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的氣氛輕快而放松。但學習吹笛子卻不是一件簡單的事。荷雅門狄模仿雅麥斯的動作,把手指擺放到位,嘗試吹動。笛管發出微弱沙啞的氣聲,好似老人的輕歎。她又試了幾次,可每次都面臨同樣的問題,不是漏氣,就是完全沒聲音,她的臉頰也因為過于用力而有些酸痛。她略顯尴尬地舔了舔嘴,把笛子交還給雅麥斯,請他繼續賜教。
“多試幾次。把氣流想象成一束氣柱,讓它斜着灌入吹孔的下方。”雅麥斯捏着她的指頭說,“但别太使勁,注意口型和喉部的穩定狀态。你會慢慢找到感覺的。”他耐心指導她調整位置,在吹口與嘴唇之間找到最合适的角度。
“我的手要怎麼動?”
“不要動,指法是用來調整音階的。這個放後面再學。今天你先想辦法把笛子吹響。”
“别小瞧我。”
荷雅門狄有些不服輸,當雅麥斯把手放下後,她專心地投入到嘗試中。嘴唇與吹口之間的氣息緩緩流動,釋放出微小的聲音,漸漸地,她能吹出一些輕微的笛聲了。
“很好,繼續保持。”為主人的進步深感高興的雅麥斯連忙鼓勵她,“等你能穩定吹出聲音,我們再進行下一步。”
“這比我想的要難多了。”連續的吹氣讓身為初學者的女孩面色微紅。她搖搖腦袋,不得不承認自己在吹笛子上相對笨拙和苦手的事實,心中不禁感歎,要是學樂器也能像學魔法那樣得心應手就好了。
“不必心急,我每天都能教你。”雅麥斯溫柔地摸了摸少女的臉,“咱們吃點東西去吧。”
盡管荷雅門狄在來前已經吃過了餔食,但熱情的洞主人還是邀請她再進一餐。他們結束練習,在客廳餐桌上美美地享用完一頓夜宵。趁雅麥斯清理碗碟餐具之際,荷雅門狄又拿起笛子吹了兩分鐘,可依然發揮得不穩定,要麼死活不響,要麼就特别大聲,聽起來像是鴨子叫。在她快要被自己平庸的音樂天份搞崩潰前,她放下了笛子,朝雅麥斯的卧室走去。
這次拜訪,讓她發現了一個不一樣的地方——雅麥斯的床上已經鋪好了床墊床單和柔軟的枕頭被褥,比先前那張光秃秃的硬闆床看起來正常多了。
屋主從身後悄無聲息地走向少女,兩手搭在她的肩上捏了捏。“這是為你準備的。還滿意嗎?”
“我?”并沒有因為他的突然靠近而驚訝,荷雅門狄驚訝的是他的話,“你難道要……讓我在這裡過夜?”
“被子和枕頭今早剛換上,我還沒用過。”雅麥斯答非所問,走到她面前,在她困惑的目光中,安撫地笑了笑,“我想,你睡上去一定會覺得很柔軟,很舒服的。”
“可這是不是有點出格了?”
