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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Chap.2:阿爾斐傑洛(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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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晨,咽下了憤怒和屈辱從戰場敗退的阿爾斐傑洛、尼克勒斯重新回到空鎮南面的密林,驚訝地看到傑諾特仍坐在原來的位置。

他沒有點火,周圍也沒有任何照明,隻是鋪上了一層能夠遮蓋住真實場景的防魔結界,避免行蹤被敵人發現。但無論是龍術士還是龍族,視力都不受黑夜的阻礙。明淨的星光下,傑諾特一半的容貌剛毅冷峻,另一半則是火焰燒灼後留下的大塊扭曲的瘡疤。恐怖的疤痕從發根稀疏的腦門一直蔓延到未被上衣覆蓋的脖子,其慘狀令人不敢直視。

“前輩,你還沒有離開嗎?我以為你早就回去了。”

傑諾特還在這裡,有些出乎阿爾斐傑洛的意料。剛才他和尼克勒斯追出去遭遇到刹耶的地方離這個樹林并不遠,返程隻花費了他們幾分鐘的時間。抱着或許還有人沒走的心态回來看看,沒想到真的會碰見在原地等候自己的傑諾特。

“我想你大概會回來,所以就在這裡多留一會兒。休利葉已經帶柏倫格返回卡塔特。還有那個密探,我也讓他先走了。”

平時很少說話的傑諾特,不知為什麼忽然變得話多起來。大概是為了能夠自然地引出接下來自己要問的問題吧。

“看到你安然回來我就放心了。”他低聲說,“碰到敵人了嗎?”

“别提了!都快氣死我了!”壓制不住心頭的怒火,尼克勒斯以幾近瘋狂的口吻喊道,“好不容易追上敵人的王,卻眼睜睜地把打倒他的機會放跑了!”

傑諾特的視線越過雙手叉腰、激憤不已的尼克勒斯,朝情緒相對穩定的阿爾斐傑洛望去。

在那追問般的視線下,阿爾斐傑洛知道避不過,于是淡淡地答道,“是我輕敵了。雖然追上了敵人的敗北之軍,逼那個叫做刹耶的王現了身,但是卻找不出打敗他的方法。他把所有的部下都傳送走了。”

首席坦然說完後,衆人沉寂了許久。阿爾斐傑洛覺得很尴尬,又擔心傑諾特會趁機拿這事教育自己,趕緊尋找能夠轉移話題的身影。

馬西斯閉着眼睛,趴在不遠的地上靜靜地呼吸。看被他壓在身下的泥土的痕迹,似乎從阿爾斐傑洛離開後他就沒再挪動一步。他缺失了最末一節的斷尾至今仍沒有長全。都過去好一會兒了,他的主人竟然還沒有完成治愈?

“馬西斯的傷還沒有好嗎?”

在阿爾斐傑洛帶着關切和疑惑的眼神下,傑諾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把頭别了過去。過了一會兒才說話,但卻是反問。

“你受了敵人的精神攻擊,現在覺得怎麼樣?”

“已經沒有大礙了。”這麼回複道,阿爾斐傑洛似乎明白了傑諾特不正面回答的用意,深深地歎了口氣,“前輩,難道你——”

“……實在無法集中起精神。”猶豫了半晌後,傑諾特低頭注視着自己緊握的拳頭呢喃道,“讨厭的片段總在我的腦中回旋不去。”

“早晚會好起來的。”阿爾斐傑洛用鼓勵的眼神直視着傑諾特,朗聲說道,“不妨讓我來吧,如果你們不介意。”

“又要麻煩你,真讓我過意不去。你已經不止一次救我了,現在居然還……”

傑諾特的臉上充滿了羞愧,好像在抱怨自己。看到他自我責備的樣子,阿爾斐傑洛毫不介意地搖搖頭。

“你也太見外了。同伴之間,要互幫互助才是。”

馬西斯擡頭面向朝自己走來的阿爾斐傑洛,無聲地看了他一眼,又把腦袋重新擱在地上,好像放棄了拒絕一般作出什麼也不管的姿态。阿爾斐傑洛蹲下來,把手搭在馬西斯的傷口。流轉着魔力銀光的指尖撫過的斷裂處,不到十秒就長出了穗形的尾端,仿佛之前的創傷都隻是錯覺。

痊愈之後的馬西斯毫無痛苦地變回人形起了身。他仍對阿爾斐傑洛心存抵觸,沒有道謝,但是看着他的眼神也不像以前那麼兇狠了。在之前的戰鬥中,馬西斯受傷不輕,多次被結晶侵蝕,感覺身子骨都好像老化了。他需要休息,便找了塊幹淨的空地坐下來閉目養神,想稍微歇息一會兒再上路。

