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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Chap.2:阿爾斐傑洛(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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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動的紫色眼眸中有一絲異樣的光芒閃過。阿爾斐傑洛落在梵克身上的眼神帶着幾分思索。他沒有去聽安摩爾和阿迦述的交談,轉而靜靜地觀察起這個始終被他忽視的小人物。

阿迦述覺察到阿爾斐傑洛看向梵克的目光中帶着審視。

“這次的戰鬥就到此為止。你和你的同伴都可以走。沒有人會刁難你們。”

阿迦述的話引開了阿爾斐傑洛的注意力。他收回看着梵克的目光,掩去滿目的深思後,直視對方,神色坦然。

“這樣的話,你方的誠意也很到位了。”

“不要讓我等得太久。我們以一個月為限,可以嗎?”王的聲音依舊平穩,但低沉的磁性中,充溢着冰冷和迫切。

“我答應你。”阿爾斐傑洛面不改色地從容說道,“一個月後我會再次拜訪,從卡塔特帶來令你方滿意的答複。”

阿迦述不帶表情地點點頭,一揮手,吩咐将軍們恭送貴賓,他自己也在完全沒有被眼睑覆下一次黑暗的視線裡目送阿爾斐傑洛走出會客廳大門。

如同保镖般,三人緊緊地圍繞在阿爾斐傑洛身邊。安摩爾負責在前帶路,另兩人跟在身後。阿爾斐傑洛能感受到他們的視線正凝固在自己的背脊,強烈得好似随時都會穿透他的骨髓。

結果,正如阿迦述承諾的那樣,盡管沿路遇到的親衛隊人員個個都面色不善,然而沒有任何一個人敢跟得到了王放行的準許、并且被三位将軍護送出城的阿爾斐傑洛過不去。緊張的和諧一直持續到——

“我有一個疑問,首席閣下能替我解惑麼?”清冷的聲音從後方傳來,“疊讓是怎麼被你殺死的?”問話的是阿茨翠德。這時候一行人正在下樓梯,就快要到一樓了。

“你還是不知道的好。”阿爾斐傑洛腳步不停,保持着下樓的姿态。

“不,一定要說。”阿茨翠德繞到他身前攔住他,“我太好奇了。”

由于阿茨翠德的執着,剛走到一樓的四人停了下來。

“被吃掉的。”阿爾斐傑洛風輕雲淡地說了句。

“吃?”歐蕾絲塔的聲音有些微的振動,明顯被這個話題吸引了。她剛才還認為阿茨翠德糾結于追問疊讓的死因很沒有必要,可是阿爾斐傑洛的回答實在無法讓她信服。隻見她瞪大雙眼,探過身來,“有什麼東西吃得掉那個家夥?”躊躇了一下,然後試問着,“難道是——龍?是機械龍嗎?”

“不可能的!”阿茨翠德一口否定。

“可是能吃掉那種塊頭的隻有機械龍啊。”歐蕾絲塔一臉天真。

“就算是機械龍,憑疊讓的力氣也能正面頂住,把那張機械大嘴撕爛了給你看!”阿茨翠德看向沉默在一側的安摩爾,手肘碰碰他的肩,好像在征求認同,“那家夥以前又不是沒這麼幹過。”

“也許吧。”敵人的反應讓阿爾斐傑洛覺得好笑,“但是你以為我會光明正大地召喚給他看,好讓他有所準備嗎?”

沉默了兩秒後,阿茨翠德癟癟嘴,哼了一聲,“你這家夥,真卑鄙啊。和肖恩完全不同。”

等他說完,阿爾斐傑洛已經不再笑了。他并不在意敵人用“卑鄙”這樣的詞形容自己。戰場之上沒有規則可言,注重格調隻會讓人贻笑大方,本來就是要用各種手段去謀得勝利,可是……

“呵……随你怎麼說吧。”阿爾斐傑洛閉着眼睛輕笑了聲,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

久久不語的安摩爾凝望着那抹愈發變小的紅金色的背影,耳邊傳來歐蕾絲塔斷斷續續的聲音,“……很危險啊,這個男人。真的不甘心就這麼放虎歸山呢。不處理掉的話,總覺得有些不安。”

送别了卡塔特的首席,三位将軍在十分鐘後回到五樓的會客廳。他們還有很多的問題要請教王。

“把他安全送走了嗎?”阿迦述側對部下,看着一副他并不想欣賞的壁畫。

“是的。完全遵照您的吩咐。”三人先是對着王深深地欠身,然後以敬重的口吻點頭作答。但是每個人的臉上都或多或少有些愁容和不滿。

“我看你們都有話要說。誰先來?”