“你不願意?”他紅色的眼睛閃着疑惑的光,“你不是總說我們串門的次數太不對等,覺得這樣很不公平麼?那麼,趁今天這個機會,你就留在我這裡吧。床就讓給你了,我去隔壁的洞穴睡。”
“你要這樣說的話……”她想起那個特别大的洞窟。睡在雅麥斯的床上,這個提議竟出乎意料地讓她心動。“好吧,我留下來。”
他們又回客廳,擺弄了一會兒笛子,說了好一番話。樂聲與談話聲交織,琴瑟和諧。晚上七點多,荷雅門狄想洗澡,又擔心沒有睡衣換,雅麥斯趕緊從自己的衣櫃中取出一件寬松的針織睡袍,讓她應付一晚。這件出自胡戈蒂斯長老之手的深紅色睡袍上的碎花圖案并非他所愛,因此平時極少會穿,看起來又新又精緻,但穿在少女的身上卻顯得十分不合身,袖子和下擺長出一大截,惹得兩人忍俊不禁地笑起來。荷雅門狄洗完後,他也去洗了澡,出來時身披一件雪白色浴袍。随後,兩個穿着睡袍的人在客廳的柔和燭光下促膝而坐,享受安靜。等差不多到十點,他們才決定去睡了。
分别前,雅麥斯留下了溫柔的耳語,“你如果想吃什麼,或需要用什麼東西,盡管自取便是,不必跟我客氣。你就把我這兒當成你自己的家。”
安頓好主人後,火龍步入另一側的洞穴休息。他将自己龍形的身體盤成一團,頭靠着尾巴。他并不覺得冷,隻是自幼習慣了這個睡姿,長大後也不曾改變。這種蜷縮的姿勢既可以保護腹部和内髒器官,更會勾起他兒時被母親抱在懷裡的溫暖記憶。在很小的時候他就獨立了,搬來這座山洞,與自己的影子相互陪伴。他的母親在他出生後不久就一病不起,在他最渴求母愛的年紀早早去世了,他的父親一直在受傷、自責,并無意識地疏遠起兒子,直到戰争的硝煙把他帶走。雅麥斯早已過慣了孤獨一人的生活。但現在,一切不一樣了。他的清冷龍穴終于迎來了另一位主人。
雅麥斯睡在幽暗的洞穴深處,心中很是激動。他想象着荷雅門狄此刻正在他的卧室裡安睡。這個冒險的舉措讓他興奮,而她竟然也同意了。他感到說不出來的開心。但理智仍然尚存。他明白,當清晨的時光到來後,他的例行工作仍要一如既往地進行。
因此,他特地比平常起得更早,化為人形,小聲地穿過通道,到卧室看她。他并未深入,讓女孩擁有她的隐私,隻是在門口遠遠地望去。被子下那個鼓鼓的人似乎仍在熟睡,身子随呼吸輕微伏動。他便悄然退了出去,不想攪擾到她的好夢。
雅麥斯在浴室洗漱完,随後照常前往膳房,送餐到首席居所。他步伐匆匆,滿腦子都是洞穴裡的那個女孩。路上遇到了兩位守護者。他們禮貌地向他問候,卻未能獲得他的任何正面回應。一切如常。
回到洞穴後,雅麥斯再次來到卧室,發現荷雅門狄依然側身睡着,就自己到洞外逛了一圈,給花園中的植物澆水。當他第三次進來看時,睡眼朦胧的女孩聽到了他的腳步,翻了個身,微微睜開眼睛。
“幾點了?”她打着哈欠,一副還沒有睡醒的樣子。
難得看到她這張平日裡總是冷冰冰的臉此刻如此慵懶和充滿困倦,雅麥斯的目光也不由得放柔。“十點多了。”他答道,指尖輕彈她的額頭,隻用了不到一分力,“你還想賴床到什麼時候啊,小懶豬。”
“啊,已經這麼晚了?你幹嘛不早叫我?”
“我想讓你多睡會兒。”在床邊坐下來的雅麥斯面露關切,“你昨晚在這兒是不是沒睡好?”
“嗯……還行。”她撐起身子,揉了揉眼,“可能是因為換了陌生環境,所以入睡稍微有那麼點困難。不過這床倒是确實鋪得很舒服。”她看見雅麥斯露出滿意的笑。“你什麼時候起來的?”
