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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Chap.2:阿爾斐傑洛(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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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XXXVII

暖風拂過鬈曲的長發,溫柔而和煦,透着花草的芳香。鳥兒在樹桠上鳴唱,河流在山野間脈動,圍欄裡的家豬咀嚼着飼料,放養的鵝搖擺着身體在狹窄的泥路上行走。在這平凡的小鎮裡逛了這麼久,尼克勒斯感覺世界是如此陌生。他能清楚地感受到周圍令他不習慣不舒服甚至厭惡的一切。渾身汗味的工匠經過他身旁,擠撞了他一下,粗魯地向他道歉。尼克勒斯沒心思去管這人在嘀咕什麼,他必須小心翼翼地側身躲開,才能避免被迎面走來的一個農夫肩扛的工具碰到頭。商販唧唧喳喳地在街頭叫賣,婦女躲在深巷之中,對他的穿着評頭論足,滿嘴都是他聽不懂的異鄉話。狗看他臉生,沿路沖他吼叫,還有馬房傳出來的糞便氣味,尼克勒斯幾乎要暈過去。

若是平常,他絕不會離開安靜祥和、美如仙境的卡塔特,到人類居住的地方受罪,可他不得不來。雖然也不是頭一次來這裡了,尼克勒斯卻總也記不住地址,沒有氣味的引領根本找不到正确的路。就在這令他嫌厭的鎮子裡,有他最熟悉的氣味。尼克勒斯循着那股氣息,終于在心情徹底變得焦躁前抵達了目的地。

房子的外觀不經修飾,看不出任何可取的地方。屋主是個在這方面不講究的人,顯然興趣不在此處。尼克勒斯有時真想提些關于改善環境的建議,他自顧自地想象門口種上鮮花、鋪蓋地毯、再把掉漆的牆面重新粉刷一遍會是什麼樣,盡管他自己的住所,自己從不裝點,也沒什麼好裝點的。

尼克勒斯陷入發呆的狀态,盯着門上的木紋。我感應到了他,沒理由他感應不出我。可是門依然閉得死死的。郁悶地思想鬥争了片刻,尼克勒斯一咬牙,把手探向木門,急促地敲了兩下,好像在做一件最棘手的事。

門打開的那一刹那,尼克勒斯往後退了一步,猶如受驚的飛鳥。一張和自己毫不相像的臉浮現出來。

“唉,怎麼是你啊……真是稀奇。”

認出來者的身份,休利葉一時有些手足無措。他立刻擠出笑容,可那裡面總有種埋怨的意味,好像巴不得跟自己拉開距離。他會有這反應,再正常不過。尼克勒斯咳了一聲,清清嗓子,假裝不把休利葉臉部不歡迎自己的不自然表情放在心上,在一片寂靜中與他對視。

休利葉對于尼克勒斯的意圖十分清楚。他搓了搓手,禮貌而尴尬地笑一笑,表示道,“他在房間裡,我去叫他。”

就在這時,稍裡面的一扇房門被推出極重的聲響,仿佛一陣能輕易将房屋拆毀的暴風突然席卷而至。

“不必了,叫他走。”——說話的吼聲就如同真正的暴風——“我不想見助纣為虐的家夥。”

休利葉歪頭瞅了瞅咆哮後甩門關上的希賽勒斯一閃而逝的影子,又無奈地看着屋外一臉陰沉的來訪者抽搐的眉角,不知道該怎麼辦。尼克勒斯吞咽了兩下口水,通過他的身邊,輕手輕腳地往裡走,生怕一個不小心又惹怒屋裡的人。

門沒有反鎖,尼克勒斯擰動門把,把它輕聲推開。哥哥站在窗邊的背影毫無遮攔地進入眼簾,陽光勾勒出他微微顫動的身體線條,好像從頭到腳都盤踞着一股無形的怒氣。

“那麼不歡迎我。”被那股怒氣所懾,尼克勒斯輕輕關上門,不敢靠得太近,話聲裡不但有鼻音,還帶了些讨饒和撒嬌的意味,“我可是難得來一次啊。”

