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三兄弟……”歲禾點點腦袋,“這裡,是不是都有點問題。”
說着說着把自己逗笑,三人此刻倒默契,齊齊向她投去眼刀。歲禾笑顔瞬間垮下。
“好好好。”她舉起雙手,做投降姿态,“我不說…咳咳……”
鼻孔堵塞,黑血毫無顧忌,從她口中噴出。她虛握的拳頭張開攥住,把猛揍雲筝,魔息暴亂的拂淵,勾吸到身邊。
“冷靜冷靜,難道在你心裡我就是…咳咳咳……”
她若無其事從身邊人骨戒,拿出塊新手帕,擦擦嘴角血沫。安撫性輕拍拂淵胳膊,嗔怪道:
“就是…惡叉白賴,是非不分的人?”
腦袋歪靠在拂淵胸膛。身形趔趄,緊閉雙眼,慢動作假裝暈倒。
拂淵怒沖沖撈護住人,沒讓軟腳蝦順勢倒地,悄摸掐擰懷中人腰側軟肉。歲禾睜開一隻眼睛,打量拂淵。
“你爹……”
對上他幽怨眼神,“啊…好好好……”她擡手打了打拂淵的嘴,“我說錯話。”
掃眼拂玄牌位,“他不是你父親,是壞蛋。”
拂淵恃寵而驕,冷哼瞥向暗暗咬牙的雲筝。出其不意手持浮生,砍向尋甄。
“解藥。”
尋甄半點未躲,枯黃病容淡定。任由冰涼劍刃一點一點,沒入脖側皮肉。血蟒在他身後立直蛇身,投下的陰影将人淹沒在黑暗。
“看來你從未将我的話聽進心裡。”
“父親啊,瞧瞧。”尋甄抱着拂玄的牌位慢慢摩挲,“瞧瞧,你為他籌謀一切,不惜給我下毒,給雲筝種蠱,令我們無緣魔皇位又如何?
到頭來你最愛的兒子,不認你的好,隻将你當仇人。你最厭惡的兒子,卻繼承了你的衣缽。可憐呐,哈哈哈……”
拂淵面色凝滞,以上這些他從未聽過。沉沉肩膀,旋身将劍砍向殿門。咔嚓一聲,雕花石門崩裂成渣。
碎石亂飛,近至在場幾人身側時,消隕成灰。
梵文門檻被迫受災,出現蛛網裂紋。一道仙氣四溢的屏障,豁然橫亘砸拂淵和尋甄之間。
屏障是當初仙族,逼迫拂淵與魔族斷絕關系,耗費二十八星宿仙全部力量,熔煉而成專門防止拂淵進入魔皇殿的結界。
“條件?”如霞神力中夾雜一絲躁亂魔氣,鎖住尋甄脖子,将人從地面拎起,“給我解藥的條件?”
“二弟為何着急?小心魔息神息相沖,氣血逆流而死。”
尋甄幸災樂禍,拂玄不是希望拂淵一生順遂,快樂安康?
那他偏不如父親的意!
血蟒細小蛇尾,攀纏上拂淵釋放力量的手臂,隻聽咔嚓一聲,骨節錯位。尋甄轉身往殿内形如小山的黑石魔皇寶座走,溝壑深重的指尖,有節奏敲擊拂玄牌位。
清脆的咣咣聲格外刺耳。
短暫刺醒歲禾昏沉腦袋,恰這時識海中的玉簡發亮。
她撐不住身體,蹲身拿出玉簡。黑白無常的聲音傳進腦中:
主人主人,怨念落在佛都,有佛像成活,自立成王。我們已請無虞坐鎮佛都,情況尚且在可控範圍内。
不妙的是,儒劍宗和曆法宗聯手,要向地府發難。
“即刻備兵随我削山。”歲禾回複完,慘白面色劃過狠意。
轉身欲知會拂淵一聲,擡手去拽模糊視線中的霜白衣角,“拂……”
然,拂淵不惜徹底釋放躁亂魔息,以兩道相沖之力,帶來的巨大威壓震碎屏障。
在歲禾快要抓住他衣角時,忍受七竅流血,氣血逆行之苦,踏入魔皇殿追藥。
殿内陳設一如當年,奢靡無光,那裡都有回憶的影子。
拂淵吐出一大口血,将體内暴亂的力量全部化作攻擊,襲向尋甄。可魔皇殿内有曆任魔皇殘留之力,他的攻擊被彈回,氣血急速倒流。
“拂淵。”歲禾意識到不妙,從凹凸不平的地面扣下快黑石,猛砸腳背。疼痛令她沉重的身體,蹭地起立,邁步進殿。
與尋甄遙遙相望的雲筝,出手将人攔下。
“阿姐,你們不應該在一起。”
“不應該,不應該。”歲禾蓄力拍飛雲筝,“那應該什麼?!”
與此同時,尋甄不斷用言語,激怒神魔兩息大亂,而無法出招的拂淵。
“好弟弟,你還記不記得,剛被帶回魔族身體不好,拂玄怕你被暗害。從來沒有下過廚的人,為你日夜苦練廚藝。
凡是進你口中之物,都會先由他試毒。就連你所居宮殿,也是他找陣師,專門為你建造的斂靈陣。
那些曾經在凡間,欺辱過你和你娘的人,被他一個一個親手殺死。還有許多許多,需要兄長為你一一道來嗎?”
尋甄渾濁眸子,有淚光閃過,但很快消失不見。居高臨下睥睨,兩息相撞快要爆體而亡的人。
擡手把一面鏡子,放在拂淵面前。
銅鏡倒映之人,容色陰詭,霜白勁裝被黑紫魔息覆蓋,撕割皮肉。神力隐體内不現,沖撞經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