最先發難的是阿茨翠德。“王,您完全可以像那男人說的,讓另外兩個龍術士傳話。”他的眉毛扭曲着,“那個男人畢竟殺了疊讓,輕易把他放跑也顯得我們太軟弱了。”

阿迦述依然看着畫,平淡的聲音飽含着嚴肅,“殺掉一個首席有什麼用,龍族會再培養。幾年或幾十年後,又會有新的首席和我們作對。循環往複,沒有止境。這解決不了根本問題。我圖的不是眼前的痛快,而是能一勞永逸地解決三族紛争的辦法。”

阿茨翠德略略低頭,沉默不語。安摩爾輕喚了一聲,“王。”張口欲言,可似乎又自我否定了似的搖搖頭,欲言又止。

“你想說什麼?”阿迦述偏過頭來,認真地凝注着他。

安摩爾頓了頓,微微皺眉,猶豫了片刻,終于再度開口,“我的揣測是……您或許一直都在等能幫助您鏟除疊讓的人出現吧。”

安摩爾的發言讓歐蕾絲塔、阿茨翠德和梵克像是受到了驚吓般身體抖了抖。懷着求證的眼神,紛紛望向一言不發、沒有任何反應的阿迦述。

阿迦述早于他手下的四位将軍,從梵克口中得到了有關斑之死的詳細報告。随後,他單獨召喚每一位将軍到密室,進行戰前囑托。囑托阿茨翠德、安摩爾和歐蕾絲塔的是「帶卡塔特首席來我這裡」,疊讓接收到的命令和他們完全相反。

不僅如此,這次的戰鬥,阿迦述僅派遣疊讓的軍團出城應戰,而不動其他三位将軍一兵一卒,讓他們留在地下洞穴中待命,其中的深意不用道破也很明顯。

阿迦述歎口氣,眼神冷了一分,他慢慢地移步到寶座邊,坐了下來,單手搭在扶手,抵着額。

“疊讓有裡通外敵的嫌疑。”寶座上的王者聲調沒起伏地靜靜說道。

“……!”王的這句斷言,讓室内猛然降低了好幾度。衆人心裡都是一抽,眼中思緒滿溢,各自相望,卻久久默然不語。

“你們也許想問,為何我會做出這樣的判斷?”阿迦述說,“我會懷疑他有兩個原因。一是他平時的作風太過于偏向激進派,二是在他的軍團裡潛伏着内奸。”沒等部下發問,阿迦述便接着說道,“斑應該是敵人安插在我方陣營的卧底。”

“斑竟然是——?”阿茨翠德很震驚。

“在梵克向我彙報了斑在城郊捕食農民的那一刻前,對于斑的忠誠度我也僅是停留在懷疑的程度。直到今天早上,我終于确定了……”阿迦述淡淡地說道,“他在明知道觸犯了敕令不可能活命的情況下,猶豫再三之後仍舊選擇返回。為什麼知道會死還要回來?很難不使人懷疑他的目的。”

衆人陰着臉,等待下文。

阿迦述的手掌扣在扶手上,“在我治下的族人約有2100名。這個數字在近五十年裡沒有太大變動。毫不誇張地說,我對每一個族人的雷壓氣息都了如指掌,唯獨斑的氣息始終讓我感到迷惑。一種難以言狀的不協調的感覺。這便是我此前一直懷疑斑的原因。可是斑又确實是我軍中人。你們說,什麼情況會出現這種事?”

