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顧清笙看看她,掃了眼漆黑的,零星幾個行人的夜晚,“要現在回答?”顧清笙又看回來,“很急嗎?”
塑料袋提環把食指纏繞得緊,林梓葉不動聲色地讓烤冷面逆着方向轉。
“看你。”
“我家住前面,過十字路口直走,順路嗎?”
林梓葉眨了下眼,不假思索:“順路。”
“好,邊走邊說吧。”
顧清笙和林梓葉并肩,路上問她:“幫工累嗎?”
走在右側的林梓葉愣了兩秒,回答:“不累。”
“唔……那就這樣吧,”顧清笙思索,說:“我先幹一個月看看,如果我感覺成的話,就繼續。怎麼樣?”
“嗯。可以。”林梓葉回答的很快,讓顧清笙不禁懷疑如果她說的是拒絕,對方依然會是這個回答。
哪來的自信呢。
顧清笙微笑着:“這就答應了?不需要再想下嗎?”
林梓葉點頭。
顧清笙笑,與她玩笑道:“說不定後面我可能食言,一個月沒到我就不幹了,丢給你們要收拾的第二個爛攤子,那樣也可以嗎?”
“你不會。”
林梓葉盯着她眼睛,很笃定回道。
顧清笙看她一會兒,撤回眼,輕聲:“是麼……”
她自己都不确定的事,既然會有人幫她笃定。
“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的,如果我今天死了,明天就不存在,哪裡還有一個月的約定呢?”
顧清笙的話說得很輕松随意,談起的死亡好似輕飄飄一張紙,留墨的人不走心,接紙的人,心髒卻被擠壓成橫山,皺起一川眉。
“你不會。”
林梓葉咬重字音,擁堵的嗓子眼找不到發洩口,貧瘠的詞彙讓她死命揪住這三個字。話音落罷,微弱的顫音悄然收尾。
顧清笙在前面停下。
說完那翻無意義的話後,林梓葉就落她半截,停在她身後,還好她走的不快,一米遠的距離,也夠讓她聽清了。
顧清笙沒有笑,好久都沒笑。
兩人不遠不近地對望着,誰也沒有先一步服輸。
突然,顧清笙說:“林梓葉,你家是不是住在橫斷山脈啊?”
林梓葉:“……?”
“不然你為什麼老是喜歡皺眉頭?”
顧清笙笑着說。
風吹起林梓葉眼裡的顧清笙,微光眨動,她擡手摸自己的眉頭,順勢撫平。
眉間一涼。
林梓葉呆望着她,直到對方退後,松開手了,她才緩過神來,摸了下鼻頭,最後回她:“沒有。”
“行吧。”顧清笙嘴角噙着笑,等林梓葉跟上來。
兩人沉默走到十字路口。
雖然沉默,但氣氛談不上壞,因為林梓葉瞥見顧清笙嘴角的淡淡笑容,很輕很無意。
林梓葉順路把顧清笙送到小區樓下,再次分别。
顧清笙對林梓葉揮手,禮貌說了再見。
林梓葉沒揮手,點了頭,舌尖在上颚抵了下,然後說:“明天見。”
轉身的顧清笙愣住,回頭看站在柳樹下的林梓葉,笑了。
“嗯,明天見。”
她回應道。
分别後,林梓葉看見顧清笙完全進了小區,拐進樓裡看不見後她才從柳樹後面轉身,向來時的方向走去。
學校圍欄邊,林梓葉把快要冷掉的烤冷面遞給守着她自行車的林春和,林春和接過,屁股從她的自行車後座上挪開。
“給我買的?”林春和打開袋子看了兩眼。
“嗯。”
“我還以為你說晚點兒是有别的事兒,搞半天都沒見你人兒,原來是去小攤了……”他把袋子系好挂在手把上,“但你這烤冷面也都快涼了,不是剛出鍋的吧?”
“不是。”
“啊? ”
林梓葉把自行車解鎖,坐上去,腳鍊子轉起,她溜下去上了馬路,一點沒有打算解釋的意思。
林春和又瞅了瞅那個塑料袋,笑了笑,擡腳跟上去,在她身後邊說:“這能挺住嗎?今晚兒上還怪涼的,風也大,我這一騎它肯定會涼的,您買的烤冷面就還真是冷的啊?”
林梓葉沒搭理他,林春和仍在輸出。
兩人一動一靜,向着遠離十字路口的方向離去。
這晚,顧清笙回到家,進了房間後,沒再對月思人。
坐在桌前完成任務作業就犯了困躺床上睡下。
睡眠尚佳,還做了個夢。
夢裡顧清笙沒有坐在天台邊,而是坐在草地上。風輕輕,雲悠揚,她側着頭,在笑。
旁邊有人,顧清笙在和那人對話,缥缈,看不清臉,但她很開心,不知道為什麼。
草地柔軟,有光照在臉上,暖陽陽。
聞得到花香,聽得見蟬鳴。
她一直笑着,很淺,又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