尼克勒斯自從脫離了雅麥斯的團體後,就被馬西斯、高德李斯等人視作叛徒。尼克勒斯知道自己和對方不對盤,便離他遠遠的,背靠一棵大樹發呆。

傑諾特也安靜地坐着,目光無神地垂下。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麼,能确定的是他一定還在和内心的陰影作抗争。

衆人中唯一有防範意識的阿爾斐傑洛伫立在較遠的一棵樹上,拿着休利葉的測壓儀,嚴密地檢查周圍有無敵人的動向。

在好幾分鐘内,沒有一人說話的周圍一直都很寂靜,甚至能聽到蟲鳴的聲音。

趁無人打擾的機會,阿爾斐傑洛對這一夜在空鎮的戰鬥進行總結。這次的任務從頭到尾就是個騙局。隻是被引誘出來和敵人打了一架。雖然沒能取得足夠輝煌的戰績,不過敵人也沒吃到好果子。五個将軍重傷不說,還損失了幾百的兵力,挫敗了王的銳氣。如果将差點損失掉柏倫格這個小小的瑕疵排除的話,幾乎可以說是完美。阿爾斐傑洛在龍王面前應該能夠挺起腰闆了。

可為什麼,在他的内心,總有一股悶氣無法排解呢?

能夠慰藉自己的理由有很多,但每次這麼想,眼前都會浮現出刹耶的笑臉。

搖搖頭,從思緒的苦海中脫離出來,阿爾斐傑洛跳下樹,朝傑諾特走去。想了一會兒後,他選擇打破沉默。

“前輩,你看到了什麼幻覺?”

阿爾斐傑洛終于把他從之前就很奇怪的問題提了出來。傑諾特被沙桀精神污染後,竟然毫無抵抗就崩潰了。

傑諾特極緩地擡起頭,視線與團簇在十米外的粗壯樹木下的野花叢平視。對于這個問題,他早就料到了。但是,他無法為自己辯解。面對沙桀的攻擊,連一點反抗的餘地都沒有就當場昏死過去的表現,實在是叫人大跌眼鏡。雖然傑諾特最終清醒了,但那也是後來的事。而且很明顯,他至今仍深受幻覺的影響,連治愈馬西斯這樣簡單的事都做不好。

再這麼遮遮掩掩終究不是辦法。傑諾特沉着臉,低聲說了一句,“以前的一些事情。”

“如果你不想說的話……”

“我隻怕你不想聽。”

“唔,為什麼這樣說?”

“因為是平凡普通到無趣的,沒有任何稱道之處的故事。”

傑諾特如此深信不疑地說完後,安靜地低了下頭。仔細觀察的話,能發現此時他露出了一種與以往不同的奇特表情。微微抿起的嘴角似在微笑,但是用笑來形容的話又有些牽強。隻不過與他一貫的冷峻相比,稍微顯得柔和一些罷了。

那是一種包含了無奈和傷感的苦笑。阿爾斐傑洛注意到。

不知是不是發現了那雙充滿魅力的紫羅蘭色眼睛投注過來的窺探眼神,傑諾特把臉稍稍避開,讓毀容的半邊臉始終處在不被對方看到的角度,盡力閃躲他的視線。

在黑暗的保護下,不用擔心會洩露臉上的情緒,傑諾特感到很安心。在這個對自己有過數次救命之恩的男人面前,他終于卸下心防,開始思考述說的措辭,苦澀地說起自己的故事。

出生于即使是在布臘加這樣的小城鎮都十分貧窮的一戶人家的傑諾特,是家中的次子。與身為正常人的哥哥弟弟不同,從小就懷有讓人驚歎的異能。

他能将火焰燃燒在手上。毫無疑問,那是擁有術士之資格的、無可争議的天賦。

大約是在十歲吧。對自己的超能力充滿好奇和驕傲的少年,沒想過要隐瞞。因此,親生兒子的這份與衆不同,很快就被父母獲悉了。

起因是那一年寒冬,家裡買不起柴火。不希望家人生病的傑諾特在空空的爐子裡點燃了火焰。

從那一刻起,父母看着這個孩子的眼神,就再也沒有往常的疼愛了。傑諾特至今仍記得,那種眼神,就好像在看着一種自己不理解的生物。

發生在傑諾特身上的怪事很快傳了出去。時間久了,鄰居家的孩子不再帶他玩耍,就連自己的兄弟也都疏遠他。隻要有傑諾特在的地方,氛圍就會變得非常詭異。

傑諾特曾哭着質問父母,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對于如此哭訴的兒子,面露為難的父親和母親隻是一個勁地搖着頭,重複着蒼白的安慰。但等到次日,他們照樣是那個态度。

