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事人盡皆知,還用得着隐瞞。”
忍冬話罷,敖遊眼歪嘴斜一會兒,松開歲禾。
“師姐,我受到了巨大的傷害。”歲禾如離弦的箭撲倒忍冬懷裡,“你可一定要為我報仇。”
她假模假樣哀嚎兩聲,吹吹忍冬流血的耳朵。抽空瞪眼無語的拂淵,繼續歪着腦袋,靠在忍冬肩膀。
“抱啥仇?”
帶人廢掉陣試,劍試比賽場地的風帆。帶着喜雙雙一行弟子,大搖大擺從妙音宗門口,那堆商量着怎麼分配妙音宗财産的人中間擠過去。
歲禾見最會鬧的人來了,用腳指指氣的奓毛敖遊。
“他要殺了我。”
說着說着,憋不住笑,把臉埋進忍冬懷裡偷笑。
沉默不語的明羨之,遞給忍冬手帕擦血,睨着歲禾悶笑,“壞蛋。”
“是他先偷襲我。”歲禾嘟嘟嘟囔囔。
“你倆再在我面前眉來眼去試試?”拂淵狠狠剜兩人一眼。
正想去說教敖遊的風帆聞言頓住腳步,不贊同道:“小師妹和大師兄正常看人說話,怎麼就眉來眼去了?”
“實在不行,你把小師妹眼睛挖了,吊你腦袋上,讓小師妹日日夜夜盯梢你一個人!”
一會子不見,風帆嘴皮子又厲害許多。
隻是歲禾覺得乖怪怪的,憑何挖她雙眼?
風帆撓頭笑笑,“小師妹,不是的,我嘴快沒想那麼多。”
他撒嬌般晃晃歲禾手臂,轉而從忍冬頭上拿下一串糖葫蘆。
“忍冬妹這個造型,新奇又管飽,真好!”
話落,嚼吧嚼吧糖葫蘆,數落被喜雙雙等一種師弟師妹圍堵住的敖遊。
他自個說就罷了,還非得拉上他心中最正義的祈蒼,一同數落敖遊。
“忍冬,還有不足兩月的時間。”
敖遊不明所以的一句話,震得所有人安靜下來。
忍冬僵住,困在此地太久,她都快要忘記大勢所趨下形成的婚事。
盡管她挾恩要明羨之搶婚,但……
拂淵看熱鬧不嫌事大,推了推明羨之,“不說一句。”
“我答應你的事……”
永遠有效,四字未說出口,歲禾搶先道:
“你知道距離下次債鬼來襲不足兩月,你還攻擊我在這兒浪費時間!”
歲禾被拂淵從忍冬身上扯下,箍在身邊,伸長脖子指責敖遊。
不想敖遊白她一眼,歲禾意識到不對,“等等!”
“你說的是你和忍冬的婚事!”
“妖族的婚事全在幻海崖,崖下有玄冰長城穿過。”
可對抗債鬼頂好的領頭羊,全部受困在此。
不周山三月一開,玄冰長城坍塌一事,隻是規劃好了修補的人。
修補人有部分原是對抗債鬼的兵力。守在雙城外的人,本也是堅守玄冰長城的兵力。
莫不是有人想讓債鬼攻破玄冰長城。
氣氛變得沉重。
“妙音宗解散,小宗門不會有事,師姐的心結該解開了。”歲禾笑得勉強,“可是我們怎麼還沒回到地下城?”
沒人回答得了她的問題。
盡管各有各的恩怨,可談到債鬼,大家一緻對外。這天他們都意識到問題,都很沉默。
妙音宗解散的很成功。
胡子老道醒來,見妙音宗大勢已去,孫孫紅光滿面。找來一個難産的婦人,用其血召喚出六尺長六尺寬,真真正正的地母河。
它的水是紅色,是血液的味道。
常生與明羨之聯手,地母河封禁的很成功,可一切遠遠不曾結束。
*
暮色染空,閣主夫人找歲禾,于人迹罕至的玉女閣單獨閑聊。
湖心亭裡,閣主夫人握住歲禾雙手,“謝謝你,讓我見能再見他一面。”
“閣主那個人不管好人壞人,他全要救。剛開始,我愛極他,後來我受夠了他不分黑白的善。
他不是我心中能改變世道之人,所以當我看見為了救姐姐,而不惜一切代價的潘牧時,我心動異常,殺了閣主。”
閣主夫人眉飛色舞抿口茶,鮮紅唇印在白瓷杯口刺眼異常。
歲禾望着亭外殘月,靜靜聽着。
“可潘牧也不是條好狗,她姐姐被高人批命,懷的是女嬰。難産時,婆家不救,丈夫養在外頭的小妾又正好害喜。
婆家更沒理由救,潘牧從小被姐姐帶大,他把姐姐抱上驢車,求神拜佛。他姐姐難産死時,潘牧恰巧成為可以開啟地母河的有緣人。
剛開始他用地母河水,救濟一些無法有孕的女子。漸漸地他嘗到金錢權力的滋味,善心變了味。”
“我以為我能鞭策他,可惜……”
她搖搖頭,“來之前,我殺了他。然後,我發現我的心很痛……太難了……揚善太難……”
她苦笑一陣,起身凝望平靜湖面。
“我五歲開蒙,八歲作詩,十歲騎馬射箭樣樣精通,十二歲得女先生教誨起誓。
若居九天之下,則進廟堂為民立命,遊江湖為女子蕩平不公。若得幸,居九天之上,則正仙途做神位,傳道授業提女仙。”
說到後來,她逼近歲禾,語調浩氣凜然。
“可行善難,公平難,權力金錢太誘人。附骨之疽,是要見血割肉才能找到!等你找到它時,雙手沾滿鮮血,你早就不是你了!”
她揪住歲禾衣領,從她清亮,幹淨的眼底看見自己瘋癫模樣。
甩出袖中匕首,輕輕描募歲禾雙眼。
“我真讨厭你這雙眼睛!”
語未落,塞給歲禾一封信,揚刀自戕,墜入湖中。
溫熱的鮮血和揚起的冰涼水花,飛濺歲禾滿臉。
她不明白閣主夫人為何心疼。
“如果故事在這裡結局就好了。”
可惜……
歲禾遙望湖中波動殘月,抹掉面上髒污,打開信封:
在你們回來之前,妙音宗率人突襲過鏡花宗。發現書閣有秘籍記載,鏡花宗乃罪神山罪神,為困罰弟子所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