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玉婉紅着眼睛,像受驚的小兔子一般窩在柳安然懷裡,做委屈狀。
心裡卻是破口大罵,這個老陰逼,趁自己不注意,誇差一個大嘴巴子摟過來,這要是放現代,她高低扇回去。
可這是階級森嚴的古代,她不能,她閉上眼睛,兩滴晶瑩的淚珠砸落在柳安然的衣袖上,瞬間洇濕了一小片。
柳安然見狀,更心疼的抱緊她。
她這個小侄女,雖然以前跋扈了些,缺德了些,但自從落水醒來後,乖巧美麗,越來越像個正常人,出門回來都知道給她捎回來一份紅糖糍糕,現如今,怎能眼睜睜的看着她被欺負。
“周……”柳安然剛要發力,便感覺懷裡的小人微不可聞的拽了一下她的衣袖,緊抓着她的手,快速在手心裡寫下兩個字。
“世……子……”
“?”
這小妮子莫不是還想着人家周世子,剛想教育她讓她别再犯渾,就聽見門口傳來哄鬧聲。
應聲看過去,兩個俊男子開路,一人手握白玉折扇,姿态清閑,好像是來聽戲的一般,而另一位顯然沒有這麼輕松,一手緊握成拳,表情凝重,快步走到周若嫤身邊,拉過她護在自己後面。
柳玉婉看得分明,這動作跟母雞護小雞有什麼區别,怕是連事情始末都沒聽清楚就過來了吧,她自嘲的勾起嘴角。
果然,什麼公義,什麼真理,在這裡,都比不過血緣二字。
“找他說理,訛他,訛他!”柳玉婉假裝抱緊自家小姑姑,趁機趴在她耳邊支招。
柳安然這才反應過來,原來這小妮子不是舊情複燃,而是憋着壞水要坑人家呢。
她趕緊挺直腰背,清了清嗓子,底氣十足的說道:“周世子,今天的事請您務必給我個交代。”
周若風皺眉轉頭詢問:“若嫤,怎麼回事。”
言簡意赅,卻帶着一種與生俱來的上位者威壓,簡單的一句詢問卻像是看守所裡警官的一句“如實交代你的罪行,可免你不死。”
該死的封建帝制。
周若嫤這時候怕了,忸怩作态,慌亂的絞着手裡的帕子,貝齒輕咬着下唇,眼珠飛速轉動,突然瞄到角落裡盡量将自己隐身的女孩。
“三哥,你忘了嗎,這個柳玉婉為了得到你給大姐的羊毫筆,将大姐和我推進湖裡,至今才痊愈,我倒沒什麼,可大姐從小體弱,現在更是虛弱不堪,這樣的毒婦,我怎能忍下去與她共坐一席。”周若嫤倒豆子般大吐苦水,嬌滴滴的聲音再帶上兩滴恰到好處的眼淚,一瞬間将所有人的憐愛激發出來,紛紛調轉矛頭指責柳玉婉。
聽到衆人的指責聲,周若嫤哭的更兇了。
柳玉婉在柳安然懷裡疑惑擡頭,不解的問道:“小姑姑,我以前還做過這種缺德事?”
柳安然表情微僵,“雖然不知道具體的細節,不過你家裡确實有一隻供着的羊毫筆,而且周大小姐和周若嫤确實前段時間落水了,你是在他們之後落水的。”
天殺的柳玉婉,缺德事做這麼多,一了百了的死了,卻讓我來背鍋,該死啊。
周圍人的議論聲越來越大,柳玉婉這受傷小白兔的戲碼也真的是裝不下去了,再這樣默不作聲的裝下去,怕是一人一口吐沫都能淹死她。
她迅速從柳安然懷裡拱起身來,将整張臉暴露在大衆之下,右半張臉高高腫起,還戴着分明的五指印,靠近耳邊的皮膚還被挂出兩道血痕。
女兒家的臉是最重要的,可現在卻破了相,更别說這是一張算得上沉魚落雁的臉。
看到這,不少公子哥漏出了心疼惋惜的樣子,周若風看到這突然站起來的女孩,也是被驚了一下。
周若嫤心裡頭虛虛的,但還是盡量維持着表面的鎮定,順手一把扯過角落裡的女孩,挺直腰闆,一臉正氣的說道:“今天,你就給我大姐道歉吧。”
柳玉婉側頭大量這位周大小姐,說是大小姐,可卻無周若嫤半分氣度,她恭順的低着頭,不辯一語,她看不見周大小姐的表情,隻好順着說下去。
“我前段時間落水,諸多事情都不記得了。”柳玉婉掃了一眼堂内衆人,掃到祁璟珏時,那人似笑非笑的眼神,像是能看穿她所有的小心機一般,柳玉婉連忙移開眼神,繼續說道:“我确實不記得我曾強搶過周大小姐的羊毫筆,更不知那是世子所贈,待我回家找尋一番,若真有此筆,一定原樣奉還,并登門道歉。可若是沒有……既然周二小姐說存在這麼一回事,那便是有,就算我找尋不到,小女也一定重金打造一支還與周大小姐。”說着還微擡手臂,輕拭落在眼角的淚珠,身子搖搖欲墜,仿若下一秒便随風而去了。
祁璟珏在後面看的開心,索性放松身體,倚在門框上細細觀賞起來,這披着兔子皮的小狐狸,真是會做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