“你該看望的,是你那含冤入獄的主人。”哥哥沒有回頭。即使尼克勒斯作出示好的姿态,也沒有使他的怒火有一絲消減。

“我當着那麼多人的面指證他,早就沒臉再去見他了。”

弟弟不自在的口氣讓希賽勒斯頗為在意。“噢,你也知道羞恥的嗎?”他回過頭瞪了他一眼,語氣相當怨憤。“你的主人深陷牢獄,你卻有心思到人界瞎轉。”

“我是來找你的。族長罰我在母親家裡思過十天,不得外出。我剛出來,就想到找你。”

“閉門思過真是太便宜你這‘幫兇’了。他們該砍了你的腦袋!”

希賽勒斯得知尼克勒斯在審判會上指證阿爾斐傑洛殺人的消息後,當天就發了好大一通脾氣,憤憤地下山去了。尼克勒斯在家中一連待了十天,眼看哥哥還不回來,隻好親自來洛桑請他。希賽勒斯如今對自己的态度,尼克勒斯早就做好思想準備了。他隻是一時氣結才會如此,不會真的為了一個外人要自己死的。畢竟,血濃于水。

“我是你的孿生弟弟。”尼克勒斯強調。

“我沒你這種甘心被人擺布的蠢弟弟。”

希賽勒斯用那張像極了自己的臉龐,做出一個怒火萬丈、同時帶着刻骨失望的表情,仿佛尼克勒斯自己在沖自己發火。笑容遠比皺眉更适合那張臉,他苦惱地想。

“啊,想罵我,可得抓緊喽。也許哪天,我就突然不在了呢。”

尼克勒斯聲音漸輕。他自嘲的語調充滿了心灰意冷的情感,讓希賽勒斯聽了十分在意。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阿爾斐傑洛要是想不開,在牢裡自盡,你說,我是不是也得跟着去啊?”

“别來這一套。”

“我剛和那男人斷絕主從情誼,現在,難道你也不打算理我了嗎?”

“自作自受。也不想想是誰的愚蠢造就了如今的結果。”朝面露委屈的尼克勒斯怒吼完,希賽勒斯的視線再度轉回窗外,對身後的弟弟不管不顧。

很好,我和阿爾斐傑洛之間再沒有和好的可能,這事我認了,可是連你,我最親近的家人,一母同胞的哥哥,都對我這般無情。尼克勒斯拼命壓抑住因希賽勒斯的話語不斷從心底翻湧而起的怒火,提醒自己今天不是來吵架的,絕對不能控制不住情緒。

但是,自己已把姿态降到最低,無比謙卑恭遜地與之對話,依然看不見希賽勒斯有半點态度轉好的趨勢。尼克勒斯也不知道該怎麼做了,于是皺着眉頭在哥哥的房間裡走來走去,什麼也不說,偶爾伸長脖子,看看他是否願意搭理自己。

尼克勒斯的踱步聲讓希賽勒斯愈加煩躁。他喝止了一聲,然後走到弟弟跟前,如同上級命令下屬一般地說道,“我問你,你在審判會上說的什麼鬼話?”

“噢,那個啊……”尼克勒斯與他面對面,不太利索地低吟道,“我可能說得誇張了點。”

“誇張?你是在幫着外人陷害自己的主人!真受不了。你腦子裡裝着的到底是什麼?”

“不是稻草,不是漿糊,更不是肌肉。我很确定。”

尼克勒斯隻想調節一下氣氛而開了句玩笑,可是他的油嘴滑舌在希賽勒斯看來,卻是完全認識不到錯誤的表現。

“每次都這樣,每次都做蠢事還不跟我商量!”他粗重的聲音飽含怒火,“你被雅麥斯騙得團團轉,替他頂包,成了阿爾斐傑洛的契約者,現在又挑唆你去害他,你居然也會聽命!你那麼服從雅麥斯,幹脆去當他的弟弟。”

“當不了。我是你弟弟,一個娘胎裡出來的。這點毋庸置疑,你想賴都賴不了。”

“你給我閉嘴,别油腔滑調的。”希賽勒斯怒沖沖地喝斥了一句,随後臉上的激憤轉為懷疑,“是不是雅麥斯對你說了什麼?”