他們從不會當面對他說,也不會對他施以任何打罵。對待兒子,隻是單純地将他視為可有可無的東西,提供最低級的衣食保障。至于兒子的心情和他異于常人的原因,一律不管不問。

這樣難熬的日子前後大概持續了六年。在青春期那樣最敏感最需要關愛的時候經曆了親人的冷暴力,傑諾特比同齡的孩子更快地成熟起來。十六歲的他,外貌上已經褪去了少年的青澀,看人的眼神陰郁而又冷漠。

傑諾特的父母都是非常淳樸且沒有任何學識的社會最底層平民,甯願相信迷信的歪理,也不相信自己親生的骨肉。

他們認為會誕下怪胎,是神所降臨的懲罰,因而被恐懼攫住了。如果能平息神的憤怒,哪怕是大義滅親也在所不惜。

“……所以,在彼此都再也忍受不了的六年後,親生父親拿着鐵鋤對着十六歲的我,逼我在死與離開之間作出選擇!而我的親生母親和哥哥弟弟們,則用看待怪物一樣的冰冷眼神,無言地對我進行驅逐……”

由于自身的異能而被周遭所有人包括至親排斥的傑諾特,最終沒能逃過被逐出家門的命運。後來,每當有人問起他的這段往事時,他都會宣稱當年是自己要離家出走。難以将家人抛棄自己的事實向他人啟齒的傑諾特,也隻能用這種方式來自我安慰了。

之後的幾年,離開布臘加的傑諾特的歸宿,不是在陌生農場的草堆裡,就是在殘破的墓地之中。露宿街頭更是家常便飯。每天都過着流浪漢一般居無定所的潦倒生活。

等到二十歲,傑諾特結識了一名年齡比他翻一倍的、在巴塞羅那以航海保險賺錢的商人奧爾紮克•阿方索。

在摩爾人的治理下發展成一座巨大港口的巴塞羅那,時常有商船往來于地中海進行貿易活動。奧爾紮克從中嗅出商機,從青年起就開始投身于冒險事業。他擔保出海者的人身安全,向他們收取低額的保險費。這樣,冒着高風險出海的保險人如果遇難,家屬就能得到撫慰。賠償金的金額大小按傷亡的程度決定。最高昂的賠償金可保死者的家屬一生衣食無憂。接的單子越多,奧爾紮克累加的保險費也就越多。随着一個個兌現的承諾,奧爾紮克的信譽也逐漸攀升,憑借這項生意成為富甲一方的企業家。

不過,隻有保險人平安回來,奧爾紮克才能每次都賺到錢。有時候,難免也會失算。

當巨額賠償金超過承受的範圍時,為了賴賬而不擇手段的事例也曾經發生過。避免受騙的保險人家屬上門鬧事,奧爾紮克雇了一群打手保護自己。傑諾特就是其中之一。

已逾四十歲的奧爾紮克對年紀輕輕的傑諾特可謂是禮遇有加。那之後,安穩度過的歲月,宛如在夢中一般。年少時渴望得到的尊重、關懷和平等,這些名為正常生活的一切,自從十歲後就再沒享受過的東西,竟然在一個毫無血緣關系的男人那裡得到了。這樣的幸福,讓傑諾特忘記了心中的創痛,在心裡叫着奧爾紮克“父親”。

作為回報,所有奧爾紮克的仇家,傑諾特都會出面替他擺平。

越是被壓抑的東西,就越無法克制住向往。對于自己的天賦,傑諾特其實是相當自豪的。他喜歡舞火。在以奧爾紮克貼身保镖的身份奔波的日子裡,他常常會在暗中偷偷鍛煉自己的能力。一切雖然都是在絕對不能被旁人窺探到的情況下進行,然而該發生的事,最終總是會發生的。

當自己的秘密被奧爾紮克的另一個保镖發現并捅破給老闆後,傑諾特感到前所未有的慌張。

但是奧爾紮克的反應,大出他所料。父親和母親當年流露出來的恐懼眼神,在那張和藹的臉上并沒有出現。

“你的本事相當棒。”他對他說,“你注定要非同凡響。這點事根本就無需對我隐瞞。傑諾特,你是芸芸衆生中的神。”

