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一場數字遊戲吧。”
富江以指作梳,細細梳理着枕在大腿上的黑發——裝乖賣巧愛撒嬌的頭發——她總有種幻想。
即便心知肚明‘山村貞子’的陪伴已是一種癡心妄想,當手指穿過這片漆黑陰冷的發絲時,難以想象的既視感仍會一閃而過。
‘我被慣壞了呀。’
‘真意外!一個投胎轉世幾百輪的家夥還能在我心裡保有一點印象感。吃一塹長一智,她果然長記性了,無所不用其極的慣壞我、縱容我、順從我。’
‘她是不是早就猜到了?’
富江突然擡高聲音,一字一字地、以刻意強調的語速說出‘遊——戲’二字。
她睜開那雙攝人心魄的琥珀眼眸,心滿意足地掃視一圈地面上猶如直面暴風雨來襲的灰色羊群。
最後目光又轉回到雙一身上。
随着慘淡陰郁的霧蒙蒙光線的逐步加深。
層層疊疊的濃霧後,富江的眼睛仿佛兩顆熊熊燃燒着的黑洞,一張臉半陰半明,好像雲朵遮蓋下的慘白月色。
‘黑色胡狼幼崽特供版’雙一大咧咧的跨坐在她肩頭,前臂摟抱住左耳垂,不疼,隻是沉甸甸往心裡撲。
他一張臭臭的臉皺的緊緊的,還在為剛才‘正義宣言’裡的内容而生悶氣……怪可愛的。
“——我,霧之魔女,跟波利斯小鎮的起因淵源,大家都從穹頂電影院看完了。”富江點點頭,垂眼看向氣勢洶洶的雙一。
她一邊拇指小心撥弄着,一邊柔聲說道:“我很高興,你們沒有裝出‘幡然醒悟、迷途知返’這類惡心巴拉的廢料感情……我讨厭鳄魚的眼淚,非常讨厭。”
她頓了一下,不動聲色的抽出濕哒哒的食指。
她聞到一絲絲清甜突兀的草木香‘聯盟産品,名不虛傳’。
淡淡的香味好像盛夏烈焰下新鮮碾碎激發出的稻草香氣,還糅雜了厚樸大地被烘幹烤焦的灼熱氣息。
雙一梗着脖子怒瞪着她,一對豆豆眼像黑鑽石一樣晶亮。
他拉住富江的無名指,三瓣嘴角誕下一絲唾液,臉色鎮定無比,眼珠卻不安地閃爍,屁股更是不懷好意地磨蹭起來。
‘啊!真是的。’
‘一直、一直、低劣直白的讨好,反複無常的坦率。’
‘唔嗯……坦白說,軟糯熱乎Q-Q彈的觸覺确實……正中靶心!棒極了!!!’
——但她還是拿食指在雙一軟乎乎的腦門上狠狠蹭了一通,直到将濕意蹭幹擦淨為止。
這才不緊不慢地解釋道:
“我很高興,因為我不必選擇了——全部準備好去見你們的上帝吧!”
“——來玩一場數字遊戲吧!”
“——規則和目标十分簡單明确的求生打分遊戲。”
“——兩百五十人随心所欲地審判三十九名罪人。”
“——包庇罪人便要接受旋渦詛咒”
“——同情罪人也要接受旋渦詛咒。”
“——沒有棄權的權利。”
“——保持沉默會遭到更加猛烈的旋渦攻擊。”
“——企圖逃跑一律當場撕成粉碎。”
“——沒有打分限制也沒有時間限制甚至罪人全部不及格也沒關系!統統去見你們的上帝!!!”
“——來吧!來玩一場數字遊戲吧!”
一聲鑼響。
躲藏到犄角旮旯處的人群被張牙舞爪的黑發觸須攆出來,他們慌慌張張,期期艾艾,像被鞭子與呵斥驅趕壓迫的牧羊群。
不少人迅速轉變思維,又推又擠,唯恐落于人後被觸須當典型裹吧裹吧吊起來。
但有幾人——膽量頗大、勇氣可嘉,竟明知故犯趁亂跑向大敞着的教堂出口……
也許他們心存僥幸、賭性上頭(不見棺材不掉淚)。
但畢竟無腦送死的蠢人是極少數,不至于令富江惱羞成怒、遷怒于所有人,放棄拖拖拉拉的‘數字遊戲’幹脆一不做二不休全部突突掉完事!
——就是直播觀賞性(拖延時間)與複仇趣味性(升級技能)大幅度降低,三項任務(探索小世界)完成度不高。
富江複仇講究的是心理戰術與肉-體折磨,一木倉了事太過便宜了施暴者。
敞開的教堂外被濃膩明亮的白霧塞得滿滿當當。
他們幾人迫不及待地穿過大門(富江及時關閉氣象儀儀器裡的定點雷電功能,加速濃霧進程)湧進霧裡。
下一秒,從霧中傳來幾聲直沖雲霄的凄厲尖叫,誰也聽不出嘶喊出聲的是男是女。
富江也不太确定……她剛才隻管吩咐布蘭特1号珍妮2号出趟門,将污染環境的垃圾清掃幹淨。
很快,哭号聲戛然而止,剩下的人群臉色‘唰’地轉白,急急忙忙的跪趴下,低喃着‘上帝耶稣救我——救命——救命。’
“呸!去他-媽的女巫,去他-媽的遊戲!”
留有一圈茂密絡腮胡的男人狀似瘋癫的獰笑着,兩眼青腫遍布血絲,眼珠鼓了出來,聲音已完全失控,聽起來就像狗叫。
他也不得不瘋狂,他視若珍寶的兩個兒子就在半空中懸吊着不知死活。
就算活下來,餘生也隻能以旋渦人的畸形模樣苟活于世。
“撒旦該死,女巫該死,魔女該死!!!”
“上帝永遠正确,教廷永遠正确!你跟你的女巫同伴從古至今隻會詛咒下-毒、散播瘟疫、給人類帶來各種天災人禍大旱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