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銳刺耳的警報聲響了很久才停下。祁枝不緊不慢地揉着太陽穴,另一隻手碰了碰宋肆酒握着方向盤的胳膊。
“怎麼了?”宋肆酒微微偏過臉,問道。
“沈溪年出事了。”
祁枝看了一眼遙探監視器——發布會結束後,趙天鴻看上去還算冷靜,倒是沒有如在發布會現場時的那般歇斯底裡。祁枝看向監視器的時候,趙天鴻已經回了自家老宅,正在焚香禮佛。
“……”祁枝提醒宋肆酒:“世界樹那邊發來了警告,沈溪年那邊出事了。如果沈溪年死了,那麼任務失敗,你會被遣返。”
“沈溪年出事了?不會吧。”
宋肆酒調出沈溪年的定位小紅點,狹小的屏幕上,這個小紅點還在生龍活虎地移動着,而且它移動的方向好像是……
祁枝先是松了口氣,然後問道:“剛才趙天鴻在做什麼?”
“他?我沒注意。”
沒注意,那剛在一直在看什麼?
祁枝現在更想弄清楚的是世界樹發來的緊急警告是怎麼回事。是世界樹出錯了?還是定位有問題?
“定位沒問題。”宋肆酒突然說。
祁枝偏過臉看他。
“這叫替身攻擊。”宋肆酒慢悠悠着道,“趙天鴻敢往我的車上裝炸彈,肯定是奔着要沈溪年的命去的。沈溪年從上了别人的車那一刻起,趙天鴻就知道了他這招要落空了。你猜他接下來會怎麼做?”
監視器裡的趙天鴻接了個電話,立刻變得勃然大怒,也不燒香拜佛了,立馬叫上了幾個人奪門而出,幾輛黑色轎車疾馳而出。
“……接着殺?”祁枝說。
“對。他剛才直接安排了一輛車去圍堵沈溪年的車,想直接讓沈溪年因車禍而‘意外’死亡。我稍微搞了點小動作,讓他們認錯了人。現在被圍堵的應該是某個無辜群衆的車。”
“無辜群衆?”祁枝道。
“是啊,而且是壞人陣營的。”
祁枝失笑:“什麼叫壞人陣營?”
“就是趙天鴻那邊的一個司機。反正是趙天鴻想謀殺,那就拉他的人當替死鬼吧。其他的人,比如我,我就是好人陣營的。”
宋肆酒等了片刻,沒能等到祁枝問他怎麼做到的,隻好自己先說了:“好吧。我就是簡單替換了一下監控畫面和定位器,把目标換成了趙天鴻手下的一個司機。是他自己沒看出來,誰家好人下班後就去洗腳城的?現在有生命危險的估計就是這個無辜群衆了。這樣可以吧?”
挺可以的,畢竟連世界樹都被騙過去了。宋肆酒則不以為意:“是世界樹的識别系統太低級了,該提醒他們升級一下算法了。”
代表沈溪年定位的小紅點還在緩慢地朝着某個方向移動着,趙天鴻從家裡離開後,監視屏上又加入了新的小紅點。在等紅燈的間隙中,祁枝觀察了一下兩個小紅點的動向,遲疑道:“他們兩個,是不是都在往同一個方向前進?”
确實是。不僅是他們,祁枝現在坐的這輛車,也是在往這個方向前進——
安瀾精神康複中心。
同一時刻,不同的三路車,出于各自不為人知的目的,全都不約而同地選擇了去往同一個地點。
信号燈轉綠,汽車再度開始行駛。祁枝方才被強行抽離而造成的大腦一陣又一陣的抽痛稍微緩和了些許後,他問道:“大概還有多久能到?”
“馬上了。大概十分鐘?”
祁枝點頭:“回溯矩陣還有一部分沒有結束,能再給我點時間嗎?”
回溯矩陣比較完整地展現了沈溪年在過去五年裡的所有重要的點點滴滴,但是還不夠。最重要的是,許景山究竟是怎麼死的,他的死到底是不是意外,沈溪年和趙天鴻等人在其中的參與度都是怎樣的,他們在這個局裡究竟都扮演着什麼樣的角色,對于許景山本人和他的死亡又都是個什麼樣的态度。這些他都還一無所知。
沈溪年本就殘缺的的過去還缺少一個結尾,從今往後的未來還缺少一個開頭。就像是一幅缺失了一塊關鍵拼圖的畫卷,隻有填上這塊拼圖,沈溪年的人生才算完整。
“當然可以。”宋肆酒說,“把預警系統關了吧,這東西沒什麼用,還老是誤報。聽它的不如聽我的。”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