原以為會被疏遠的傑諾特,得到了更多的關懷和肯定。奧爾紮克是第一個承認他的人,甚至鼓勵他開發自己的能力。

在奧爾紮克的大力支持下,傑諾特開始半公開化地自學起操控火焰的技術。周圍的人都調侃他是個玩火的魔術師。所有害怕和不認同的聲音,都平息于奧爾紮克的威勢之下。傑諾特由此成為奧爾紮克手下最兇猛的獵犬。

沾滿鮮血的日子就在随後到來。不再滿足于僅僅做好手頭上的生意的奧爾紮克開始向政壇進軍。傑諾特被更多地派去解決阻礙奧爾紮克拓展勢力的反對者。陷入了深深的矛盾情緒之中時常責備自己的傑諾特,逐漸萌生了退出之意。可他每每想要開口,奧爾紮克總能提前覺察他的心思,盡一切可能地說服他挽留他。而每一次,傑諾特都必定會在那溫和的笑意中屈服。

那些從小被奪走的、無法得到的東西,會成為人終其一生都想去追求的心魔。對傑諾特來說,他固然喜愛魔術,但這隻是他實現自我價值的一種手段。而這種手段,能讓他獲得他所期待的「别人的關注和首肯」。奧爾紮克對傑諾特的支持甚至縱容,滿足了他的原始夢想。

但是坐擁這麼一件普通人無法匹敵的兵器的奧爾紮克,逐漸滋生的自負和傲慢使他疏于防範。他不知道傑諾特不僅是一個能夠操控火焰的魔術師,其感官也敏銳得勝于常人好幾倍。某一天,當喝醉了酒的奧爾紮克摟着情婦在房間裡說笑時,緻命的秘密也就從那張散發着酒精氣息的嘴中洩露了。

奧爾紮克會收留并照顧傑諾特,并不是将他當作自己的養子,隻是當成幫手或仆人那樣使喚。其實奧爾紮克早就知道傑諾特擁有的超能力。就是為了能使他為自己所用,才把他留在身邊。奧爾紮克對誤将自己看作養父的傑諾特的嘲笑和鄙視,通過粗俗不堪的語言傳播到房間外,被正巧經過的傑諾特沒有一絲餘漏地全部聽見。

再一次被自己所看重的、也是自己最為親近的人否決。從沒有将傑諾特真正看成一個「人」的奧爾紮克,從根本上否認了他的存在。

傑諾特沒有怨恨,沒有報複。除了毅然地、悄無聲息地離開奧爾紮克外,他沒有做出任何過激的舉動。

“我的一生,就是一個不斷被誤會、被否定、被物化的過程。為了假裝自己沒有受傷,我必須時時刻刻戴着面具生活。接觸的人變多了,臉上的面具也就越戴越多。到後來我終于發覺,所有接近我的人都不是真心待我。他們隻想從我這裡得到他們必須付諸暴力才能獲取的舒心和優越,為自己謀利罷了。我漸漸明白,在非同類之中,我是不可能得到真正的認可的。這讓我一度非常憎恨自己擁有的力量。‘假如我也能生為一個平凡人就好了’經常這麼想……”

對于寡言少語的傑諾特來說,能夠像現在這樣真情流露的時候并不多見。

雖然他的語氣充滿苦楚,但是裡面卻聽不出半點悲傷的情緒。簡直就好像在說鄰居家的孩子打碎花瓶的瑣事一樣,平緩的語調裡隻有滿滿的疲憊和無奈。

“……”仿佛在認真傾聽低着頭娓娓道來的傑諾特的話語一般,阿爾斐傑洛從始至終隻是默默地看着地上枯朽的落葉。

不意間,傑諾特感到一股很強烈的窺視目光。這沒有半點含蓄的眼神将他從思緒中帶回了現實。

之前還在遠處靠着樹的尼克勒斯已經蹲在了他的面前,兩手托着腮幫子,好像很認真地在直盯着自己。

自己的那個從者還是那副不愛理人的死樣子坐在一邊。傑諾特一點也不覺得奇怪。可是尼克勒斯臉上因期待而泛起的紅暈算是怎麼回事呢。傑諾特被他看得有些無所适從,突然不知道該怎麼繼續了。

“别理我,你管你說。”尼克勒斯催促着。

傑諾特收起驚訝,正色起來,輕輕“嗯”道。決定繼續說下去不是因為尼克勒斯莫名的鼓勵。既然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再竭力隐瞞也沒什麼意思。

