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庭大會方才結束,一衆仙官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讨論着天上地下的稀罕事情。
“最近司命可是又提了一凡人上界,那凡人什麼來頭,聽說并未積多少功德,就被司命處破格提了上來,這成何體統啊。莫忘前車之鑒,前車之鑒啊-----之前那個誰難道不是教訓嗎?”
一個武将激動地議論道,兩條眉毛氣憤地擠成一條。
衆仙官靜靜聽着他的氣憤發言,不置一詞。
氣氛到此,未免有些尴尬。
本是前來聽八卦的月老主動圓場解圍,緩解尴尬道:‘‘将軍莫氣,這小道消息不一定準确,眼見為實,眼見為實啊。”
‘‘月老說的在理,天庭怎會提些凡胎肉骨上界,這謠言屬實與否,還有待商榷。“澤蕪帝君補充。
那武将聽了他們二位的話,自然是不敢再多言了。可他心裡又實在是氣不過,于是圓溜溜地跑到另一個圈子八卦去了。
月老眼望着他跑開的背影,一邊搖頭一邊輕搖手上的扇子輕聲說道:“那家夥還是像以前一樣,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看不慣别人位居他之上。”
“話說離雲帝君今日可否有來天庭大會,畢竟大會一年也才舉辦一次,總不能次次都耍小脾氣,耽誤了正事吧。”澤蕪掃視了周圍一圈,還未發現他期待中的人影。
月老摸了摸自己的長胡子,無奈回應:“清然那小子還是分得清高低輕重的,大會當然會來。”
澤蕪眸色一暗。
他們口中的帝君,當今天帝的子嗣之一,名清然。
這天庭之中,也隻有不過五位帝君,大多數帝君的封号是自己給自己起的,澤蕪這個人骨子裡盡是随意,直接把自己的名字當作封号,一勞永逸。
而清然給自己的封号是“離雲”。
月老:“你若覺得他會原諒天帝百年前的作為,那就大錯特錯了。即使現在天帝他老人家親自承認了自己當年的錯誤,清然與永遠不會原諒他。”
澤蕪的眼眸低垂,眼中光忽然暗了下去,追問着:“月老為何如此牟定,難不成另有隐情。”
“那不是明擺着的嘛,又何須我多言呢。”月老擺擺手告别澤蕪帝君,他并不喜歡和表面一套背後一套的人聊天。
澤蕪沒有得到清楚的答案,不由得無奈的作罷,他的目光又落到那個武将那,心想這種事情什麼時候才是個頭。
目光回落時,他正巧碰上了步履匆匆的清然。
“離雲帝君可是又要下界宣旨,傳經頌德。”澤蕪耐心問道,他特意提高了聲調,生怕旁人察覺不出。
清然離他有一尺遠,本可裝作聽不見,心安理得地遠去。
隻不過“傳經頌德”這四個字實在是太紮耳諷刺。
“兄長謬贊了,若兄長實在閑來無事,不妨陪父皇多下兩盤閑棋,也好修身養性,明德複禮。”
他的語氣清淡而恭謙,讓人找不出一絲問題。随後,他轉身離去,不在意身後人的紛紛議論聲。
才剛回到淩雲派,他便看見“不速之客”在天機閣内悠哉悠哉喝茶。
沈辭不知從哪掏來一本舊書,單手撐在桌子上,托着下巴散漫地看着書。見到清然回來,還是不改模樣。
“帝君回來啊,可讓我在這裡好等。”他不鹹不淡地說,眼神未曾從字裡行間跳出。
清然心平氣和地給自己倒了一杯茶,開口問:“殿下來此有何要事?”
“哎呀,不是說過了,在外不要叫我殿下了嗎?帝君還真是貴人多忘事。”
清然不接他的廢話,靜靜地抿了一口茶。
沈辭覺得他沒趣,直截了當進入正題,“幽林的祭壇動了,大抵是那些老頭子又追加了死生印,隻不過換了一種方式。他們這次下了死手,大概是想通過這次修仙大會完成最後的布置。”
“祭壇動了幾個?”
“說不清楚,如果你非要讓我描述,那大抵和你在忘川邊上看見的亡靈一樣多。”
沈辭放下手中的書卷,急急忙忙給自己斟茶,剛開始吊兒郎當的懶散氣也一并消散。
清然:“那隻能在修仙大會上動手了。”
沈辭:“不然呢?難不成你還想等到你的心上人偷聽完我們談話,在慢慢商議嗎?”
清然聽完他的話,才發現沈溪行一直在門外偷偷摸摸旁聽。他的嘴角勾起一絲無奈,卻沒有認真追究起來。
屋外頭的沈溪行知曉自己的行蹤敗露,立刻用起了靈符遠走。
沈辭也不摻和他們來來往往,拿起舊書仔細端詳,誰料清然這時帶着些疑惑問:“你從何處知曉,他的身份?”
“呦,帝君還真是貴人多忘事,鏡花緣陣我參悟了大半輩子都弄不清調理,那小子卻能遊刃有餘地用,不是他是誰啊,好難猜啊。”他話末幾乎是一字一頓地講出口,心照不宣的事,講出來自然戲谑了些。
西窗外,紫藤花落,猶是春來。
清然早就習慣了沈辭的沒個正形,也沒放在心上。隻是現下的形勢,讓他心裡始終不得安甯。
沈辭瞥見他的神色,倒是覺得新奇,難得見一座冰山還有喜怒哀樂,“看在帝君如此愁眉苦臉的份上,在下呢便勉為其難地告訴你一個秘密——那小子今晚回去藏書閣,若……”
他的話才說到一半,清然突然插話,“你跟他見過面了?”
“那自然如此,我還稱呼他為仙君了,有什麼錯嗎?”他說得理直氣壯。
要不是看在沈辭有恩于他,清然此刻便翻臉不認人了。
沈辭:“你倒不必擔憂,他知道的不比你少。”
【1】資料引自《山海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