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聽到這個名字時,傑諾特忽然把目光偏轉向一邊。隻是這一小小的舉動,便完全可以證明阿爾斐傑洛的猜測。
“傑諾特前輩,你的臉是被賈修給——?”
在阿爾斐傑洛追問默不作聲的傑諾特的時候,馬西斯不悅地努動了一下嘴,牙齒發出摩擦的聲音,表情一臉陰霾。尼克勒斯也好像沉思起來一樣抿了抿嘴唇。看這兩人的表現,好像對這件事早就知道了。
“果然隻有我被蒙在鼓裡啊。”注意到二者表情的阿爾斐傑洛歎了一聲後,凝視着傑諾特逃避的側臉,“也是啊,龍術士私鬥的事當然不會是秘密。隻是這個話題被禁止了。”
片刻的躊躇和心裡掙紮後,傑諾特把臉轉了過來,與首席對視着。
“常聽守護者說你是個一點就透的人。的确很有頭腦啊。但是你的話太多了,多得叫我頭疼。”
這個男人平時不會那麼具有攻擊性。果然,受精神攻擊的後遺症仍沒有完全退去嗎?
真正的傑諾特,應該是個正直、善良的人吧。正是因為他太過正直了,才會落得那悲劇性的下場。
忍不住感歎的阿爾斐傑洛的心中,還裝有一個不解的謎題。壓抑不住的探求欲使他不顧傑諾特抵觸的情緒,說道,“我聽老師說過的,賈修的魔法造詣非常低。我猜他的實力應該也很差勁吧。就憑他怎麼可能傷到你?”
“——真是掃興啊。”馬西斯突然打斷道。雖然仍舊坐在原位,但他的眼睛明顯地朝兩個人類看了過來,“聽了你們夠多的廢話了。現在是準備談論那個已經被族長剝奪了龍術士資格的賈修嗎?”
“你怎麼看?”毫不介意馬西斯的不滿,阿爾斐傑洛直視他淡紅色的尖瞳,直接抛出疑問。
馬西斯被他問得不禁震驚了下,随即将表情調整為平穩的模樣,對着空氣說道,“還能怎麼看,一個屠夫罷了。”
阿爾斐傑洛剛想接着問,不料尼克勒斯突然用鼻子發出不愉快的哼聲。
“像賈修那樣的家夥,是沒法跟他心平氣和說話的。”
“什麼意思?”
“他不像正常人,能夠通過言語交流。隻是個不可饒恕的混蛋罷了。”
将刨根問底的阿爾斐傑洛交給那兩個龍族對付,旁聽的傑諾特逐漸神遊起來,思緒再一次飄回到久遠的年代……
從未試着和自己的主人彼此了解、也從沒有和他建築過信賴關系的馬西斯,至少說對了一句話。
賈修是個屠夫。
會這麼評價,是因為他以殺人為樂。在人們看來,完全就是個無法溝通的對象。但凡認識他的龍術士都對他的行為深惡痛絕,但是也無人會真的出面制止或開導他——除了初生牛犢的傑諾特。
傑諾特能和賈修說上話,主要原因是他倆的出生地和受封的時間都非常接近,可以算作半個老鄉和師兄弟。
在所有人都放棄了對賈修的救贖時,隻有傑諾特願意和他交流,在他作惡的時候,經常善意地規勸他,試圖将他引往正道。
這也就築成了傑諾特日後被毀容的悲劇先兆。
在一次二人搭檔的任務中,受夠了被說教的賈修覺得自己找到了除掉對方的機會。
那是傑諾特成為龍術士十五年之後的1188年冬天。他永遠也不會遺忘的那個冬天。
魔導戰水平比并不突出的傑諾特還要差一截的賈修,施了一個詭計。他成功地将無法消除的烙印,烙在了傑諾特的臉上。并在他痛苦地俯身慘叫時,緊緊地扣壓住他,任由他不停哀嚎。傑諾特就這樣錯過了最佳的治愈時間。