“這個世界沒有我能容身的地方。很長一段時間裡,我總是這樣消極地看待一切。但是龍族的密探發現了我,為我指名了一條新的道路。”

最終傑諾特走上了一條和常人完全不同的、也無法更改的道路——成為龍術士。他再也不把自己和那些過着日常生活的普通人看作是同類。他的選擇,使自己的人生注定要在無可抗拒的孤獨中度過,無法再回頭了。

即使是不被看好的人生也要活得有價值有意義。貫徹實現自身價值的道路,便是将所有禍害世界的異端,一個不剩地全部殺掉。傑諾特毫不猶豫地投身于這條充滿荊棘的道路中。

“一方面想要盡自己的微薄之力守護這個世界,一方面又實在是很怨恨這導緻我所有不幸的超常的力量。所以,即使得到像奧諾馬伊斯那樣優秀的老師教導我的機會,最後還是因為疏于學習而在受封的龍術士之間隻能排在末流。資質平庸的我卻号稱要守護世界,怎麼看都是在誇海口吧。得不到龍王的喜愛也是理所當然。而且我也實在是一個很難相處的人吧。身邊的人隻要掃我一眼,就會覺得我是個陰沉的家夥。”

成年以前的經曆造就了名為傑諾特的男人的孤僻性格。不願意接觸陌生人的他,一直躲在不被陽光照及的暗處,冷眼旁觀着旁人的喜怒哀樂。正因為性格不讨喜,因此從未獲得過龍王的正眼關注。

“對,你還蠻有自知之明的。”

依舊以極其不文雅的姿勢蹲在傑諾特面前的尼克勒斯毫不避諱地點頭應道。坐在離他們較遠位置的馬西斯沒有說話。阿爾斐傑洛則用嚴肅的表情凝視着傑諾特若隐若現的右臉。

他的話語不覺間撞進了阿爾斐傑洛的心坎,讓他重新審視這個男人。

這不是一個天生就冷漠陰沉的人。阿爾斐傑洛想。他是被迫戴着面具過活的。

少年時,由于不符常理的力量被排斥。

青年時,由于令人豔羨的力量被利用。

出師後,由于不夠突出的力量被冷落。

甚至,由于破損的容貌而遭人歧視……

從此這個男人學會了虛假和僞裝,戴上一張張面具來掩蓋一切。阿爾斐傑洛若有所思地凝視着他無表情的側臉。

傑諾特的叙述落下帷幕後,周圍歸于沉寂,隻剩下空虛。

沉默片刻,阿爾斐傑洛忽然問道,“那——這個呢?”

“什麼?”

傑諾特不解地擡起頭,看見視野裡那個容貌俊逸的紅發男子指了指自己皮膚光滑的右臉。

“是在戰鬥中留下的嗎?”

“……”

傑諾特輕輕用手在醜陋的右臉上放了一下——對他而言,那是另一段痛苦的回憶。

袒露在衆人視野裡的那隻完好的左眼,微微閃動着清澈而甯靜的光。阿爾斐傑洛以為他已經做好了坦白的準備,但當傑諾特把手放下、正視前方的虛空後,卻很果斷地搖了搖頭。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你很想知道我這燒傷是怎麼來的吧。相信我,十個看到我的人十個都會想要知道。不過你還是自己琢磨吧。”

得到他拒絕的回答,阿爾斐傑洛便兜着圈子說道,“龍術士應該是有魔法抗性的。很難會被帶火之物傷到。”

傑諾特也明白,光憑幾句話不可能讓對方死心。直到得出想要的答案前,阿爾斐傑洛一定會不厭其煩地問下去吧。

“魔力決定一切。”傑諾特也繞着彎子說,“譬如喬貞的魔法就能傷到我。”

聽到這個一夜間出現過許多次的名字,阿爾斐傑洛的眉頭皺了皺。自動略去心中的不快後,轉而把心思放在傑諾特反複回避的問題上。

龍術士不如龍族那般對魔法具有絕對的免疫性,但也有被稱為抗魔力的能力。與魔力有高有低、因人而異的特點相似,每個龍術士抵抗魔法的能力也是強弱不一。的确是有理論上被比自己強大的龍術士以火焰魔法傷及身體的可能。但……誰會去傷害傑諾特呢?

龍術士之間嚴明禁止私鬥,違反戒律者要被關進孤塔——等等,孤塔?!

答案呼之欲出。阿爾斐傑洛輕聲叫起來。“是賈修害你成這樣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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