身為這支達斯機械獸人族勢力的王,阿迦述的感官十分靈敏,能清晰地分辨出他統治的族群裡任何一個人的氣息。

對于阿迦述分辨族人氣息的敏銳感官,将軍們是沒有任何懷疑的。既然王這麼說了……

“頂替者吞掉了原來的斑,得到他的力量。禁食人敕令頒布前,族人的外貌經常變動,這沒什麼。可是雷壓的氣息是誠實的。頂替者無法掩蓋住自身原有的氣息,兩股氣息渾濁在一起,才會讓您産生了不協調之感。”回答阿迦述的聲音沙啞細碎,卻幹脆得沒有絲毫猶豫。安摩爾語氣淡泊地說。

衆人又是一愣,不過這一次就不再像剛才那般震驚了。因為他們知道,達斯機械獸人族确實可以通過吃掉族人的肉獲得對方的力量。因此,族内的極刑魚鱗處刑才會有“觀刑者必須分食死者被割下的每一塊肉,來壯大自我力量,不使逝者白白死去”的鐵則。可是,把同族的人吃掉這種事……也僅限于魚鱗處刑這一種特殊的情況而已。真沒想到竟然會發生在斑的身上。

“結論一目了然。冒充了斑的家夥就是刹耶安插|進來的吧?”理順了思路後,阿茨翠德低啞地說道。

阿迦述眼光一閃,看了一眼阿茨翠德。被忽然提及的這個名字,使阿迦述放置在扶手上的手扣得稍緊了些,緊接着眼睛微眯起來,眉頭也跟着皺起。同樣皺眉的還有其他的将軍和梵克。

于是,死寂到來。

過了一會兒,阿迦述說,“疊讓對頂替了斑的冒名者的态度,你們也都知道。他們倆志趣相同,相處得很融洽。不知是他故意不拆穿,還是他真的沒有察覺,現在已經分不清楚。總之,既然在他的軍團裡出現了奸細,那麼他作為長官也有很大的通敵嫌疑。”

會客廳再次安靜了,安靜得耳邊盡是轟隆隆的響聲。每一個人仿佛都能聽見自己體内的血流和心跳。

十秒後,有一個聲音回應了王的斷言,“王,坦白而言,雖然疊讓平時對您多有沖撞,脾氣又差,還一直保持着古舊的思想,對人類很殘忍。但即使是承認了他所有缺點的我也無法相信,他會和刹耶暗中勾結。”

阿迦述冷靜且淡定地對準那雙淺綠色的眼睛。“安摩爾,這是你的看法嗎?”

“是的。”銀發的男子鄭重地一點頭。

安摩爾和疊讓素來不合,此番他辯護的話語自然最有分量。阿迦述短暫地陷入沉思。

“連最不可能包庇疊讓的你,态度都如此堅決……看來我是真的錯怪疊讓了。”

這次之所以一反常态地主動迎戰卡塔特的讨伐者,而不再重複錫耶納那次的戰略性撤退,一來是要向龍族傳達和平的訊号,二來,是為了順便清理己方陣營的激進派。

其實阿迦述自己都很難相信疊讓會和刹耶攪合在一起。但是内部有刹耶的眼線,這點阿迦述是一直心知肚明的。

畢竟安排内奸潛伏在自己陣營的這種事,那位王以前就沒少做過。

阿迦述的視線落在虛空中的一點,“疊讓究竟是和冒充斑的敵人暗通款曲,還是被蒙在鼓裡,這已是死無對證。疊讓是否與刹耶私下交往,我沒有任何證據,僅憑一絲懷疑就對昔日的愛将痛下殺手。但是,刹耶早就暗中在我方的勢力布置自己的眼線,這一點絕對沒錯。恐怕疊讓會是他最終想要拉攏的對象。”他歎息着,“我又何嘗不希望自己能給予疊讓更多的信任?可眼下的形勢,甯可錯殺也不能放過。”

阿迦述闡述的除去疊讓的理由,讓人倍感凄涼。阿茨翠德靜靜地望着王的雙瞳,不說一句話。歐蕾絲塔低頭注視自己的腳,不知在想什麼。離阿迦述最近的梵克垂下眼簾,守護着這片沉寂。

