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大地回暖,天氣漸漸熱起來,大街小巷的人們也都褪去小襖,換上輕薄紗料。
柳玉婉還在為百花宴的衣飾發愁,柳安然看着一片狼藉的屋子,說道:“你要是實在選不出來,咱們就去成衣閣再做一身。”
柳玉婉從床榻上跳下來,驚呼,“對啊,走,小姑姑,我們去做一身。”
柳安然拉住她,“你自己去呗,我有點累。”
柳玉婉:“我又不是給我自己做的,我随便搞一身得體的就行。”
“啊,喂!”
柳安然被柳玉婉硬拉着來到了成衣閣,成衣閣的老闆看見她們便眉開眼笑,趕忙出門迎接,“柳小姐,今個做什麼衣服,最近來了好多好料子,兩位進來看看?”
柳玉婉有一種被狼盯上的感覺,掌櫃的看她的眼神像是一隻待宰的肥羊,感覺不坑你百來兩銀子不罷休的那種。
“小店新上了薄紗,還有一些親膚的綢緞,顔色花樣都是時下最時興的,兩位小姐可以看看。”掌櫃熱情洋溢的介紹着。
不知是,都在為百花宴打扮,還是換季買新衣服,孟仲斓和周若嫤也相偕而來,身後還跟着周家大小姐周若蒂和趙蘊如,她們二人,相比前兩位就稍顯暗淡了。
“葛掌櫃,你家這成衣鋪,誰都來得?”周若嫤輕蔑的上下掃量她們兩個,語氣中的帶着瞧不起的意味。
孟仲斓看起來卻沒那麼開心,面上像是撲了厚厚的粉遮蓋住什麼一樣,眼睛也是略有些紅腫,像是大哭過一場,現在,也顧不上和周若嫤一起為難她們。
柳安然真是有點忍不住了,撸袖子就要上去幹,柳玉婉急忙把她拉回來,自己則上前一步,殷切的說道:“這葛掌櫃家衣料好,樣式多,自然是人來人往,大家都願意來看看。”
柳玉婉說着說着便自然地挽上周若嫤,“若嫤妹妹,你看那個牙绯色的綢緞是不是很襯你的膚色,那個,那個琅玕紫的配你這頭面也是極好的,還有那個赪尾色的,這樣的顔色,若不是你這樣的美人怕是撐不起來。”
柳玉婉絮絮叨叨,一連串說了十幾種顔色料子,葛掌櫃在旁邊笑的已經看不見眼睛了,心裡感歎着,财神爺啊,财神爺。
果然,周若嫤已經被誇成翹嘴了,又見身邊這麼多人,素手一揮,“葛掌櫃,就用這些料子給我做幾身衣服,到時送到忠勇侯府。”
“好嘞,周小姐,這邊結賬。”店小二引着周若嫤去結賬。
“周小姐,一共是124兩銀子。”店小二一直保持着微笑服務。
可周若嫤就笑不出來了,“你說什麼?多少銀子?”
葛掌櫃又重複一遍,“一共是124兩銀子,周小姐。”
“我……”柳玉婉看周若嫤面露難色,及時打斷,“周小姐還能差你的銀子,100多兩銀子,尋常出門怎會帶,到時,你帶着成衣送到忠勇侯府,自是少不了你的。”
周若嫤緊跟着附和着,“對,到時我會讓府裡小厮帶給你。”
柳玉婉也定了兩套料子,她與小姑姑各做一身,孟仲斓也定了不少料子,隻有周若蒂和趙蘊如沒買,趙蘊如覺得落了面子,羞紅了臉,周若蒂卻神色自如,像死海一樣,無波無瀾。
周若蒂……誰取得名字,怎麼聽着這麼不舒服,跟招娣盼娣來娣有什麼區别。
柳玉婉訂完衣服後,又帶着柳安然去了千金閣。
柳安然看見她又買了一枚玉佩,不由得發問,“你怎麼又買玉佩?”
“我發現玉佩很适合送人,這段時間我陸陸續續買了好多了,翡翠的,白玉的,青玉的,碧玉的全都買了,羊脂玉暫時就買這一塊吧。”柳玉婉看着剛買回來的羊脂玉,一陣心痛,之前不知道羊脂玉這麼貴,以為家裡有,随手就給祁璟珏了,害的孟仲斓及笄禮的時候又買一枚。
送給祁璟珏的那一枚她把玩過,成色也好,上手也很溫潤,是塊實實在在的好玉,可是就被一輛馬車換走了,最後還把馬車還回去了,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柳玉婉捂着胸口,“好心痛。”
柳安然看她一副病西施的模樣,趕緊上前扶住她,“你沒事吧,你哪裡不舒服,要不要去齊大夫那裡看看?”
柳玉婉依舊捂着胸口,緊閉着眼,小聲道:“我沒病,就是心痛,給祁小世子的那塊羊脂玉,好貴!”
……
“什麼,她說什麼?”
祁小世子聽到來報,氣的在屋子裡轉了一圈又一圈,最後抓起書房案幾上的羊脂玉佩,沖着榮安吼道:“就這種玉佩,小爺庫房裡一抓一大把,她心疼?”
祁璟珏拿着玉佩又走了幾圈,“她心疼?這麼個破玩意,她心疼什麼!”
衛國公府的南苑響了一天的怒吼。
北苑的衛國公夫婦悠閑的下着棋,國公夫人:“幼安這是怎麼了?”
國公爺專注的盯着棋局,不在意的說道:“管他呢,誰知道今天又裝哪門子傻子。”
玩了一圈兒,國公爺最後還是輸了,索性一賭氣把棋子全都收回,倚在藤椅上閉目養神,藤椅搖搖晃晃,國公爺感覺下一秒就能睡着,蓦地腦子裡冒出一句話。
“皇後娘娘上次同我說,咱家兒子喜歡柳家那個姑娘。”
正在泡茶水的國公夫人放下茶盞,一腳踹醒還在藤椅上迷糊的國公爺,“哪家的柳小姐,不會是柳安國那家的吧。”
被踹清醒的國公爺,阖眼搖起羽扇,“對啊,就是柳安國家的小女兒。”
“可是,不是說她為了周家那小子殉情了嗎?”國公夫人湊近,低聲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