“沒……沒有。”尼克勒斯的肩頭抖了一下,眼睛往下移,恍惚地看着地面,“他哪會跟我說什麼啊。我早就不和他來往了。”

撒謊的水準就同他傻乎乎地給雅麥斯跑腿的蠢舉動一樣。覺察到尼克勒斯膽怯的心理,希賽勒斯的眼神銳利起來。他按住弟弟的肩,絲毫不給他逃避的機會。

“告訴我,雅麥斯威脅了你?”

動搖隻存在于一瞬間。“是我自己做的主。我曆來看不慣那男人。”尼克勒斯像磐石般頑固地回答,“那男人經常發表對現狀不滿的閑言碎語。我沒完全冤枉他。”

希賽勒斯不再說話。那雙刻滿了失望的藍色眼睛一直安靜地望着咫尺之間的弟弟,眼神冷酷而憤怒。他盯着他至少超過一分鐘,才緩緩地放開壓住他肩膀的手。

正當尼克勒斯以為事情會以徹底的冷場宣告完結時,一陣強烈的震蕩突然使他倒退了好大一步。屬于臉孔的一部分皮肉頃刻間失去知覺,半張臉好似壞死了一般麻痹無感。他無法相信,希賽勒斯給了他無比結實的一拳,使出了這個形态下幾乎全部的力量,把他的左臉打得扭向一側。尼克勒斯的心随着痛感的降臨冰冷下來。他繃緊面部,鼓了兩下腮幫子,嘴巴微微蠕動着,從充滿血腥氣的口腔裡吐出一顆牙,把歪斜的頭頸慢慢轉回來。

哥哥的臉頰就在前方,鄙夷與忿怒共存其上。“盡管你有男人的力量,你的勇氣卻不及小女孩。”

尼克勒斯隐忍的表情瞬間被暴怒所取代。“滾開,希賽勒斯!”他大吼一聲,但沒有還手。

希賽勒斯在沒說完想要說的話之前不會罷休。他試圖抓住尼克勒斯的衣領。“你的主人成了殺死預備首席的殺人犯。從此,他會被卡塔特所有人鄙視,臭名昭著,你也會跟着受其影響,在族人面前永遠擡不起頭。你們的榮辱是一體的,這麼淺薄的道理你都不懂嗎?”弟弟的衣服在他手中被扯得變形。“這回,你真是犯了天大的錯誤!”

尼克勒斯顧不得回嘴,全部的精力都放在掙脫希賽勒斯雙手束縛上面,直到希賽勒斯吼出接下來的質問。

“母親怎麼會生出你這麼個不成器的東西?”

他的手被尼克勒斯粗暴地甩開。“我再差勁,總比負氣離開的你要強!我才是她的好兒子!”

希賽勒斯原本就已顯露出猙獰之色的瞳孔如今瞪得更大,仿佛眼眶就快眦裂開來。他的臉色如此難看,差點讓尼克勒斯以為他又要給自己一拳。

“你在我族的聖所、諸多族人面前公開作假證,冤枉無罪之人,難道要讓母親為你這卑鄙的行徑驕傲嗎?”希賽勒斯滔滔不絕的怒罵,就如雨季泛濫的雨水那般絲毫不見停止。“你從不用腦子。如果阿爾斐傑洛将來出獄——”

“你說對了!”被哥哥批評得體無完膚,尼克勒斯徹底爆發,破罐子破摔般地高吼道,“我蠢,我沒腦子,我不成器,我犯了大錯,你全說中,說得對極了!”他面紅耳赤,咆哮得聲嘶力竭,整棟房屋都好似在震動,“沒錯!我就是這個樣子,死也不會改。所以,别說教了,省省吧!”