數人之中,唯有安摩爾低沉地開口,“您的未雨綢缪之舉是正确的。”他對王說,“疊讓在軍中一天,我方内部分裂的潛在危機就會多一分爆發的幾率。疊讓的理念,和刹耶實在太過接近了。他今日不反,不代表他永遠忠誠,永遠不會勾結外敵。一旦時間久到他發現您對禁止食人的決心有多麼重,到那時可就說不準了。”

這既是阿迦述擔憂的問題。

“所以您放跑那個首席也隻是為了一個目的——對抗刹耶。”安摩爾的聲音沒摻雜半點感情,“即使前提是不得不在龍族面前放低姿态,忍辱求和。”

“我不否認。”王淡漠地回複。

“那麼禁止吃人隻是做做樣子嗎?”歐蕾絲塔閃動着她長長的睫毛。

“做樣子,我會讓你們做十年?做給誰看?甚至不惜恢複魚鱗處刑?”一瞬間,阿迦述溫和平靜的那部分瓦解了,在他的臉龐結起了寒冷的冰面,“我的最終目标是要族人沒有任何後顧之憂地生存在這個世界。扳倒刹耶隻不過是目标成功後得到的副産品罷了。”

好像是有些害怕被王訓斥似的,歐蕾絲塔縮了下肩膀。

“坦白講,若非龍術士橫空出世,龍族現存的那些老弱殘兵,我還真不放在眼裡。”阿迦述冷笑一聲,略帶嘲諷地說道,“撇開小規模的沖突不算,光是三次‘滅龍之戰’就蔓延了兩百多年,龍族的戰績一次差過一次,戰火燒遍了整塊歐洲大陸,遍地都是龍的屍體。從未停歇的戰争早就拖垮了卡塔特。若不是兩位龍王靈機一動開啟了人龍共生計劃,挖掘出那些空有強大的力量、身體卻很羸弱壽命也非常短促的人類術士,給他們建造了長期與我族較量的平台,我族并不需要像如今這般委曲求全。”望着虛空的海藍色瞳眸緩緩地閉上了,“可是,戰争導緻的衰退并不全在我們的敵人。戰争消磨的也不僅僅是敵人的勢力。這麼多年你們也都看到了,我方在‘滅龍之戰’的損失,以及在和肖恩等龍術士戰鬥時的損失。付出的代價已經太多。戰争真的是唯一解決矛盾的方式嗎?”

沒有人再說話,除了離開寶座的王。而後,好似被冰封住一般的聲音在半分鐘後響起——

“我不會讓任何人破壞我傾盡心血構築的一切。”睜開的雙眼死水一潭,阿迦述冷冷地說道,“身為你們的王,我不僅肩負執政的重任,還兼顧着完成族人的精神救贖問題。如今擺在我們眼前的最大難題是,龍族是否願意與我族共享這個世界。我們對人類犯過重罪,與龍族長期厮殺,互相敵視,如今我們必須贖罪。刹耶隻把人類當成食物,他自居為食物鍊的最頂層,并以此為傲,進行肆無忌憚的屠殺。時光倒流、重返故土已不可能。于是他選擇了殺戮,選擇了侵略,選擇了稱霸。而事實上,我們還有别的選擇。”凝視着衆人的眼睛好似深海的漩渦,能吸進一切,使人萬劫不複。“試問,為什麼要永遠潛行于黑暗,過着躲躲藏藏、颠沛流離的生活,而不去選擇和龍族及人類一起平等地享受這世界的慷慨?疊讓指責我的做法違背了達斯機械獸人族的天性,妄圖證明捕食人類才是我們的天性,但是他錯了,錯得相當離譜。因為從前的我們并不吃人。如果任由罪惡滋生,任由饑餓感淩駕于尊嚴之上,任由自己臣服于嗜殺欲望,我族高貴的靈魂必将蕩然無存。我鄭重聲明,我們決不能放棄尋求任何與這個世界原有的種族和平共存的機會,也決不能任由瘋子和狂徒殘暴統治,毀壞我族的清譽。我們不但要與刹耶抗争,更要與自我抗争。”

