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禦卿頓了頓,俊美出塵的面容停滞片刻。
随後迅速仰頭,薄唇張開,把剩下的茶水倒進嘴裡,“咕噜咕噜”幾聲吞咽下去。
甚至唇角還因為動作,溢出了幾滴水珠,順着冷白的喉結滑下,茶水潤了淡色的薄唇,更顯風骨俊逸。
[啊啊啊啊啊宿主您幹什麼啊?!我不是幫您治好了嗎?您不相信我嗎?明明您今天早上的時候還——]
白禦卿:閉嘴!
[我明明第二天給您治好了的,您不信嗎?!嗚嗚嗚不信我嗎?!]
他微微抵住唇輕咳一聲,心裡無視了系統的嚎叫。
但是還是解釋道:你不懂不舉對男人來說意味着什麼……雙重保險,有真的解藥就再好不過了。
系統還在嗷嗷叫,白禦卿屏蔽了他的嚎叫,垂眸看向跪在地上擡頭看他的陸煜行。
似是見他喝了,陸煜行微微眨了眨晦澀的眸子,扯出一個意義不明的笑意,卻隻讓人感到陰冷。
此時,門口傳來通報,“公子,夫人喚您過去。”
“知道了。”
白禦卿明顯心情愉悅了許多,纖長的睫毛宛若振翅欲飛的蝶,他把玩着手裡空了的茶杯。
随後,冷白漂亮、骨節分明的手将茶杯向上一抛——
“接住,賤狗。”
嗓音如碎玉。
陸煜行頓了一瞬,随後迅速起身,宛如追逐玩具的狗一般,隻殘餘一道暗色的影子,伸手接住那空了的茶杯。
他微微斂眸,鴉羽一般的睫毛遮住情緒,怔然看着手裡還帶着餘溫的茶杯。
可他向白禦卿望去時,白禦卿已然走遠,随着那通報的下人離去。
也隻給他留下一個潔白又漂亮的背影。
……
“卿兒出落得愈發俊逸了。”
美婦人端坐于檀木椅上,一襲淡紫錦緞長裙,華貴端莊,美目若秋水,含笑看向身前身長玉立、如松如竹的孩子,那漂亮的臉與白禦卿相似七分,眉目如畫,卻多了幾分歲月沉澱的溫婉與從容。
白夫人的指尖将白禦卿側臉的碎發繞到耳後,一雙粼粼波光的眸子滿是笑意與柔和,“……也該尋個姑娘了。”
大抵是白禦卿剛想說些什麼,她修長纖細的指尖便輕輕抵住了他的唇,微微蹙眉,止了他的話。
“你前兩年一說此事便推拒,如今年歲漸漲,你的同齡人都有孩子了,娘如何不急?況你還迎了那……入府,娘知道你是想玩,可總歸是要成家立業的。”
“……娘,此事還不急。”
白禦卿瞥眸,又用以前車轱辘一般推脫的話道。
他過幾年就死了,成親不是禍害人家姑娘守寡嗎?
“不急不急!總是不急,那何時急啊?!”
一道沉穩帶着幾分愠怒的嗓音響起,門口出現一道挺拔的身影,那中年男子面容俊逸,腳步沉穩,冷冷看他。
“……爹。”
“你爹我在這個年紀都有你大哥——”
甯國公的話語一頓,止住了後語,神色有些複雜。
白禦卿的大哥生下來也是個病秧子,還未活過一歲便病逝了。
他深吸一口氣,冷哼一聲,“今年你必須相看個姑娘,趁早完婚,爹娘也就心滿意足了。”
“爹,娘,孩兒體弱,真不想成親……”
白禦卿的言下之意很明顯,活不長,成什麼親?
“屁話!”甯國公神色一厲,又驚又惱,“你爹我幼時也體弱,弱冠之後便好了不少,還能上戰場殺敵,你再過幾年加冠定然長命百歲!”
“是啊,卿兒,說什麼不吉利話呢?”白母美目一紅,急忙起身撫着他的側臉,“娘的卿兒定然長命百歲。”
白禦卿斂下眸子,遮住翻湧的情緒與酸澀,捏着折玉扇的手指微微泛白,掩下一瞬的心酸。
沉默片刻,随後深吸一口氣,薄唇輕啟道。
“……其實,我好男風。”
他正色,眉目冷冽,滿是正經。
“就你還好男風?!”甯國公嗤笑一聲,“是誰幼時被應家小子攔住求愛,回來躲在你娘懷裡吓得兩個月不敢出府?”
……其實是他借着這個由頭,單純不想去上國子監。
白禦卿頓了頓,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怅然,他扯了扯唇角。
“……孩兒沒騙您,您看,孩兒不是迎了那男寵入府嗎?”
甯國公劍眉擰起,神色莫名一瞬,低低呢喃,壓下暗色,“那陸家小子,也是個禍害。”
但他又不免被氣笑,看向白禦卿淡色的臉,好整以暇問,似是要揭開他的僞裝。
“你好男風怎麼還怕了那應家小子?好男風怎麼生得俊俏的墨玉沒入了你房裡?”
莫名被cue的墨玉頓了頓,指尖微微蜷縮,看向白禦卿。
一時屋中,白母、甯國公、墨玉,齊刷刷盯着白禦卿看。
白禦卿:……
誰來救救我?!
“其實,孩兒——”
他的嗓音噎住一瞬,墨發順着落下,額角崩起青筋,近乎咬牙切齒,“好又高又壯又黑的男子,應好和墨玉,不符合口味……”
滿屋寂靜。
自己親生的,怎麼看不出來是在強裝鎮定。
為了不成親,竟編出這等離譜謊言。
甯國公顯然被他氣極了,額角也爆出青筋,大聲呵斥,“好好好!白十七!你好樣的!”
“來人——去給公子挑十個又高又壯又黑的男人入後院!”
……?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系統的機械音,笑得尤其凄厲難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