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箭也不是白中的,總不能讓人砍了一刀還默不作聲,這樣隻會讓人覺得你更好欺負,等柳玉婉恢複一點精氣神後,就着手查了一下圍獵場的事情,因為圍獵場是皇家内設的,能打探出來的消息不多。
柔妃的四個大宮女之一的蒹葭,在孟仲斓的身邊,一直跟着孟仲斓的那個婢女那日卻沒去,如果說豆蔻有拳腳功夫的話,那麼蒹葭,也一定是有武術傍身的,若是為了保護孟仲斓的安全,也應該時刻緊跟在她的身邊,可考核結束後,蒹葭就不見了,她去了哪兒?
祁璟珏在對面慢悠悠的喝茶,舉手投足間倒盡是一股貴族公子哥的氣質,這樣一看,渾然不像京城中流傳的風流浪子的模樣,說起他,就更奇怪了,他明明一身功夫傍身,自小學習君子六藝,在纨绔這個代名詞還沒有貼在他身上的時候,他也是人人豔羨的好兒郎,現在擺出這幅徒有其表的樣子是為了什麼,那天他草草結束考核去了哪裡?
祁璟珏的行蹤路線更讓人疑惑,檀香說他隻是到處轉,沒什麼實質性的行動,難道也是恰巧,轉到她受傷的地方,恰巧救起了她,恰巧,在這個時間段,庾錦書被榮安帶走送到忠勇侯府。
要不就是這支箭是他射的,為了把庾錦書送走,要不就是陰差陽錯,祁璟珏是個好人,湊巧救了她,那那支羽箭就大概率是柔妃放出來的,可,為何要如此急功近利,她一個小喽啰,值得柔妃這麼大張旗鼓在圍獵場殺她。
柳玉婉狐疑的盯着祁璟珏,腦袋裡轉了好幾個彎,還是懷疑他。
“我自然是感謝祁小世子的救命之恩,但我受傷也屬于無妄之災,那支冷箭到底是誰放的,我到現在也沒查出來,況且我受傷,不也為榮安送走庾小姐争取了時間嗎。”
祁璟珏越聽越覺得不對味,這小妮子,是懷疑他???!!!
行吧,雖然确實給榮安送走庾錦書留出了時間,那支箭,也确實跟他有點關系,但這怎麼就能懷疑他是傷她的人呢。
那支箭,是因為柔妃記恨他折了豆蔻這個貼心人,太子和他又屢屢在地方,折掉她們的财路,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柔妃定會在圍獵場有所行動,祁璟珏當即決定,來一招引蛇出洞,迫使她露出馬腳,于是到處逛,就想着再折掉她一根臂膀,可誰知,他沒轉到,這樣的倒黴事竟讓柳玉婉攤上了,不能忙了一趟,什麼都沒撈着,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順手把庾錦書送進忠勇侯府。
“柳小姐有疑問盡可以直說,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那支箭跟我一點關系都沒有。”
祁璟珏說這話時臉不紅心不跳,甚至眼神中一點浮動都沒有,饒是學過心理學的柳玉婉,也看不出來他說這話有一絲一毫的心虛。
人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口,若是單看眼睛,祁璟珏絕對沒有說謊。
京城已經進入八月,陽光正盛,柳玉婉早就換上了薄錦被,窗棂打開,陽光刺入這座小屋,灑亮了半邊床榻,案幾處也跟着沾光,柔和的光線暖烘烘的灑在男人的頭發上,眼睫上,臉龐細小的絨毛上。
他瞳孔的顔色是什麼?是耀黑嗎?為什麼在陽光的照射下,卻像琥珀。
祁璟珏的注意到,對面女孩在盯着他發呆,不知道在想什麼,一轉頭對視上,倒是把她吓了一跳,趕緊移回目光,難道看出他說謊了?不應該啊,從小到大,他每次說謊沒有一個人能看出來,就算是大理寺最會相面的刑獄,都無法辨别他說的話是真是假,她一個小丫頭怎會有如此缜密的心思,祁璟珏盯着她的目光又淩厲起來,帶着點審視的意味。
女人的第六感是最準的,柳玉婉經曆了這麼多事情後,更加相信自己的第六感,現如今,正好派上用場,祁璟珏以為自己隐藏的多好,其實他身上每一分的氣質變化,柳玉婉已經摸得清清楚楚了,現在這個情況,就是在向她發射危險信号。
柳玉婉眼神亂瞟,趕緊轉移話題,“那你來就為了警告我不要摻和孟家的事?就這一件事?”
“當然,如果你能也别管周家的事,自然是最好。”祁璟珏的眼皮耷拉着,窗外的陽光好似為他的眼睫撒上一層金粉,眼中有悲憫流轉,整個人像是從神界下凡來的神佛。
悲憫?沒錯,就是悲憫,這種詞怎麼會出現在祁璟珏的身上,可矛盾的是,她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
城中都說他是招貓逗狗的纨绔,可真正的纨绔,怎會有悲憫的感情呢,真正大家族的纨绔,又怎會在意一個平凡人的生死,她想,她不應該用耳朵了解他,在心中任意的定性他,也不應該用眼睛了解他,僅憑幾面之緣,就給他下定義,人與人之間的相處,更應該将心比心,用心去感受。
柳玉婉整理好衣襟,端端正正的坐在祁璟珏的對面,這次,她想用心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