“但是四将軍之一死去,我們的實力也受到折損了。”梵克忽然出聲,“要想求和,自己本身也必須強大到讓對方忌憚,從而獲得談判的籌碼,否則等到的隻會是吞并,或不平等的條約。”

阿迦述微微側過頭,但并沒有對上梵克無機質的灰色眼睛,“這當然是一個損失。今後我不希望再發生這樣的事。我也不能一味地指望龍族會很快給我們回應。但還是值得一試。連年的戰争使雙方都損失慘重。為何最先挑起‘滅龍之戰’的龍族到後來再也不主動進攻了?要不是有龍術士這類人出現,他們早就撐不下去。和解是最好的出路。我敢斷言,龍族上層一定有相當一部分的人跟我持相同的看法。”

“王,您對取得聯盟的把握有多少?”安摩爾躬身問道。

“九成以上。”阿迦述肯定地說。

安摩爾擺出了然的神情點點頭,話鋒一轉,“還有一件事。目前我們的身體還無法吸收人肉以外的養分。那麼多人類的食物吃下去,都隻是廢品。我族的第一次進化耗費了兩百多萬年。這便證明進化在短期内不可能促成。所以,我擔心長期以往地禁止食人下去,會走上庫拉蒂德的老路。”

阿迦述猶豫了片刻,答道,“禁食人令也就頒發了十年左右,還不至于衰退到當年庫拉蒂德的狀态。這次召見龍術士的首席,我已經将求和的信息明确地傳遞給了他。借卡塔特的手鏟除掉刹耶,這樣,也算我們替庫拉蒂德報仇,給她一個交代了。”語氣染上了一絲懷念和惋惜,阿迦述仰頭輕吟着,“等徹底消滅了刹耶的勢力,我們也不必再繼續争鬥。也許将來的某一天,留在這個世界的達斯機械獸人族都會進化或退化成和人類差不多的物種吧。”

“不聯絡濟伽跟我們一起行動麼?”阿茨翠德敏銳地提出,“雖然他是個膽小鬼,但他對刹耶的恨,絕不少于我們。”

“濟伽……”一想起那位閉關自守近三個世紀的王,阿迦述剛毅的面龐立刻變得沉郁了,“要是真那麼容易勸得動濟伽,我也不會形單影隻地苦苦支撐到現在。”

聽了王的一席話,衆人深有感觸。他們的敵人,卡塔特龍族,正因為坐擁了龍術士這塊寶貴的資源而不再如從前那般沉寂在頹勢之中了。十一世紀三十年代以後,他們不斷地派出龍術士讨伐達斯機械獸人族。可本族在被敵人的兵器打擊得損兵折将的時候,卻在做什麼?各王之間互相猜忌、疏離,甚至刀戈相向,内亂不止。從未平歇的族内紛争,使三次滅龍之戰後得到的優勢全都喪失。不斷分裂的達斯機械獸人族要如何對抗如今凝聚力空前團結、重振雄風的龍族呢?或許阿迦述指出的是一條最無奈的出路,但同時也是最正确的。為本族在這顆星球上的未來嘔心瀝血、鞠躬盡瘁的王,值得所有人的尊敬仰慕,和誓死相随的諾言。

LVII

“阿爾斐傑洛——”

熟悉的男聲穿透了内心糾葛的疑團迷霧,抵達阿爾斐傑洛耳畔。走出城堡外下坡的山路相當遠的距離,他和蘇洛相會于山腳的空地。陪伴在蘇洛身旁的除了恢複人類姿态倚樹閉目養神的許普斯,還有盧奎莎和她的從者。果然就像阿迦述所說的,這個女人也來了。

盧奎莎正在打理她的指甲和發型。被關在驚密之扉的時間雖然不長,但她精心護理的半弧形指甲還是被溶解了少許,變得短短的,很不雅觀,她棗紅色長卷發的發梢末端也遭到了不同程度的腐蝕。看見阿爾斐傑洛過來了,沖着他甜蜜地笑笑。她仍穿着戰鬥的武裝夜羽衣,吉芙納卻已蛻變回人形。

“蘇洛。”被那道精悍的身影深深吸引的目光在凝視了三秒後向邊上的其他人遊弋過去,“你們沒遇到什麼危險吧?”

