站立之地。

火龍王和海龍王照舊高坐于至尊的寶座,位于宴會廳最後方的台階上,時而耳語兩句,時而摸着胡須笑看下方的受邀者們肩碰肩相互推搡的模樣。九位德高望重的大魔導師不必争搶,他們的座椅被放置在次于兩位族長的台階中間的平台上。正中位置的門德松提斯滿面喜氣,褪下了最常穿的樸素灰袍,披上了一身豪華的羽衣,服飾上的誇張圖案讓他看起來就像隻急欲騰空飛翔的巨鳥。在他左側,奧諾馬伊斯的手裡握着個細長的陶瓷瓶,不明用途。他大緻維持着和平時别無二緻的打扮,不同之處是在裸|露的上身披了件嶄新的白色布料。羊毛織物做成的布,經由胯部下纏繞起來,在腰間打一個結,頗有學者氣息。其他七名大魔導師今日也都極力攀比。每一位都換上了自己最名貴的衣服,将彼此襯托得相得益彰,就連擦拭汗水的手帕也換成了鑲金邊的高檔綢緞。

守護者們脫下沉重的盔甲,穿起休閑而又不失大氣的袍子。沒有受邀參加阿爾斐傑洛“龍術士冊封儀式”的人,隻有極個别的少數。除鎮守孤塔的數名龍族以外,希賽勒斯和尼克勒斯的老母親卡翠納似乎是目前留在山上的龍族中唯一沒有到場的。她其實并沒得什麼病,隻是年數已高,身體行動不便。前日接到消息,聲稱全體卡塔特的龍族都務必要來參加阿爾斐傑洛受封儀式的希賽勒斯聞訊後一趕回來,就懇請兩位龍王準許自己的母親能待在家中休息,并得到批準。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的每個日日夜夜都堅守在卡塔特入口處彩虹橋的杜拉斯特全年無休,山上舉辦的任何慶典都和他無緣。兩位今天當班守在龍神殿殿門外的守護者,也由于各自身負的職責無法到場。為了歡慶此次盛宴,平日遍布于人間各地的龍術士也都受到邀請,連夜趕赴卡塔特。龍術士的從者有些自願生活在主人身邊,有些則喜歡随族人待在山上,所有的從者今天也都齊聚一堂,和他們的主人站在一起。稀客們的紛紛駕臨,也難怪總是很冷清的龍神殿宴會廳如今會熱鬧非凡得隻能人推人才能走動了。

當然,卡塔特現有的十五名龍術士也并非個個都在場。關押在孤塔的賈修顯然沒有被允許離開服刑地。前前後後進入宴會廳的龍術士共有十多位。今天,就連這群暗自守護着人類世界太平的勇士們都擯棄了平日裡的低調作風,盡情地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示出來。

司儀站在台階最後一階,離兩位族長和九位魔導團長老最近。閣樓上,樂手們演奏着高雅悠揚的音樂。四名号手手拿黃銅制成的号角,分站開來。争相推擠的人們自覺地讓出一根道,讓即将入場的龍術士們得以通行。列位龍術士逐個通過宴會廳奢華的花梨木門走進大廳,每進來一位,都會響起一陣緻敬的嘹亮号角。司儀高聲宣布他們的姓名,列席的龍族與守護者們熱烈歡呼,掌聲歡動如雷鳴。

最先進場的無疑是現任的首席龍術士喬貞·塞恩斯伯裡。他今天終于穿上了與他昔日裡的穿衣風格很不相同的淡紫錦袍,雙腳踏着涼鞋,這很明顯是屬于龍族風格的服飾。唯獨脖子間的銀色吊墜沒變。喬貞的臉上挂着拘謹的神色,似乎連他自己都注意到龍族的衣服與自身格格不入而稍顯難堪。雖然一副不太自然的模樣,但他神采依舊,沒有人能在他的臉上捕捉到任何的不高興。喬貞的從者布裡斯緊随在後,穿着他曆來最為大衆所見的藍天鵝絨長袍。不過為了出席今天的盛宴,他特地在細節處加了些鑲紫貂皮的邊。

白羅加·圖魯士的身影随後出現在大門外。他衣不考究、面容憔悴、神情陰郁的模樣讓守在門口的兩個守護者暗暗吃了一驚。他的從者——海龍族菲拉斯沒有跟來。沒等司儀報完名諱,白羅加就大步流星地走進來,橫穿大廳,鞋底與宛如玻璃鏡面般光滑透亮的石英砂地闆敲擊碰踏,發出陣陣震耳的聲響。直到行至台階前,白羅加才停下腳步。他的手緊緊握住魔杖,那力道和動作看起來就像是要把它給掰斷似的。對行進路上所有人投來的打探目光,他都還以冷冷地回視。他今天穿着的還是那身深藍近黑的長袍。但與平常不同的是,如今的白羅加将前襟微微敞開,衣角處遍布着幾道不知從何而來的裂痕。龍王此前還沒見過這般不知禮數并且衣衫不整的白羅加,因此對他的異常表現很是驚奇。

“像你這樣的男人會如此不注重衣着和容貌的整潔,真是不可思議。”

“看你的樣子,倒像是剛和異族激戰過。來的路上出了什麼事嗎,白羅加?”