希賽勒斯的臉急劇陰沉下來,仿佛喝下了一瓶毒|藥。他注視弟弟的眼神充滿了悲涼和不可思議,腦袋情不自禁地搖着,好像面對的是一個無藥可救之人。

“真不敢相信你是我弟弟。”他背過身,擋住窗戶透進來的光亮,“我以與你是兄弟為恥。你走,我不想再見到你。”

此話一出,尼克勒斯慌了,怒氣頓時全抛,驚詫非常。

“喂,别吵了。”休利葉的勸架聲穿過緊閉的房門,聲音裡滿含擔憂和急切,卻如同一陣沙啞的微風。“有話好好說。你們别吵。”

尼克勒斯猶豫着走前兩步,望着哥哥背光的脊柱,嘴唇無聲地蠕了蠕。“一碼歸一碼。你不認我,這沒問題。可是别連累母親。你再生氣,也不要把母親扔在一邊吧。”他盡全力思考讓他回心轉意的理由,“你什麼時候回來?她早上還問起你呢。”

一提到年老病重的母親,希賽勒斯的态度明顯有所軟化。“我明天就回去。”可他依然目視窗外,對空氣說道,“但是你,最好快些走。”

“好,好。”尼克勒斯有氣無力地呻|吟,朝死也不肯松口的哥哥瞥去一眼,“那你記着,母親搬到‘龍之魂’北面的那棟房子住了。你别走錯地方。”

“龍之魂”北面的大房子,希賽勒斯對其有印象。他記得那是一座三層樓的奢豪别墅,有獨立花園,排水系統最先進的輿洗室和淋浴房,以及超大的地下酒窖。圍繞在主卧室床上的帷幔足有三層。陽台正對美麗的龍海“龍之魂”,時時刻刻都可眺望海景。别墅外的環境同樣令人心曠神怡,周邊的每塊岩石每棵樹都能擺成瑰麗的奇景,特别适合養老。布裡斯的曾祖父德米提斯、昔日尊貴無比的海龍王後裔最後的歲月便是在那棟大房子裡度過,活到4780歲高齡壽終正寝。

卡翠納早已沒有力量維持海龍的形體,不再适合居住于露天的龍海,就和當年的德米提斯一樣。因此,兄弟倆在“龍之壽”南岸為她搭了一座單人木屋,用長長的細杆子支撐在海上,供她安度晚年。為什麼她會突然搬到尼克勒斯所說的那個風水寶地去呢?十天前,自己離開卡塔特時還沒聽說過此事。況且,那地方雖已閑置許久,然而沒有龍王的恩賞和準許,血統平凡的龍族絕不可以随便入住。

希賽勒斯深覺事有蹊跷,趕緊放下姿态轉過身,正欲詢問,視野裡卻已沒有那個混賬弟弟的身影了,隻有敞開的房門和望向自己的休利葉。

“他已經走了。”休利葉遺憾地告訴他這個顯而易見的、令他悲傷的事實。

希賽勒斯朝這位與自己相識共處了百餘年的男子看了一眼,惆怅的神情如爬出井底的枯葉,遍布他的臉頰。那片空白就留在身前,尼克勒斯走後的空白。希賽勒斯的視線慢慢偏轉過去,長久地凝望着它,仿佛要站成一座望穿山崖的枯石。他們從誕生之初,便依偎在同一子宮,共享生命源泉,彼此之間最為親密。在這一刹那,弟弟不見的這一刻,希賽勒斯感覺有某種東西永遠地離自己而去了,猶如風雨交加的寒夜裡跌蕩着的一艘孤獨的小船,帶着再也不可能被打撈上岸的預感,墜入海底。

……

尼克勒斯離開洛桑,返回卡塔特。侍奉卡翠納服藥休息後,他沒有回平時栖身的龍海,而是來到母親舊時的木屋,在四處轉了轉。

左臉持續疼痛。他伸手摸了一摸。浮腫的皮膚下,被打落的牙正在缺口裡重生,很快就會從牙床中長出完整的新牙,代替被哥哥打掉的那顆。

尼克勒斯靜靜感受着傷口愈合的酸痛,怅然若失地面對龍海站了一會兒,然後登上房頂,在那裡坐了一晚。

一個聲音侵入他空白的大腦,不斷回旋。尼克勒斯任其肆虐,始終目視遠方天際的白幕,眼底一片虛無。

“尼克勒斯,你母親的身體最近怎麼樣,好些了嗎?”那天夜裡,雅麥斯找到他,如此開口問道。

應該是最終審判的前一天。尼克勒斯因阿爾斐傑洛的事心緒不甯,希賽勒斯便叫他早些回去休息。尼克勒斯先走了。不料,雅麥斯竟獨自一人等候在他回家必經的路上。

“還是老樣子,下不了床。整天喝苦藥。”他古怪地望着将他拉到無人偏僻處的火龍男子,猶豫片刻後,還是回答了他的問題。

“長老們還像從前那樣,每天都去看望,關心她的病情嗎?”