蘇洛走上前。“一言兩語說不清,總之我們被送進了一個奇異的空間。我和盧奎莎集中所有的魔力全力突破,才總算擺脫了控制。”

“是将軍們的驚密之扉。”紫眸盯着蘇洛看了兩眼,确認他的身體沒有大礙也沒有受傷,擁有這雙紫眸的人才放下心,“沒事就好。”

“那個空間也夠詭異的,”盧奎莎嬌嗔的語氣裡摻雜着無辜和不悅。她随意地接過話茬,并朝阿爾斐傑洛展露了一個風華絕代的笑靥,“好不容易突破了出來,卻被送到離原來的位置相當遠的這裡。不過也不錯。敵人不知道我們在這兒,沒追過來呢。敵軍的勢力超乎想象,不制定計策或争取援兵就冒冒失失地強攻,下場無疑會很慘,而且我的水晶線也不夠用了。所以我就跟蘇洛說,先在這裡暫作休息,再慢慢商量怎麼把你弄出來。”

聽完盧奎莎簡述他們結束戰鬥後的概況,紅金色頭發的男子朝她回以一個有禮的微笑。

“盧奎莎,你怎麼知道我們在比薩?”

“尼克勒斯帶路的。我擔心你們應付不過來,就自作主張啦。”

一說起自己的那個形同擺設的從者,阿爾斐傑洛的聲音就變得恹恹的,“尼克勒斯也在附近?”

“最能感受到他氣息的人是你呀。”盧奎莎笑道。

聚精會神地去感應從者的氣息,他的蹤迹應該就在比薩的郊外,當初一群人發現斑的地方。阿爾斐傑洛突然覺得内心有一股難以克制的怒火就快要往外竄。那個家夥……已經離敵人的巢穴那麼近了,即便如此,他也不肯挪挪他尊貴的雙腳,為任務盡一分力嗎?尼克勒斯不但冷眼旁觀自己的主人孤身涉險,更是置讨伐小隊的整體利益、甚至是卡塔特的利益還有兩位龍王的命令于不顧。連根本不在出任務的龍術士名單裡的盧奎莎都不惜冒着被密探告狀的威脅,自發地援助他們……對于尼克勒斯不顧念大局的自私做法,阿爾斐傑洛無法輕易原諒。

蘇洛似乎猜出了阿爾斐傑洛的心思,看見他兩眉間的陰影,以緩解氣氛的語氣說,“這次的任務單憑幾個人不可能完成,完全超過我們的能力範圍,就算把尼克勒斯召過來也沒多大幫助。不過好在……時間還算夠。在午夜前我們還有充足的時間思考對策。”

根本無需蘇洛的提醒,阿爾斐傑洛也明白軍令狀的十日期限将會在零點截止。不過,目前來看任務并不算失敗,還足可稱得上是大成功。不僅查到了異族的據點,斬殺将軍一名和若幹士兵,還取得了預計之外的重要情報。龍王沒理由不滿意。

“不用了,任務已經結束了。我們趕緊回卡塔特。”

阿爾斐傑洛平靜的話語卻讓其他人無法保持平靜了。

許普斯睜開眼睛,從一旁走來。“回去複命,還是求助?說清楚。”

“任務結束,當然是上山向兩位族長報告戰果。”阿爾斐傑洛口齒清晰地說着模棱兩可的話。

許普斯卻不打算讓他蒙混過關。“哪來的戰果?隻有不盡如人意的戰況。”

“這個我會親口向龍王大人如實并且詳細地禀報。你無需操心。”

“那麼深入敵境的你能安然無恙出來的原因你也不打算說嗎?”