火龍王和海龍王先後說道。

白羅加的形象及姿态如此迥異于往常,每個人都猜測接下來他會如何應對龍王的诘問。因此,當他沉默地向詢問自己的老者随随便便地鞠了一躬,再轉身大踏步地沿來的路離開宴會廳、淡出大家的視線時,所有在場的人都大為詫異,揚起一陣驚噓聲。寶座上的兩位龍王的臉色難看得堪比廁所裡的便秘者。白羅加的失态和現任首席的大度形成了鮮明對比,惹得底下衆人搖頭議論,平時那些擁護白羅加的人此時都感到臉上無光,大失所望。見到此景,喬貞和布裡斯互相朝對方看了一眼。“還好菲拉斯沒有來。”在氣息相聞的距離内,布裡斯用隻有兩個人能聽清的聲音對喬貞說,“也許白羅加真和什麼人幹了一架呢。不知道哪個倒黴蛋被他拿來出氣。”喬貞剛想回應,就聽見耳邊拉破嗓子的叫聲。頭冒冷汗的司儀不得不馬上拉高聲音,通報下一位觐見的龍術士的大名,以掩飾氣氛的尴尬。

蘇洛進來了。和他成雙成對進來的不是許普斯,而是他的女伴,同時也是迄今為止僅有的兩名女性龍術士的其中一位——盧奎莎·戴爾蒙德。盧奎莎身穿華麗的藍紫色禮服,手裡握着一個精緻的小包,纖細白淨的脖子上系着一條軟金項鍊,墜子是玫瑰形狀。她化了濃淡适中的妝,棗紅色的長發梳理成松散的卷一直披落至腰間。與裙服同色調的花邊胸衣下,飽滿的雪乳露得恰到好處,極為有形。誰都能看出來,無論是發型還是服飾,盧奎莎都經過了一番細心的打理。似乎是她精心打扮的精神感染到她的男伴,連一向樸實無華的蘇洛今天都穿起了一絲不苟的盛裝。锃亮如火的绯紅棉布織成嵌有寶藍色渦形紋案的無袖華服,凸顯出他精悍的體形。從兩袖伸出的内衫袖子管是淡金色的,紋着菱形圖案,緊貼肌膚,勾勒出他手臂的輪廓。鑲金皮帶扣住他沒有半分贅肉的腰部,顔色很襯他炭般烏黑發亮的頭發和灰綠色的眼睛,上面配着把不長不短的劍。他的新衣服從設計、選材到制作全都是由盧奎莎負責包辦的,這是隻存在于他們倆之間的秘密。事實上不止蘇洛和盧奎莎,之後每個進場的龍術士都身着華服,大有競相鬥豔的意味。盧奎莎的從者吉芙納就像個女保镖一樣緊跟在主人身後。許普斯則站在人群中,面無表情地向自己的主人和他身旁的女龍術士望過去。

蘇洛和盧奎莎二人的關系,在卡塔特可以說是人人知曉。因此,并沒有什麼可隐瞞的,在大庭廣衆之下,他們坦然地接受所有人的注視,共同走進人聲喧嘩的大廳。如果裝腔作勢地刻意分開進來,這做法不但虛僞而又多此一舉,更會讓人感到愚蠢吧。

随後出場的是龍術士休利葉。光看面相就知道他擁有平易近人的性格,是個很容易相處的人。咖啡色麻繩發帶固定住他飄逸的卷發,一些深栗色的、馬鬃毛般粗硬的、稍微有點紛亂的額發從中逃逸出來,在額角投下一片影子,将他淺褐色的眼睛半掩起來。身穿駱駝色和赭石色相交的長衫,脖子裡圍着橙邊藍底的絲綢方巾。他的從者正是希賽勒斯。此刻緊随休利葉身畔,寸步不離。他們主從進場後,人群中的尼克勒斯不懷好意地啧了一下嘴,露出一臉複雜的表情看着自己的哥哥。他們兄弟二人長得十分相似。與長相和整體氣質更為稚嫩的弟弟相比,希賽勒斯略高一些,胸膛更厚,肩膀更寬,體格更壯。尼克勒斯雖然相貌比兄長更加清秀,卻沒有希賽勒斯那般謙遜平和,俊逸的臉上顯現出與雅麥斯相近的強橫而乖戾的神色。