對于犯下如此惡行的賈修,龍王自然絕不會姑息,毫不容情地将他投進了孤塔的監獄,讓他在黑暗和悔恨中煎熬,至今已有34年了。
人們對身為受害者的傑諾特緻以慰問。可是在短暫的憐憫結束後,歧視和疏遠也随之而來。
第一個就是馬西斯。他對主人的敗績感到丢臉,而不顧賈修惡意加害的事實。
無論是通情達理的休利葉、廣結善緣的派斯捷,還是其他的同伴,都沒有真正地關心過身心受創的傑諾特。
傑諾特用臉上的面具将自己和世界上的其他人劃分開來,「愚昧之人不值得你對他們托付真心,和他們是無話可說的」——用欺騙和暗示加以提升營造的自信心來鞏固自我。
長時間的隐藏和躲避,使他成為了人們口中那個性格乖僻的男人,就連和他最緊密聯系在一起的從者都不理解他的苦處。
不過,即使如此也不要緊。至少不會再有人傷害自己。大不了這輩子就在無盡地被人誤解的孤獨中走完。
但是,那個敵人——沙桀,帶着他惡意的詛咒出現了。
傑諾特從十六歲起,建立了六十餘年的自信心,在沙桀給他重現的年輕時所有磨難的那一刻,全部都崩塌了。
“……嗯?”沉溺于痛苦之中的傑諾特回過神,發現阿爾斐傑洛正在端詳自己。那雙紫羅蘭色的眸子,不知何時細細地打量起他來。
細看之下,是個清秀而不失男子氣概的臉。阿爾斐傑洛看着傑諾特人不人鬼不鬼的爛臉,忽然為他感到可惜。抛開占滿了整張右臉的被燒傷的瘡疤不算,單從他的臉型和五官判斷的話,他也算是個相貌堂堂的男子。
傑諾特用陰郁的目光看向觀察自己的阿爾斐傑洛,仿佛在抗議他對自己的憐憫。
“我從沒把臉上的傷當作恥辱。”面容盡毀的男子說,“它讓我看清了這個世界。除了嚼食物的時候有點困難,大部分的時候我還是挺感激它的。”
“是嗎?”望着直到這一刻仍在劃着無形的分割線将自己保護起來的男人,阿爾斐傑洛小聲地嘀咕了一句。
“不過啊,如果不是有我的這些傷疤作證明,大概我也會被關到孤塔吧。因為我沒有達到龍王心目中的預期值呢。”
“怎麼這樣說,挑起争鬥的人明明是賈修啊……”
阿爾斐傑洛還想琢磨些安慰的話語,對方卻換了一個話題。
“雖然你我除了幾次交集外,基本算是陌生人。但是我注意你很久了。”傑諾特邊思考用詞邊斷斷續續地說道,“有一件事我一直沒搞懂,就趁現在問你吧。你為什麼在戰鬥的時候,要如此不遺餘力呢?到了幾乎把命都要舍掉的地步。”
不久前的那場壯絕的大戰中,阿爾斐傑洛孤注一擲的表現讓傑諾特匪夷所思。
在他質疑的眼神下,紅金色頭發的首席挺起胸膛,面露驕傲之色。無論何時,他心中那無比鮮明的理想都不曾失色過。
“我想要成為拯救人類的英雄,像耀眼的北極星那樣舉世矚目。我要改變龍族和異族的戰争局勢,把所有危害世界的敵人都清除幹淨。”
尼克勒斯和馬西斯全神貫注地傾聽他的吐露,不禁流露出震撼的表情。不過傑諾特卻輕歎了一口氣。
“果然是這樣啊。”歎息之後,他鄭重地說道,“看在你多次救我的份上,我就告誡你吧。你懷抱着的理想是不切實際的。趁還沒有陷得太深,早點放棄吧。對卡塔特不要抱有期待。”
“這算什麼啊。”阿爾斐傑洛聞言大吃一驚,平穩的語氣發生了變化,“曾經憧憬着沒有戰亂的未來的你,抛棄了以往的理想嗎?”
