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南星猶豫地一點頭,習清體貼道,“我陪你走走吧。”
不像宋甯知和戚野容易給人壓迫感,習清給人的感覺很舒服,南星對習清很有好感,習清應該很擅長讓别人喜歡他,所以他沒有拒絕習清的提議。
就像他們現在并立行走,習清跟他之間也保持着一個很禮貌的社交距離,剛好可以體現普通朋友的程度,不至于太親近也不至于太疏離。
南星沉默地盯着腳尖,突然有了個新發現,一開始他隻是注意到習清走路是一條非常筆直的直線,直到他不小心走歪了,然後習清也走歪了,才意識到習清是在保持和他平行。
這讓南星想起他那一成不變的微笑弧度,在社交層面他似乎有自己的一套精準的計算法則。
難道習清是有什麼強迫症或者是什麼精神潔癖嗎?
南星不由得好奇起來,他悄悄往習清那邊偏移過去一些,果然那雙腳也相應地往那邊挪過去。
南星覺得好玩,時不時故意擠兌習清一下,看那條直線被自己破壞得歪歪曲曲,心裡竟詭異地升騰起一股爽感。
他自己一個人在那玩得不亦樂乎,直到頭頂傳來習清無奈的聲音,“南星,你想把我擠到湖裡去嗎?”
南星猛地擡頭,才發現他們不知何時走到了湖邊,而且就如習清所說的,照這個趨勢他快要把習清擠到湖裡去了。
他連忙退後幾步,還好天色暗,習清應該看不清他迅速燒紅的臉,“對不起。”
習清含笑的聲音再次傳來,“我最近應該沒得罪你吧?如果得罪了,是不是要先給我個道歉的機會?”
知道他是在開玩笑,南星直視他,搖了搖頭。
但看着那張微笑的臉,鬼使神差地,南星伸出兩隻手按在他的嘴角上,“你可不可以真的對我笑?”
南星很快就意識到他又在唐突習清了,讷讷收回手,可習清卻在此時抓住了他的手,重新按在了他的面頰上。
順着那股力,他居然真的把習清的嘴角提起來了。
他和習清四目相對,路燈的光灑在那雙被水浸潤過的雙眸裡。
他的眼眸就在這時彎了彎,眼底的星點光亮聚起,比身後湖水裡的波光還要好看。
他看到了習清真正的笑。
然後他聽見習清笑着對他說,“當然可以。”
南星呼吸幾乎要屏住,他對溫柔真的無法抗拒,幸好習清不是個女孩子,否則他都要愛上這一刻了。
但氣氛很快被破壞。
“你們在幹什麼?”
宋甯知帶着怒氣的聲音突兀響起。
南星慌亂地抽回手,眼睛突然不知道看哪,隻能又盯着腳下,才注意到他和習清此時的社交距離,已經突破了普通朋友的界限。
宋甯知仍在那氣急敗壞,臉對着南星,手指指向習清,“你跟我說有事就是跟習清約會,”他氣得手指都在發抖。
南星下意識反駁,“不是約會!”
宋甯知氣沖沖跑了過來,先是對南星怒目而視幾秒,又轉向習清,他擡起下巴,一如既往的高傲,“習清,我以為你是喜歡我的。”
“甯知,我當然喜歡你。”習清往他那邊走了一步,“我也喜歡南星,作為朋友來說。”
他這話說得模棱兩可,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在表達隻是把宋甯知當做朋友來喜歡的意思。
南星用視線丈量着現在他和習清之間的距離,變回了朋友之間的安全距離,習清那一步走得很巧妙,他和宋甯知之間的距離也一樣長,如果有一條連線連接他們三個人的腳尖,就會呈現出一個等邊三角形。
南星猛地擡起頭去看習清,果然,他的嘴角弧度也變回了那司空見慣的弧度。
宋甯知聽到那句話居然紅了眼眶,他明明不喜歡習清,卻還是會因為習清可能不喜歡他而難過。
南星見過宋甯知抽煙,也見過宋甯知打人,但他始終都覺得宋甯知像個小孩。
于是在此刻,宋甯知在他們面前暴露自己的脆弱的這一刻,南星敏銳地察覺到,别的小孩會哭着要糖果,而宋甯知是一個會哭着要愛的小孩。
但與此同時,他也意識到,習清同樣聰明地察覺到了這一點并加以利用。
宋甯知為什麼會這麼巧撞到他們?他之前能碰見習清是因為都在回寝室的那條路上,可之後他們是往反方向走的,這個湖并不在圖書館與宿舍中間。
宋甯知從圖書館出來能來到這,必定是受了“指引”。
而且趕來的時機剛剛好,早一秒晚一秒都會錯過他和習清牽着手的那一幕。
背後的人把什麼都計算好了,如此恐怖的計算能力,他不是才領略過嗎?
南星看向習清,對方正盯着忍不住低頭啜泣的宋甯知,或許是南星注視的視線太過強烈,他分神朝這邊瞥了一眼。
南星這才看清,那雙被水浸潤過的溫柔眼眸,原來跟周遭夜色一樣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