伴随着輕微的碰撞聲,龍術士柯羅岑·提瑞爾邁着均勻的步伐走了進來。撞擊的聲音來自于他單肩背着的一個白色布袋随走路的幅度與大腿一下一下地碰撞發出來的。他一露面,一股濃郁的書卷氣便撲鼻而來。柯羅岑應該是那種一天不讀書就渾身難受的人。隻見他頭戴圓帽,腳踏短靴,穿得像個僧侶。一頭滑膩的灰發露在帽檐外,胳膊裡還夾着幾卷書,好讓自己沒事的時候能拿出來翻翻。如果不是礙于有數以百計的其他人在場,他興許會一邊翻着書一邊走進來吧。由此判斷,他布袋裡裝着的那些挺有分量的東西八成也是書。他的從者是海龍族丁尼斯,是個氣質憂郁丹鳳眼的男子。

裙裾婆娑的細碎聲響了起來。将一襲淡雅的蓮藕色長裙拖在地上行走的,是一位手持超過自身身高的法杖的美麗女性。她是龍術士耶蓮娜·卡梅斯基,笑不露齒地走在地闆中央的紅毯上,笑容恬靜秀雅而腼腆,惹人心憐,舉手投足溫文爾雅,一颦一笑都透着知性氣質。她的長相古典雍容且美貌絕倫,身材玲珑有緻,皮膚極為白皙,好似剛洗過牛奶浴一般。她有着長而直的奶油色頭發和雪青色的眼睛。清泉般純淨的笑容明澈而娴靜,纖細婀娜的腰肢如随風擺蕩的柳條,輕盈的步伐如一支柔美的舞蹈——那身材如此之柔弱,成年男子大概單手就能攬住。耶蓮娜戴着一頂橄榄葉編成的花環,還在身上抹了些香料,當她靠近時,幾乎每個人都因輕嗅到她身體上的芳香而心醉神往。她的風采完全遮蔽住了她身後的火龍族女性丹納。身為耶蓮娜從者的丹納本質也是個美女——白玉般細膩的瓜子臉,晶瑩澄澈的紅眸璀璨至極,秀挺的鼻子下是一張绯唇。兩眉不羁地輕輕向上翹,顯出一股子的奔放。赤色的大波浪随步履的搖擺微微揚起。丹納體态火辣,身着豔麗華貴的瑪瑙紅色長袍,隐隐可見其前|凸|後|翹的傲人身姿。她的氣質不僅和自己的主人迥然不同,更是與同族的吉芙納完全相反。

龍術士傑諾特身穿深李子色的羊毛外衣,在司儀的高唱中走上前,半跪地向至高寶座上的老者們行禮。他左半邊臉看起來非常恭謹,右半邊臉卻形容憔悴,分辨不出表情,仿佛左右兩半是兩個不同的人似的。會給人這樣的錯覺是因為傑諾特的一半臉部有很嚴重的燒傷。右耳被整塊燒蝕,隻留下一個凹坑。右眼附近肌肉全無,爛成一團,硬如黑皮革般的皮膚遍布着大塊扭曲的瘡疤和麻點,甚至隐約可以見骨,不禁叫人懷疑,被這些爛皮包圍着的黯淡渾濁的那隻眼睛到底瞎沒瞎。這種程度的燒傷,可能已經超出龍術士治愈術能複原的範疇了吧。也不知是他延誤了救治的最佳時機,還是傷情過重,總之,傑諾特的燒傷已經成為他這個人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讓任何看見它的人都既在心裡感到很可憐又忍不住直犯惡心。在沒被燒焦的地方,長着粗濃的眉毛和深灰色眼眸。他應該相當介意自己的外貌被他人直視,因為他自始至終都把頭低得很低。傑諾特的傷情背後另有故事。他的故事也許會令任何一名聽衆心生憐憫之情,卻唯獨感染不到自己的火龍族從者馬西斯。在衆人的視線中,隻見馬西斯離得很遠,冷眼站在一邊,看着傑諾特跪下、起身。紅色的眼睛裡,竟連半點感情都沒有。外人能顯而易見地看出來,這對主從似乎在溝通方面存在着障礙。

如果說渾身上下都被層疊的晦暗烏雲所包圍的傑諾特是大廳唯一格格不入的存在的話,那麼在他之後進來的龍術士就完全是另一副模樣了。紅光滿面、氣宇軒昂的龍術士亞撒、龍術士柏倫格,龍術士麥克辛,龍術士波德第茲,在各自的從者海龍族澤洛斯、海龍族德文斯、火龍族高德李斯和海龍族烏路斯的陪同下進了場。他們個個都是目光如炬,滿面春風得意,一個比一個光鮮、亮麗和閃耀。

現場的熱鬧已近混亂。随着越來越多的龍術士的到來,大家的歡迎聲愈發洪烈,活像鬥狗場裡的觀衆。平時以禮節、環境和自制力壓抑着内心的人們,都在此刻釋放着情緒。距離整個儀式的開始,已經很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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