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早餐依然是三百元一份,餐品内容依然寡淡無奇,但是卻沒有人敢不吃,也沒人敢有意見了,尤其是李浩然——他一口氣吃了三份,然後哆哆嗦嗦地看向櫃台處那個裝模作樣看着一份倒着的報紙的老闆——自然是沒能得到什麼特别的反應。老闆隻是坐在那裡,什麼也不說,什麼動作也沒有,像一尊詭異的雕像。
等剩餘的幾人都離開後,祁枝在原地站了片刻,然後走進了一樓的公共洗手間。陳墨的屍體依然安靜地跪伏在那裡,祁枝走到屍體面前蹲下,垂眸看去,眼睛中有冰藍色的光芒一閃而過。
他隻在這裡停留了不到一分鐘,便又轉身,去到了趙小川和陳墨的房間。這個雙人間很普通,就是兩張單調的雙人床和兩張書桌,其中一張床被睡得亂糟糟的,睡衣睡褲扔得到處都是,床頭還放着一雙沒洗的襪子,床對面的書桌上空空如也,隻扔了一個背包。
另一張床就顯得整潔得多,床上的被子呈現一個被掀開的狀态,像是床的主人起身下床去做什麼事情,然後就再也沒回來。書桌已經被收拾熨帖了,上面放着電腦、水杯,以及一個擰上了蓋子的藥瓶。
祁枝拿起藥瓶看了片刻,隻能看出這是一種治某種過敏的藥。然後他擰開瓶蓋,把裡面剩餘的小半瓶膠囊嘩啦啦地全倒了出來,平鋪在桌面上。這些膠囊藥丸從外表看不出什麼,世界樹提供的偵查與檢測功能也看不出來特别之處。短暫的幾秒思考後,祁枝就開始動手拆膠囊,把剩餘的每一顆膠囊全拆開,裡面的藥粉灑了一桌。
他隻掃了一眼,心裡就有數了。在走廊上有腳步聲響起時,迅速使用了世界樹系統的【複原】功能,房間頃刻之間便恢複如初。
不過幾秒的光景,趙小川就出現在了房間門口。見到房間裡有人後,趙小川隻是微愣了下,而後就嬉皮笑臉道:“老闆娘?怎麼來我房裡了?有事嗎?”
祁枝很淡定:“你們叫了客房服務,你忘了嗎?”
“我?”趙小川歪了歪頭,“我沒有啊?我叫了嗎?沒有吧?嗯?”
“你沒有嗎?”
祁枝盯着他,而後蓦地一笑,指了指那張比較整潔的床鋪:
“不是你的話,那應該就是你室友叫的了。你要去問問他嗎?”
趙小川一愣,然後猛地回頭,陳墨的床鋪安安靜靜地在那裡,枕頭、床單和被子都是純白一片,那裡明明什麼也沒有。
等趙小川再回過頭時,門口站着的人已經消失了,整個房間空蕩蕩的,仿佛從來沒有人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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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把陳墨的過敏藥給換了,換的是膠囊裡的藥粉,換成了一種烈性春藥。這種藥口服一點點就會産生極強的藥性,更别說塞滿一整個膠囊了。這種劑量吃下去,确實能夠直接緻死。”
祁枝坐回櫃台裡,和宋肆酒一起理了理剛才發現的線索。
“而且,他的藥也不是全被換了。原本的膠囊還剩大概三分之一瓶,被換了藥粉的膠囊大概也占剩餘的三分之一,平鋪在最上面那一層。如果這一路走過來路上很颠簸,或者吃藥的人在吃藥之前習慣先晃一晃藥瓶的話,那麼其實更大的概率之下,他是死不了的。或者更退一萬步講,如果出行過程中根本沒碰到讓陳墨過敏的過敏源,那陳墨可能連打開藥瓶的機會都沒有。而在這次旅行結束後,離開這個特殊場所後,要想再悄無聲息地殺死陳墨就很難了。”
“不知道換藥的人是怎麼想的。是時間來不及了,還是良心未泯,想給自己一個收手的機會?不過這樣一來就可以确認了,應該是人殺人,兇手就在他們之間。”祁枝說。
宋肆酒笑了笑:“你好像已經認定了,給他換藥的人是在他們旅行之前換的。明明按常理來說,最具備換藥條件的應該是和他同一個房間的趙小川。不可以是趙小川嗎?”
“……其實并不是。他們昨天趕路趕得太匆忙了,幾乎沒有什麼某個人落單的機會。而且他們的房間不是随機分配的嗎?這次謀殺更偏向于是早早謀劃過的蓄意謀殺,而不是臨時起意的……再者,換膠囊的藥粉是一個很繁瑣的工作,就昨天的種種來看,趙小川并不具備換藥的條件。”
祁枝頓了頓,接着道:“你不是說過嗎?是誰殺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最後都要死。那麼兇手也要死?等兇手把其餘所有人都殺了後,他自己怎麼辦呢?兇手要怎麼死?”
雨幕朦胧,在天地間織出一片模糊的水簾。宋肆酒的目光透過墨鏡,穿過連綿不絕的雨簾,落在了虛空中的某一處。
半晌後,他才輕聲說:“今天會死人嗎?”
“不如先猜一猜,今天誰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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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枝離開後,一樓的雙人間裡便隻剩下趙小川一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