“一早就起來了啊。”雅麥斯說,聲音帶着清晨的活力,“我向來醒得很早。我隻要想睡覺,總能迅速進入深度睡眠,因此不需要睡很久。我給你取回了早餐,連花園裡的農活兒都幹完了。”他笑了笑,然後假裝嚴肅地逗她,“不過,你要是還覺得困,那就再睡會兒吧。我不介意你真變成一隻小懶豬。”
“不,不睡了。”荷雅門狄表情微微一變,咬着嘴唇說。雅麥斯調情的話語還不至于令她害羞,畢竟他們的關系早就親密無間,她甚至都已經在他這兒留宿了。然而,就是這個頭腦一熱的選擇,讓她突然意識到問題所在,“我要回去。”
“好,我送你。但請先刷牙和洗臉,等吃過飯了再走。”雅麥斯耐心建議道,看着她的眼神仿佛能沁出蜜,“我想你睡了這麼久,一定餓壞了吧。不如在我這兒先吃一點,再回去。”
荷雅門狄想了想,還是答應了下來。
當主從倆在雅麥斯的洞穴享用起這頓稍顯晚了的早餐時,守護者馬傑拉正哼着小曲,步伐穩健地前往首席居所,履行日常任務。銀制的三層手推車停放在門廊上,顯示雅麥斯曾經來過。馬傑拉敲門等候,沒有人回應,他便輕輕一推,跨步進入。敞亮的客廳和飯廳空無一人,桌上的新鮮食物紋絲未動。這種異常情況讓他感到一絲疑惑。首席通常會在九點前起床用餐,雖然偶然也有貪睡的時候,但這麼晚了還沒起着實罕見。可是,馬傑拉也不便上樓。他深知自己不宜過多打擾首席和火龍王後裔的私人空間。于是,在對着空氣鞠躬留下一句問候後,他離開了。
回去的路上,馬傑拉恰巧碰到了路過的費揚斯和翁忒斯。他生性健談,對任何過路人都能夠以禮相待,并熱情地向他們打招呼。“兩位,早安。不,或許該提前向你們道一聲午安。希望你們今天一切都好。”
費揚斯、翁忒斯二人也回以微笑。眼前的男人個子适中,天生一副少白頭,卻有着一雙明亮的藍眼睛。他們注意到他是從首席居所外的小徑過來的,兩手卻是空空,似乎有哪裡不太對勁。“你也一樣。首席今天如何?”費揚斯随口一問。
“首席大人不在。我去時并未見到她……也沒有見到雅麥斯大人。不過,這也不足為奇。他們一定是心血來潮,到别處遊玩去了吧。他們之間總有說不完的話,而且還總是熱衷于和我們捉迷藏。”
兩人聽後,并未表現出多少警覺,隻是淡淡地向守護者點了點頭,便各自繼續前行。
然而,不久後,當這兩位互相聊着天的火龍族男子散步到一條平行的山道上時,卻意外看見了雅麥斯和荷雅門狄的身影。這對主從并肩行走于“龍之巅”的山腰處。雅麥斯時不時地環顧四周,似乎有意用自己的身軀遮擋荷雅門狄。翁忒斯和費揚斯面面相觑,被這一幕所驚。他們清楚,雅麥斯這是從自己的巢穴護送主人回去,而且顯然已經發現了他們的存在,因此才想要故意遮住她。
作為他的跟班,他們理所當然地願意成全他這個欲蓋彌彰的舉動,假裝什麼都沒有看見。待遠處的二人走遠後,他們來到“龍之爪”山腳的一個納涼亭,坐下讨論這件事。他們需要慢慢消化這個令他們震驚的消息。
“你怎麼看,翁忒斯?”費揚斯低聲問道。
“我看他是昏了頭了。”翁忒斯啧着嘴,面目嚴峻,又露出一絲慶幸,“好在隻有我們倆,沒有被旁人看到。”
“他竟然真同意讓她進入他的龍穴了。你不覺得這裡面大有文章嗎?”
“這種事不是早就發生過一次了,你忘了?那次你跟他打完賭之後沒幾天,他洞府的大門就為她開放了。”
“一般的火龍族在領地的事情上可能還沒那麼較真,可——那是雅麥斯啊。就算上次,他是出于補償的心理,同意了她的拜訪,那這回要怎麼解釋呢?”