“特爾米修斯沒以前來得那麼勤了。母親也不願勞煩他。”

“噢?該不會放棄了吧?”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母親得病隻是因為衰老,不可能治好的。現在,能拖一天是一天。”

“真讓人無奈。”

“是很無奈,可這就是常态啊。生老病死,就算強大如我們龍族都不能避免。”尼克勒斯本想簡短地回答,盡量不與他多話,可是一想到奄奄一息的母親,就不免悲從中來,向這頭火龍吐露心聲。哪怕他的關心是出于假意,尼克勒斯也感到很珍貴。隻不過對于他出現在此的目的有點懷疑。“你今天怎麼想起問這事兒來了?好像很在意我母親的病情似的。平常可沒見你那麼熱心。”

“哼,看你跑前跑後,端茶送藥,一副孝子的模樣,有感而發罷了。”即使是回憶中的雅麥斯,也依然帶着他平素令人讨厭的桀骜。“不過這樣拖下去可不是辦法。尼克勒斯,你想不想為你的母親續命呢?”

“續命?”尼克勒斯着了魔一般地複誦一遍,疑惑不解地望着他,“要怎麼做?”

“别再讓你的母親擠在原來的老房子裡了。那地方太簡陋,根本不利于養病。我可以向火龍王申請,讓卡翠納搬到當年德米提斯的住所。那裡山明水秀,屋舍敞亮。居住的環境好了,心情也會跟着好起來,說不定還能多活幾年。”

卡翠納由于年老,無法變回龍形本體,隻能以人類的姿态生活。她常年住在兩個兒子為她搭建在“龍之壽”南岸的木屋子裡。雖然屋子清淨雅緻,但是地方偏遠,冷冷清清的,房間也相當擁擠。卡翠納久居在那裡,難免病氣纏身。事實上,尼克勒斯和希賽勒斯早就想改善母親的居住條件。

“我會說服特爾米修斯每天給你的母親診治,用最名貴的藥材,同時提供比現在好上一百倍的豪宅給她住,安心養病,度過最後的時光,怎麼樣?”

雅麥斯深夜孤身前來、攔截自己的意圖正在逐漸顯露。尼克勒斯渾身都充滿警覺。“說得那麼好,你肯定有什麼條件吧。”

火龍無聲地笑了。“很簡單。動動嘴舌的小事。隻要你照我的話去做,明天出席審判會,指證阿爾斐傑洛是殺害雅士帕爾的兇手。用你母親最後幾年的安穩生活作為交換。”

“不行!我做不到!”在聽到這危險交換的那一刻,尼克勒斯當場回絕,不帶半分遲疑。

“我知道你有所顧慮。”雅麥斯牟然一笑,“但是,我可以保證,你絕不會有任何危險。我會向火龍王求情,隻把阿爾斐傑洛收押在孤塔長期監|禁即可,不會要了他的小命的。”他的笑容中帶着一絲冷意,說話充滿狠勁,“至于他人的閑言碎語……隻要有我給你撐腰,看誰敢給你臉色。”

“不是這樣那樣的問題。”尼克勒斯焦躁不安,猛搖着頭,“我不可能幫你誣陷阿爾斐傑洛的,你放棄吧。”

“其實,這對你沒什麼為難的啊。”雅麥斯嘴角微挑,冷笑道,“尼克勒斯,不要告訴我你是真的和那個男人誠心相交了。你從以前就對人類存有偏見,否則我也不會把你收作親信。我是最了解你的。你以為你真能和一個人類成為知己?你以為那男人真的會對你推心置腹?我明白,你隻不過一時被那個男人哄騙,才會離開我。這點小錯我原諒你。”

“你說完了?”尼克勒斯涼涼地斜睨着他,“阿爾斐傑洛如今那麼凄慘,被衆人背叛,我早就懷疑是你幹的了,隻是苦于無法揭穿你。你現在竟然自己把馬腳給露出來。”他橫眉怒目道,“我要向兩位龍王大人檢舉你,收買假證人陷害現任首席!”