“是有點遺憾。”傑諾特歎了一聲,然後堅決而嚴肅地說道,“但是人總要看清這個世界的。我如果能早點認識到就好了。”
“登頂為龍術士後所有獲得的榮耀,以及勝利的鼓舞,你都忘卻了嗎?”
四人間的氣氛突然變得很奇妙。雖然阿爾斐傑洛和傑諾特一直在不停用言語交鋒,但是——場面冷了下來。
“那種蒼白無用的榮耀,我不會再需要了。”
傑諾特的說法太過幹脆,阿爾斐傑洛難以接受。
“不需要?龍術士這類人不就是為了消滅異族、平息戰亂,實現和平的夢想而奮鬥的嗎?”
“怎麼可能,隻不過不小心變成了那樣罷了。”傑諾特失聲笑道,直視着阿爾斐傑洛嚴厲的目光,“龍術士沒有思想上的自由。以自己的意願戰鬥的,在我看來大概隻有你一個吧?”
“隻有我?”
回答阿爾斐傑洛的,是傑諾特漸漸深沉起來的話音。
“歸根結底,大部分的龍術士隻是為了逃避早夭的命運而交由他人意志支配的傀儡而已。被龍族召集,用完就扔的工具。像聖人那般不求回報,發自内心地豁出性命戰鬥,你真的相信會有那種崇高的家夥存在嗎?就連你也是懷有私心的吧?首席。别告訴我你是單純地想要為人類無償獻身,從來沒想過要出名,博取龍王的寵愛。”
本想高聲反駁的阿爾斐傑洛沉默了一會兒。在他看來,傑諾特的懷疑簡直是對他莫大的嗤笑。但是從内心深處來說,阿爾斐傑洛最不能接受的倒不是傑諾特看穿了自己的真實想法。他隻是不能容忍這個男人的輕言放棄。
“這種話竟然會從你這樣的男人口中傳出來,真是不可思議。”無法再抑制住情緒了,阿爾斐傑洛厲聲吼道,“難道就因為龍王不夠重視你,你就放棄了當初的理想,對一切都喪失信心了嗎?就因為現實辜負了你,所以你就遺忘了戰鬥的意義了嗎?”
針鋒相對的二人唰的一下起身站立,對峙着。雙方的交談開始被劍拔弩張的氣氛支配了。話題的敏感使馬西斯也站起身,有些不悅地注視過來。但是在争執不下的兩位龍術士之間,卻無法輕易插上話。
“龍王……”傑諾特短暫地停頓了一會兒後,再次開口,語氣更加堅定。“聽着,龍術士不過是龍族兵器庫裡的一件兵器,有需求的時候拿出來,收拾完殘局就沒用了。我們隻是一群永遠被龍族使役、自我意志被剝奪的清潔工罷了!當然,你也可以自我麻痹為正義的使者,或救世主……稱呼再怎樣改也無所謂。龍術士這玩意兒的本質我早就看透了!尤其是像你這樣的居于首席位置的龍術士——”
阿爾斐傑洛渾身震顫,已經憤怒得不行了。這下,連尼克勒斯都一臉沉重地挺身站了起來。
與自己的價值觀截然相反的理論,大刀闊斧般地落下,沖擊着阿爾斐傑洛的大腦,讓他情不自禁地産生了極強的抵觸情緒。
自己的抱負和追求,以及上升之路,都被傑諾特輕易推翻。龍王嫌厭這個男人的原因,此刻阿爾斐傑洛終于明白了。
“但即使到了這個地步,我依然有自己的選擇權!我不想做的事沒人能強迫我。”
看着仍舊一臉倔強的阿爾斐傑洛,傑諾特好像在可憐他似的搖了搖頭。
“你拒絕得了嗎?試想一下,一直到死前都要被龍族呼來喚去的感受,甚至連怎麼死都無法遂自己心願……為獲得永恒的生命以及超常的力量,我們親手埋下了永遠的悔恨和遺憾。”
“夠了沒有。你不但自己違背了初衷,還要慫恿我也放棄嗎?”阿爾斐傑洛鎖起雙眉,用鋒利的語調吼道,“傑諾特,不管怎樣我也算喊你一聲前輩,沒想到你卻是一個如此膽怯的小醜!”