“我不清楚。我不可能代替他來回答你。我隻希望他自己能拎拎清,行事不要那麼張揚。除非他已經想好了去面對整個卡塔特的口水,并且絲毫不在乎旁人會如何揣測他們的關系。”
翁忒斯擔心雅麥斯對荷雅門狄過度親密的行為可能會引起山間沸議。費揚斯也持相同觀點。他們為達成共識而頻頻點頭,又為如何規勸雅麥斯的這道難題而愁眉不展。
他們可不會忘了,雅麥斯欠他們一個說法。他曾和費揚斯打賭時承諾過,如果他輸給了費揚斯,他就會明白無誤地說出自己對荷雅門狄的情感,絕不再對他的兄弟們有所隐瞞。而當他真的輸了賭約後,他們找到他,他卻拒絕溝通這個問題。雅麥斯在這件事上的逃避,讓費揚斯、翁忒斯兩人産生了十分不好的想法。他們隻要一想到他的言行不一、以及他将來有可能犯下的錯,就頭疼不已。
正當兩人歎息沉思之時,一個聲音冷不丁地從背後傳來,“你們兩個還沒走?”
二人猛然轉頭起身,看見雅麥斯正站在十幾米外,目光冷冽。看到他們的反應,那個接近的火龍似乎顯得極不耐煩,兩條胳膊交叉抱在胸前,用長時間的審視目光盯着他們。他早就瞄到這兩個族人在附近徘徊了。送完荷雅門狄、準備返回洞穴的他,越想越覺得需要和他們當面談話,給他們一些“警告”,便匆匆告别主人,找了過來。他老遠就發現兩人在這裡低着頭竊竊私語,談論的主題也果然與自己有關。
“雅麥斯,”等對方走近後,翁忒斯開口說,“你跟荷雅門狄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他頓了頓,情緒裡流露出一絲慎重和警惕,“你們現在走得異常親近,是不是有些逾越了?希望我沒有想太多。”
“是啊,莫非我們錯過了什麼重要的信息?”費揚斯也湊過來。
雅麥斯長歎一聲,沉默了。他很不高興被他們盤問,但還是耐着性子回答,“我明白你們的顧慮,但它是多餘的。族長對人類的看法,我怎會不清楚?人類說到底也隻是作為工具被我們龍族驅使着。我自會把握分寸,不會讓自己迷失進去的。我隻是想要修複和她的關系罷了。說起來,這事兒的主要責任在你們。為了照顧你們這些人的心情,我接受了那個愚蠢的賭約,卻因此讓她和我有了隔閡,險些把我先前的所有努力都斷送了。翁忒斯,費揚斯,你們是我的族人、朋友,我理應同你們站在一邊,但荷雅門狄是我的契約者,我不能忽視她的感受,不能隻顧着你們的态度而對她有所輕慢。”他一口氣說完,自信地以為這些話足以平息質疑。其它事也許還有商量的餘地,但這次,他決定不透露半個字。即便對象是這兩名心腹。
然而,他這番自诩滴水不漏的解釋卻引起了費揚斯的讪笑和反駁,“你少來了。拿兩個月前的事堵我們嘴,真當我們傻啊?”
“借口找得太爛了。”翁忒斯也連連搖頭,“你何嘗真的按照族長的要求去做過?我隻怕你自己都不會相信你的這番言論。”
他們的懷疑态度瞬間讓他的怒火沸騰了。“你們是我爹還是我媽啊?你們管得也太寬了吧。我邀請她來我家做客,難道也需要你們的批準?是不是還得把我和她相處的每一個細節,都一五一十地向你們兩個彙報,你們才滿意?”他幹脆撒起潑來,企圖用這種方式強行壓制住兩名族人的質疑。
作為雅麥斯的忠臣兼良友,費揚斯不會回避他的任何情緒。他甘願承受他的怒氣,直面問題,并盡量給出最好的建言。“雅麥斯,你自己心中有數便好。我和翁忒斯自然會一直相信你,追随你,但不代表這裡所有人都會。你做事最好小心點。”
“什麼意思?”