“哈哈哈哈,”聽完他大義凜然的話語,雅麥斯狠狠地仰頭笑了一陣,說道,“尼克勒斯,你應該明白,以我在卡塔特和火龍王心目中的地位,要讓一個風燭殘年、久病不愈的老人提前離世,且做得天衣無縫不使任何人起疑,不管她對卡塔特有多麼忠貞,有多少功勞苦勞,都隻是一句話的事。同樣,我若想救她,讓她得到最高的醫療水平和最舒适的養病環境,幸福快樂地頤養天年,也是易如反掌的事。兩種結局,都隻在你的一念之間,你可要想清楚啊。”

“你、你——”尼克勒斯簡直氣得怒火攻心,語無倫次起來,“好啊……雅麥斯,好啊。你竟然、拿母親的生命要挾我!你好歹毒的心啊!”他用顫抖的手指住對方的鼻子,瞋目切齒地怒斥道,“你就不怕我告到龍王那裡去嗎?就算火龍王大人包庇你,海龍王大人也是絕不會任由你胡作非為的!”

面對尼克勒斯的指責,雅麥斯隻是冷笑,“你别天真了。給我動動你那生鏽的腦袋瓜子,好好想想。雅士帕爾在上任前突然死亡,一定要有人為此負責。阿爾斐傑洛入獄之後,事情就此了結,兩位龍王絕不會追查下去。他們早就想找人取代你的那個主人,現在又出了雅士帕爾暴斃身亡的事,他們一定會想方設法讓阿爾斐傑洛頂罪,借此機會順理成章地貶黜他。順應兩位老人家的心意,才是識時務的作法。”

“你這個卑鄙的家夥……”尼克勒斯驚恐得連說話都破了音。他想不出任何詞彙來形容雅麥斯的無恥。“明明是在陷害無辜,還說得如此理直氣壯!你……一定逃不過天理報應!”

“天理報應,哈,你真會引我發笑啊。”雅麥斯抓住尼克勒斯的手腕,捏在手心裡,幾乎要折斷它。“我從不信那些虛幻之物,我隻信我自己!”他用力攥住海龍的小臂不讓他掙脫,把他拉近自己,“尼克勒斯,你已經頭腦發昏,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了。我勸你還是慎重考慮吧,否則……”雅麥斯的聲音倏地低沉下來,莫名恐怖,連沒有知覺的人都能觸及其中的陰冷,“連卡翠納的最後一面,你也會見不到!”他如此宣布,“你如果真是個孝子,就為病榻上的老母親好好着想吧。”

話音落下,雅麥斯便把他推遠。那股大力使他踉跄了一下。意外地,尼克勒斯沒有任何反抗,也不再咬牙謾罵。他在倒退的過程中用腳緩沖,站穩之後,整個人都靜默下來,如死屍一般僵僵地待着。

雖然母親已經無藥可治,可是作為兒子的尼克勒斯,總希望她留在人世的時間更久一點。尼克勒斯的這一心願,雅麥斯再了解不過了。

半晌之後,尼克勒斯終于擡起頭來,正視雅麥斯,說道,“所以,那小子的死,果然是你在幕後操縱着的嗎?”一雙藍眸死盯着對方,“告訴我,你如何害了他?”

“你不需要知道答案。”雅麥斯冷酷地警告他,“你隻需照我的指示去做。”

尼克勒斯一瞥身旁的樹叢,澹然而笑。他突然浮現的笑容給了雅麥斯很大的驚奇,不得不開始認真注意他的舉動。

他看見尼克勒斯背過身去,走了幾步,又把腳步停住,背脊挺得筆直。

“雅麥斯,我有句話想對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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