伐木工開口道:“神父,你叫我們不要相信神迹?!”
他瞳孔顫動,像是受到了極大的沖擊:“你騙了我們,你騙了我們!每日靈修是為了抵禦撒旦誘惑,灌溉聖液是為了洗涮體内罪孽,這些都是你騙我們的嗎?如果沒有女巫……沒有魔法,那上帝何在?!耶稣何在!!!”
又是一陣沉默。
“哦,天啊!”包着白色頭巾與霧氣化為一體的老婦人指着教堂穹頂大叫起來:“看看這個!這個世界到底是怎麼了?上帝啊,請救救我吧!”
“小心!上面!”
情況變了。
在一陣令人牙根發酸的‘咯吱’聲中。
教堂華麗高聳的巴洛克風奢靡穹頂被一把掀開,輕松簡單的仿佛掰開蛋糕上的糖霜小屋似的被一隻無形大手将其完整掀開。
碎石簌簌掉落,在更多的濃霧灌進來之前,比之更快的是代替屋頂出現的神秘光屏,乍看之下,這玩意兒很像科幻電影裡的超級人工智能。
——流水型弧度完美的外框與明亮潔白的顯示屏,它的每一寸都閃爍着人類幾百年都無法模仿制造的銀藍虛影。
四周沒有拖曳而下的連接處電線,沒有巨大的支撐物。
它憑空出現,就像……UFO,是的,UFO!橢圓形的不明飛行體!!!
他們驚愕的發現,不管身處教堂何處,這逐漸具現化、清晰化的影像都像是直接投映到視網膜。
格特魯德眼前一花。
‘咻咻’幾聲,十四個同樣被捏斷全身骨頭,團成旋渦狀肉球的小怪物被一一抛進來。
令人害怕的是……即便傷的這麼重,這些怪物居然還沒死?!
而是緩慢蠕動着好像真的蝸牛一樣企圖爬進長椅下,藏得深深地。
十四個,她不斷地問自己,十四個,十四個裡是不是有……
十四個小怪物沒有爬幾步,他們身上倏然閃現出相同的高科技感的熒光藍計數牌。
肩膀寬的顯示屏下方甚至還有一行注釋——‘我是寶拉/斯坦福妮/珍妮/約翰尼/……請為我投下公平公正的一票,達成十分後,将有驚喜大禮包贈送。’
寶拉?約翰尼?珍妮!斯坦福妮!
“呃啊啊啊……我的孩子,我——”她啞然失聲。感到前所未有的虛弱,甚至孤寂。
或許就像處決時被留下來的最後一位犯人。
格特魯德忽然想明白了。
她一頓一頓地擡頭,看到了釘在自己頭頂的達摩克利斯劍——閃動着‘00’字符的計數牌——這回。
她怕的說不出任何巧言善辯的鬼話,隻能瞪視着一雙空洞麻木的眼睛,肩膀劇烈抖動。
‘來了,她來了!’
‘西爾維娅要來殺我了!!!’
“啊——救我!!!”
格特魯德看見了,神父也看見了,許多人都看見了。
從掀開的穹頂四周伸出無數團濃黑滑膩的詭異觸須,像是搗毀了一窩蛇窟,以至于爬出數以千計的蟒蛇。
這些‘觸須’的顔色不受濃霧影響,猙獰的撲向格特魯德。
她驚叫一聲,搖搖晃晃向後退了兩步,又退了兩步,想要躲藏到任何人身後,但沒人願意替她死。
教堂裡猶如白色煉獄般混亂不堪。
怪物引發騷亂,騷亂很快轉為踩踏事件。
到處都是哭聲,還有呻-吟聲,甚至有笑聲,是那種死到臨頭什麼都不在乎的笑聲。
加上濃霧限制視野,花崗岩地面上又安置了許許多多排列整齊的長木椅……
很快。
格特魯德被觸須裹吧裹吧纏繞着吊起來,雙手高舉過頭,像是即将套入絞索的犯人踢踏着懸空的雙腿。
她長長的尖叫像不久前的火警鈴,叫的再大聲也吓不走要傷害她的‘人’,她隻能眼睜睜的看着……
神父被吊起來。
鄰居夫婦被吊起來。
少年犯的父母們被吊起來。
在她腿邊,按圓形堆放着萊肯斯一家與十四個肉球。
借着俯視的角度,她這才發現,他們的舌頭也被扯出來卷成旋渦狀……難怪他們不說話,隻拿一雙赤紅眼睛瞪着她,其中蘊含的仇恨情緒濃烈的令人心驚膽戰‘為什麼是我,為什麼是我被揉成這樣,為什麼不是你?!’
地面上剩餘的250人惶惶不安,但很快他們便察覺到出事的都是跟‘西爾維娅’有關系的人。
他們頓時松了一口氣,不由自主的露出慶幸的笑容,但也顯得迷惘、困惑與不安。
這時,有人發現自己手背上莫名出現與‘計數牌’同系列的‘打分器’。
上面隻有一分,還強調必須謹慎選擇打分對象。
“——來玩場數字遊戲吧。”
長發亂舞的年輕魔女靠坐在穹頂天空的沙發上,鵝黃裙擺似閃耀刺目的仲夏陽光般不可被人直視。
她的左右兩側分别端坐着不似常人的慘白男女,懷裡還抱着一隻巴掌大的黑色胡狼幼崽布偶……同樣傲慢的不似常物。
“嗯?……我是誰?”
魔女咧嘴一笑,好像一場腥風血雨撲面而來。
“你們可以稱我為霧之魔女。”
她沉吟了片刻,繼續說:“‘霍格沃茲’起了個好頭,這片飽含血淚苦難的土壤自然也孕育而出了專屬種族的巫師學校——‘伊爾弗莫尼’。”
“黑渦之主的我有幸成為學校代理人之一,時常附身于心碎而死的無主屍體上,借着未腐爛的軀殼尋找女巫的血脈傳承。”
“我的學生與同事們會親切的叫我——”
“熊人克星,偉大不朽人偶師。天狼神阿努比斯絕對主宰,不可思議女孩破除者,七日錄像保護神,人類隐秘疆域降服者,夢魇水怪女王,沙之海代理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