“我們前面碰到馬傑拉了。他從首席居所出來。”翁忒斯說,“我和費揚斯一開始沒覺得有什麼,但現在想想,他應該是過去收盤子的,但卻空手而歸。那頓為你們主從準備的早膳,似乎并沒有被任何人享用。”
雅麥斯喉嚨緊繃,不禁在心中大呼失策。他雖然有想過自己不去膳房取餐可能會引起懷疑,所以才照例送去了荷雅門狄的居所,卻忽略了該将食物吃完或者解決一部分以掩人耳目。那個馬傑拉,是今天擔負着給首席整理餐桌,并回收餐具工作的守護者。他見到了原封不動的食物,定會有所疑慮。印象中,馬傑拉性格活潑好動,善于交際,卻極少生事,從不無故樹敵,與荷雅門狄身邊的那群馬屁精關系匪淺。雅麥斯覺得這男人沒理由會陷害荷雅門狄。可如果他無意中透露了今天所見的異常,便可能給他的主人帶來不必要的麻煩。希望那個人類放聰明一點,乖乖把嘴巴閉緊。雅麥斯想。假如他敢亂嚼舌根,毀壞荷雅門狄的清譽,他發誓會讓他付出代價的。
翁忒斯見雅麥斯如此憋氣,便輕拍他的肩,盡力安撫,“日後你若是再臨時起意帶首席去你的洞穴,最好還是避開用膳的時間,以免被守護者發現,傳你們倆的閑話。”他善意地做出提醒。
“确實是我疏忽了。”雅麥斯有些慚愧地低下眼,長劉海垂落而下,掩蓋住他的眸光和暗藏于其中的心聲。
還好,他們并不知曉荷雅門狄昨晚留宿的事實,隻以為她是今天早上才過去的。就讓他們繼續保持這份誤解好了。畢竟,留異性過夜這樣的暧昧事,實在太超出常規,太不明智了,無論他如何解釋,都顯得蒼白無力。
“這段時間,你們幫我盯着馬傑拉,”雅麥斯望向二人,“但不要貿然采取什麼行動,隻是觀察。留意他的動向,他接觸的人,以及他所說的話。如有必要,給他一些警告。”
“這點小事,還用得着你說?”費揚斯咧嘴笑笑,“包在我倆身上。”
“很好。那就别再多問了。”
他永遠也不會對亞爾維斯說這種話。此時,這樣的想法同時浮現在費揚斯和翁忒斯的腦中。雖然他們和雅麥斯私下裡也是朋友,但在他面前,兩人的身份更像是臣子。他們當然不會做任何有損于雅麥斯利益的事,但既然作為臣子,在某些時候他們也有責任提出勸誡。
相比之下,翁忒斯顯得更為嚴肅。“我并不擔心什麼守護者,但我得向你确認一點。你會與首席恪守界限,保持适當距離的,對嗎?”他的言語中透露出對這名領頭者的堅定要求。
雅麥斯聽罷,稍稍一怔,而後迅速作答,“當然。我知道該怎麼做。菲拉斯祖父的教訓仍曆曆在目呢。我又不傻。我不會做出任何越軌之舉,陷自己于不利境地的。”
話說到這個份上,兩人也就放心了。“我們也不會對任何人說的,”費揚斯承諾道,“你自己也要謹慎行事。”
他們似乎仍在說着什麼,以表達他們對他的忠誠和支持。但雅麥斯卻聽不清。他的心思已經飄遠。
拉刻西斯和他的愛人……那段影響深遠的愛情悲劇,是否會成為他和荷雅門狄之間的阻礙呢?這一瞬間,雅麥斯萌生了一些想法。就連對自己最信任的朋友說出内心所願,都已是困難十足,更遑論去說服族中那些頑固的老頭子們接受了。他想到未來,他和荷雅門狄的未來。他們關系的公開,必将經曆一番極其漫長而痛苦的周折。但令他寬慰的是,他和主人不缺時間。他們壽命綿長,擁有足夠的歲月去籌劃,去鋪墊,慢慢扭轉族長和族人的老舊觀念。
在此期間,雅麥斯會傾盡所有的力量愛護她。前方充滿未知和挑戰,但他有了目标。他不确定自己能改變什麼,能改變多少,但他會朝着這個方向而努力。他所愛的人必須得到幸福。他會排除一切威脅,捍衛自己與荷雅門狄相愛的權利,不管是什麼——是誰——在阻撓着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