許普斯強硬的态度觸怒了阿爾斐傑洛的神經。“我會說的,但對象絕不是你。”

首席與海龍互相對視,誰都不肯讓步。氣氛冰冷壓抑。阿爾斐傑洛的餘光注意到盧奎莎和吉芙納正用奇怪的眼神注視着自己。但他不敢去看蘇洛。如果現在隻有他跟蘇洛二人獨處,他想,阿迦述剛才描述的那些事,他會說出來的。

自己在阿迦述的會客廳裡聽到的,可是不得了的重磅消息。阿爾斐傑洛被那些聞所未聞的内|幕震驚得直到現在都無法相信。他下山時一路走了多遠,就想了多久。阿迦述引誘自己過去,極其坦誠地表明了求和的心意。阿爾斐傑洛必須親口将他聽到的秘聞及敵人的意圖禀告龍王。在可能引起的軒然大波爆發前,他必須守住秘密,誰也不告訴。雖然在心底,阿爾斐傑洛早已認定那男人本身和那男人的提議一樣都很蠢。阿迦述也許很強,也許很有地位,也許手握實權,每一樣都勝過自己,但他很蠢,蠢到極點。因為他漏算了在他自認完美的計劃裡最重要的一步棋……

紅發的首席擺出一副鐵了心都不肯說的姿态,許普斯隻能暗自咬緊了牙。

“你最好别耍花招。”

冷冷地說完,沒等阿爾斐傑洛反應,許普斯就返身走回之前待着的地方,不理睬衆人也不再參與讨論。

看着表情嚴肅且帶着一絲固執的阿爾斐傑洛,蘇洛微皺起眉,但沒追問什麼。

“敵人不會追來,這點我可以向你們保證。”阿爾斐傑洛對所有人說,“找到德隆和席多以後我們就回去。盧奎莎你就不用跟我們走了,和吉芙納回佛羅倫薩。”接着,紫羅蘭色的目光追随着被盧奎莎挽住一隻胳膊的男人,“蘇洛,你要一起上山嗎?我宣布任務完成、執意馬上回去的理由,你到時可以聽一聽。”

“我好歹也是這次讨伐行動的參與者,不回卡塔特說不過去。”蘇洛回答,并向靠着樹幹生悶氣的許普斯投去撫慰的眼神。

“嗯,我明白了。”阿爾斐傑洛點點頭,“和密探會合吧。”

“還有尼克勒斯。”盧奎莎微笑着提醒一句,側過身和蘇洛吻别。

阿爾斐傑洛眼色迷離地望着這對深情擁吻的男女,當然,主動方是對男人依依不舍的女人。

一分鐘後,就換成了盧奎莎目送三人遠去。

“那我先走了,你回去的路上小心。我很快就來陪你。”當她貼近蘇洛的耳際時,她聽到蘇洛這麼說。

如今,映現在盧奎莎淡紫色的瞳眸裡的并不全是蘇洛一人的背影,還有那個和蘇洛肩并肩走在一起的紅發男人。阿爾斐傑洛的存在,仿佛連伴随在主人左右的許普斯都顯得有些多餘。但是這位向來不怎麼看重主從情誼的海龍族男子,這一回卻沒有像往常那樣自行藏匿到主人後頸的魔法陣。

像是對這一幕有所感懷似的,盧奎莎的唇角微微一勾,浮現出一個無比愉快的邪笑。

“我們也要盡快離開,免得敵人變卦,突然追來。”吉芙納提醒在原地發呆的主人。

瞬間恢複了純真笑容的盧奎莎點着頭,朝前走了兩步,等待吉芙納變回火龍,帶她高飛。吉芙納扇動羽翼的風勁吹亂了她的長發。不知怎地,她忽然駐足。

“哎呀,差點忘記個事兒。每次都是這樣,讨厭死了。”被甩在山腳的女人苦惱地輕點了一下自己的額頭,喃喃自語。太多魔力被消耗,夜羽衣必須收起。她擡頭朝向天空,對着那深紅的魅影,“又要麻煩你了,吉芙納。把我随手一扔的裙子找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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