被呵斥的傑諾特立刻瞪大了眼睛。他混濁的右眼裡似乎壓抑着非常深的怒意。
“還不明白嗎?根本不會有人贊揚你的付出!做得再多他們也隻會覺得那是理所應當。奧爾紮克•阿方索是這樣,龍王也是這樣!”
面對朝自己猛潑冷水的傑諾特,阿爾斐傑洛必須捍衛自己選擇的道路。他堅毅地否定道,“如果僅僅是沒有追慕的目光就不再努力的話,那麼所謂的夢想也不過就是嘴上說說的程度!就算沒有人為我喝彩,我也會堅持走到底的。”
自從邂逅了刹耶王并被他狠狠地挫傷自尊之後,阿爾斐傑洛原本參雜着太過功利心的想法就似乎發生了微妙的轉變。現在的他,是以無比純粹的動機在戰鬥。誅伐異族已經無關道義,而是更偏重于解決私人恩怨了。
但是傑諾特卻聳了聳肩,失聲笑道,“背負着常人難以負擔的重任,為了那一點點遙不可及的認可而絞盡腦汁,竊喜所獲得的寵愛……擁抱着這種畸形的生存方式的你,實在是可悲至極!”
“我不會止步不前!”阿爾斐傑洛傲然開口道,臉上充滿了不可遏制的憤怒,“即使是對自己說謊也好,我也不會回首昨日。困在過去的陰影魔障之中作繭自縛,為自己的頹廢和堕落尋找借口,那樣的事我絕不會做!隻是因為不被人理解而将曾經的理想棄之如敝履的家夥……早知道是這樣,我根本就不會救你!”
在這連松口氣呼吸一次都讓人覺得是一種奢侈的緊張時刻,馬西斯和尼克勒斯隻能怔怔地看着互相怒斥對方的兩人。
“後悔了嗎?”絲毫不介意阿爾斐傑洛的怒火,傑諾特隻是憐憫地看着他,轉過了身,“随便吧。我們要說的話都已經說完了。”
往前走了兩步後,傑諾特平靜地轉過頭,又看了一眼充滿火藥味的首席。
“你早點從幻想中走出來吧。”左臉頰的酸楚和右臉頰的嘲諷在傑諾特的陰陽臉上奇妙地統一。他用真誠的口吻奉勸道,“不然總有一天,你會大失所望。你所謂的理想之路,隻是慘痛的虛想、幻夢罷了。不,那就是給自己下的一種詛咒!”
“……”
阿爾斐傑洛仿佛在思考對方的話語一般沉默着,腦中的紛雜思緒在激烈交戰。
“你不走嗎,馬西斯?”
在這令人難受的死寂氣氛下,傑諾特突然呼喚在一旁聽呆了的從者。兩秒後,得到對方的反問。
“你直接回你待的破修道院不就好了?”
