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瑤昭沖身邊一個丫頭使了個顔色,她走了出來,握住了蘭月的手。
“蘭月你糊塗啊,你跟了郡主有十年了,郡主身邊的丫頭哪回親人出事郡主沒幫襯的?可你倒好偏偏選擇偷,還偷郡主的東西,你落得今日這地步是你活該。”
一朵嶄新的頭花被丢在地上。
“拿着吧,郡主賞你的,
郡主是個好主子,你偷了她頭花,她不跟你計較還賞你朵新的,還不快謝郡主厚恩?
哭喪着個臉做什麼呢,就算你帶不了了,你妹妹也還是能帶的呀。”
蘭月眼裡掙紮着的生機被這句話徹底澆滅了。
她顫顫巍巍地伸出手,将頭花用力的握緊,握到手心出血,握到她閉上眼流下血淚。
“奴婢謝郡主隆恩,奴婢代家妹叩謝郡主隆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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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是女子絡繹不絕的慘叫聲,屋内卻是好一份圍爐煮茶的安閑。
隻是這安閑之下暗藏機鋒。
崔白拿了一個暖爐的橘子一邊剝一邊故作不經意的問道:
“郡主昨日去了馬文斌屋子裡?去做什麼?”
福安郡主挑了挑眉:“你是在審問我嗎?”
“崔白不敢,隻是查案需要,還望郡主配合。”
周瑤昭冷哼了一聲:“到底是今日謝掌首在這,你腰杆子也硬多了,都敢這樣跟我說話了。”
崔白被這麼夾槍帶棒的擠兌了一圈也不惱,隻是笑:“可不是,我們都得仰仗謝大人啊。”
我們。
林若草站在角落裡聽到崔白刻意咬重了的這兩個字時,她擡眼小心的在崔白謝俞福安郡主三人身上打量一番。
好有深意的一個我們。
謝俞似是察覺了林若草打量的目光,他放下茶回望過來:“行了,别讓其他人看了熱鬧。”
崔白順着他的視線看去,呦了一聲:“你還沒走啊?”
林若草尬笑一聲,伸出手:“崔主事,你還沒給我提供線索獲得的牌子呢。”
崔白哈哈一笑,将牌子放在林若草的手心裡:“瞧我這腦子。”
他将牌子放下了,手卻沒撤:“耽誤你時間了不是,不如這樣,你留下聽聽,聽聽郡主昨日為何去馬文斌屋子裡,也算是我賠你的一點線索了。”
林若草頂着周瑤昭那要吃人一樣的目光沖崔白挑了挑眉。
您這是要賠我的線索?還是故意想害死我啊?
“當然了,你要是不想,走便是,我不攔着。”
林若草起身,林若草朝外走,林若草從外屋搬了個凳子進來,往那大咧咧一坐,純良一笑:
“願聞其詳。”
“哈哈哈哈哈哈哈!”崔白笑得更痛快了,他指着林若草的鼻子笑罵道:
“哎呦瞧瞧,這不要臉的勁,我喜歡。”
周瑤昭眯着眼,氣得不行,這是把自己當談資了?一屋子人,竟沒一個把自己放在眼裡!
謝俞就算了,崔白和那個賣魚女憑什麼敢!
林若草沖周瑤昭拱了拱手:“郡主莫氣,草民留下其實也是想早日結案,為郡主洗清冤屈。”
她說着将之前找到的南珠拿出來:“這是在馬文斌屋子裡發現的,算上香爐裡燃的羅蘭香和您那位叫蘭月的婢女,郡主您昨日到訪馬文斌屋子一事,已是不争的事實。”
“馬文斌昨日白日裡才被您懲戒過,您夜裡又去他屋子裡,結果今日一早他就死了,很難讓人不懷疑郡主您昨夜到底去幹嘛了。”
“若是不解釋清楚,隻怕對郡主名聲無益。”
周瑤昭冷笑一聲:“我什麼身份,還在乎區區名聲?”
林若草點頭:“郡主身份高貴,确實不用在乎這些小節,但死的是馬文斌,他母親是誰想必郡主也清楚,他死得這般慘,很難說她母親不會想方設法告到聖上那去。”
她話未說盡,但足以讓周瑤昭聽明白了,雖說她是得女帝喜愛,但女帝心中卻有一個不能觸碰的底線,在于慘案。
馬文斌死的足夠慘,若是自己不好好配合,或者說自己被打上兇手的名号,隻怕是恩寵不在。
英王府早已沒了往日的榮耀,全靠自己身上那點恩寵撐着門楣,無論如何都不能失了寵。
她垂眼,語氣緩緩:
“我是去看戲的,看完了之後,就送他去治腿了。”
林若草愣了一下,昨夜他去看馬文斌的時候他不就在喝藥嗎?而且那腿看起來是徹底斷了,沒得治了呀。
今日看那屍體上的描繪圖也是如此,那兩條腿中,一條傷勢嚴重些,另一條輕一點,但都是筋骨接斷之象,那何來的治腿一說。
“治腿?他腿不是斷了嗎?”
周瑤昭懶散地靠在椅背上,沒什麼精神:“騙你們的。”
“我手底下人下手有分寸的很,就像你說的,馬文斌到底有個好娘,昨日那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小懲大誡,看着兇立威就行了,把他腿打斷不值當。”
“隻是折了罷了,及時接上就好。”
“讓他裝斷腿,隻不過是想試試你罷了。”
“昨日他演完戲,我看舒服了,就讓人把他送到醫館去了,人絕對不是我殺的。
我這人雖有些惡趣味,但對于他還是沒興趣的,膽小成那樣,都快被吓瘋了,不好玩。”
她說着支起身子看向林若草,一雙好看丹鳳眼裡閃着瑰麗的光芒,讓人背後發麻:
“你倒是挺好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