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落風起,北風呼嘯而過,打在林若草的臉上,刮的她生疼。
她的目光從謝燕安的背影移到身後的客棧上。
謝,能單獨拿出來當談資的姓,還能是哪個謝。
命運好像就是如此喜愛作弄人,越不希望是什麼,偏偏就越指向什麼。
她看着眼前的客棧,似是想透過這客棧看清裡面的人一般。
又是一陣大風呼嘯而過,北風無情的拍打着她的身軀。
北境的風和其他地方的風都不一樣,冷冽,清醒,帶着冬日朔風獨有的肅殺感。
就和謝俞給人的感覺一樣。
可他又和這風不一樣。
冷洌的外表下,藏着别樣的溫柔和耐心。
以及一雙能發現别人優點的眼睛。
她腦海中回想起之前謝俞誇贊她,安慰她的畫面。
他皺着眉頭關切她替她考慮未來仕途的真摯
他拿着酒壺安慰她:“有此明月高懸,該暢飲數杯才好”時的擔憂。
他嘴裡調笑着貼身護衛其實是幫自己撐腰時眼裡的笑意。
一幕一幕在她腦海裡輪轉,她被帶着勾了勾唇,也就是這一勾,讓她當場怔在原地。
良久她自嘲一笑,笑裡的苦澀怎麼都藏不住。
都什麼時候了,怎麼會突然想起這些。
她深歎了口氣,最後望了一眼這個客棧,果斷地轉身離去。
這一别,再見可能就是刀劍相向了。
她瘦小的身影在風中顯得格外蕭瑟,唯有緊握着那斷裂木牌的左手始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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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老天都感受到了林若草内心的不平靜,自那日後,接連幾日大雪,封了路,讓本準備動身去京城的林若草寸步難行,隻能滞留在此。
狂風卷着雪粒,呼嘯着穿梭在大街小巷,茶樓酒肆的幌子被吹得翻飛,家家戶戶都禁閉着門,躲避着風雪。
林若草呆在臨時租住的屋子裡,聽着外面北風呼嘯的聲音,看着風中搖曳的燭火,手中的筆一下一下戳着紙張,似是在思考什麼。
咚咚。
屋外突然傳來兩聲急促的敲門聲,她蹙了蹙眉,看向了窗外,黑雲壓城,雪虐風饕,這種天氣誰會來找她?
咚咚咚!
又是三聲敲門聲響起,她敲的一聲比一聲急,到最後一下已經可以算是在拍門了。
林若草站起身,快步走至榻前,将枕頭下藏着的彎刀取了出來,緊緊握在手心。
她走至門後,站在了靠近門的拐角處,用刀挑開了門闩。
木門吱呀吱呀地晃開,一個帶着兜帽的人影出現在眼前,伴随着冷風一起灌進屋子裡的,還有濃厚的血腥味。
屋外那人看着空蕩蕩的屋内細微地咦了一聲,她有些猶豫,往裡走的腳步一頓,但還是邁了進去。
在她腳邁進來的一瞬,刀光裹挾着風雪刺向她的脖頸,她慌忙閃避,劇烈的動作牽動了腹部的傷口,一口鮮血從她口中噴出,滴落在地上。
眼見着那刀一擊不成在空中劃出一個好看的弧度又朝她刺來,她連忙摘下兜帽,露出一張蒼白的小臉:“是我,是我,穆熊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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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碗熱茶下肚,穆熊夢的臉色稍緩了些,她縮在炭火旁,黑色的衣裙被血浸濕了大半。
“我實在是沒辦法了,隻能來找你了。”
“我也不知道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了,但林若草我得去京城,我必須去,拜托你幫幫我。”
林若草替她又倒了一杯熱茶:“到底發生什麼了?”
簡單的詢問得到的卻是支支吾吾的回答。
林若草将茶杯擱在桌上發出咯噔一聲脆響,她幽幽開口:“你不告訴我,我要怎麼幫你呢?”
穆熊夢的手緊緊抓住她的衣裙,白嫩修長的手指在衣裙上來回搓揉,躊躇再三她開了口:“我阿姐出事了。”
她的阿姐……
林若草眉眼幽深,她沒有再追問細則,反倒問了另一個問題:“你怎麼知道我在這的?”
穆熊夢擡頭看了她一眼說出了一個出乎意料的答案:“謝大人告訴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