看來馬西斯不願意載他的主人回卡塔特。理解到這層意思的傑諾特沒有生氣,平淡地把目光對向氣憤得顫抖不已的首席。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就不回去面見龍王了。相信我們忠心耿耿的首席會把這一戰的情況如實向上禀報的。”
傑諾特毫不在乎阿爾斐傑洛随即投來的敵視的視線。這最後的話語一落,他就化為一道閃光,以加速的“幻影”消失在幽深的樹林,将阿爾斐傑洛的制止抛在身後。
“等等,我還沒——”
即使在叫出聲的下一瞬間,就連一點影子都看不見了,阿爾斐傑洛還是執拗地望着傑諾特離開的方向,怎樣也不願移開視線。他的心久久都不能釋然,無法就這樣将那男人的話語當作簡單的笑談遺忘。總有一種要讓他收回那些話的執念——正是如此,才使得阿爾斐傑洛由于傑諾特最終沒給他這個機會而耿耿于懷。
“你沒必要聽他的。堅持自己覺得正确的道路走就是了。”
落葉被踩出清脆的咔嚓聲響。馬西斯忽然來到氣憤不已的阿爾斐傑洛身旁,戲弄般地對他一笑。
這頭沒少給自己找茬的火龍,竟會莫名其妙地鼓勵自己,對此,阿爾斐傑洛冷冷地反問道,“馬西斯,你是在假借奉承之意來挖苦我嗎?”
“當然不是。你所闡述的理想無比正确,沒有任何差錯。我個人非常贊同也非常欣賞。”馬西斯一面認真地說道,一面用令人捉摸不透的表情嗤笑了一聲,“遵循着自己的信念向前進發,人類術士中能有你這樣高覺悟的人可不多。要好好保持,繼續努力下去哦。”
從馬西斯極淡的淺紅色目光裡,猜不透他有什麼企圖。但那目光中也讀不出任何善意。阿爾斐傑洛仍在思考,耳邊卻隻留下了轟隆隆的風聲。化身為火龍原形的馬西斯飛馳上天空,變成一個紅點然後消失了。
“切,别理他。”尼克勒斯向默默伫立着的阿爾斐傑洛靠去,仿佛打抱不平似的哼道,“馬西斯那個家夥無非是因為你的無償奉公能使龍族獲利,才會那麼說罷了。真是個圓滑的家夥!”
“我自然明白他沒安好心。”阿爾斐傑洛轉過身回應從者,“想想剛才,真是讓人不痛快的一場談話……!”
“你們能争那麼久,也是夠無聊的。”
“你不認同我嗎,尼克勒斯?你也認為我做的一切都是徒勞?”
與阿爾斐傑洛對視着,看着他急切地希望得到認同的表情,尼克勒斯遺憾地聳了聳肩。
“不。我無法與你共鳴隻是因為,我不需要靠巴結龍王來獲得寵愛。”
“哈,那還真是讓人掃興呢。”
阿爾斐傑洛看似不動聲色地喃喃自語道,語氣卻有點頹喪。
被傑諾特從頭到尾否認,被馬西斯借機嘲弄,會有憋屈感是理所當然的。但此刻最讓阿爾斐傑洛放不下的,卻是胸中蓦然升起的一份不明原因的焦慮。
“……也許傑諾特是對的。”
他垂下頭,無力地這樣嘀咕道。那種憂郁的自省表情,在一瞬間占據了阿爾斐傑洛的臉龐,和他的整體氣質是那麼的不搭調。
“怎麼說?”
“我想起來了——‘給你食物,你就吃。甘心供人驅使是做狗的首要條件’。被我視作父親的那個男人曾這麼對我說。那些被我遺忘的記憶,我全都想起來了。”
對着尼克勒斯,容貌端正的這名男子露出了一臉自嘲的苦笑。在他的臉上,找不到一絲與他的性格相符合的自信。
“喂,你怎麼突然……?”尼克勒斯有點不安地皺起眉頭,注視着他。
“算了。追問過去是得不到答案的。”
阿爾斐傑洛不想把脆弱的一面顯露給尼克勒斯看。他高傲地搖搖頭,甩走憂傷的情緒。當把頭重新擡起時,紫羅蘭色的眼睛還是像以前一樣明朗和神氣,洋溢着自信的光彩,一如他閃爍着驕傲光輝的神杖。
“現在,該回去向龍王大人禀告任務的結果了。”他對從者說道,“回去吧。我們回卡塔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