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鎖和排查果然起了作用。
從遊息下令對庭禦和陽光區交界進行封鎖開始,工作人員帶着人晝夜不休守在此處,一寸一寸探查,果然在距離陽光區後兩三公裡的地方發現了一處特殊的小型磁場。
“這個區域的磁場形成很特殊,各種因素疊加形成小範圍光影回溯……有點類似于海市蜃樓,不過要高級得多,更像是根據人的内心構造出一個幻境……後來被人為擾亂再加之有心利用,這裡就成了本案中最為詭異的‘午夜歌劇院’現場。”林逍摸着下巴,盡量把話說得通俗。
這也正解釋了遊息在歌劇院的系列見聞産生的原因。
記錄員一邊奮筆疾書,一邊發問:“那為什麼受害者都是在王府路被發現?”
林逍反問:“後面有鬼在追你,你會怎麼做?”
“跑啊!”記錄員下意識答道,而後反應過來,筆尖在紙頁上停住,他看向遠處,一側被封在圍擋裡與世隔絕,另一側則肆無忌憚地喧騰着人聲車馬。設想若是午夜十二點,獨身一人,這便是幽冥鬼蜮與煙火人間的慘烈對比。
記錄員怔然張口:“這根本就隻有一條路啊。”
林逍說:“沒錯,受害人在被幹擾的磁力場中受到驚吓,精神在極端的恐懼中下意識做出選擇,一路向禦庭奔逃,經過王府路時又因某種原因導緻精神徹底崩潰。但是……”
此時人群中一陣騷動,遊息拎着大大小小的盒飯如神兵天降,頃刻間吸引了衆人視線,林逍當即停止話題。
有人餓虎撲食:“朝廷的赈災糧終于到了!爸爸我愛你!”
孩子已經餓到胡言亂語了,遊息目露憐惜:“傻兒子,這份加雞腿的你拿着。”
傻兒子意滿離。
盒飯葷素搭配營養均衡,每人還配瓶冰可樂,出外勤的多是些大小夥子,此刻場内除了狠毒的幹飯聲外更是能夠聽取爹聲一片,歡快得仿佛今夜池塘。
林逍端着飯,吞咽咀嚼的動作有一種高級科研工作者獨有的斯文,與周圍的崽種們格格不入。
短暫的午休結束,一行人又哼哧哼哧忙活起來。林逍秉着嚴謹的科學态度續上之前的話題,隻不過這次參與者中多了個遊息。
林逍:“但是,磁場幹擾僅僅隻能解釋得通第一次事件,即那位富家公子及其女友。”
何莉在最初行動中采取的是利用“歌劇院”這一手段威脅、恐吓李氏公子,從而使其承認其所屬集團在各個灰黑領域尤其是人口買賣中的罪行。
然而據其供述,當夜李友謙并未按其設想中産生驚懼忏悔等情緒,反而更像是遭受精神控制,忽然發瘋暴起将其強行拖拽至王府路。何莉自述在這一過程中意識逐漸模糊,等再次恢複過來時已經是在市醫院精神病房内,李友謙隻比其晚半日清醒。
第二位,被削去腳後跟在大馬路上翩翩起舞的馮虎,一個無論是從社會關系還是生平經曆來看都平庸到極點的中年男性,卻被施以這種懲戒式的刑罰。
第三和第四位,唯一的死者,同樣是使得案子最為撲朔迷離的一點。
那麼令這四起事件串聯起來的真的是這座虛幻飄渺的“天地歌劇院”嗎?
遊息摩挲着食指,腦海中浮出一張不甚明晰的關系圖,上面一一列舉着所有目前已知的信息,然而其中最為核心的一點卻始終隔着一層迷霧,他多希望像福爾摩斯一樣,靈光一閃窺破隐秘。
記錄員靜靜等待着林逍的下文,然而等了半天後者都沒有開口的意思,他一時躊躇:“博士……您……”還說嗎?
林博士伸出食指晃了晃,示意術業有專攻,he no 福爾摩斯。
話落,一名工作人員急急忙忙過來彙報:“發現一名可疑人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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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區入口第三條巷子,老人們七嘴八舌地談論着着什麼,不限于家長裡短雞毛蒜皮,短褲背心的小老頭們常常興緻高昂地吹噓着自己當年光輝燦爛又跌宕起伏的發家事迹。
“我當年在場上,那可是一個抵十個,對面二三十号人手裡都拿着砍刀呢,這麼粗——這麼長——”他們有大把的回憶可以用于二次加工創作,“我就這門呼啦一下就沖過去了,那個血呀!嘿呀,那群崽種……”
“你那算什麼,躲垃圾場裡讓人刨了半天才刨出來……”
“嘿你個死老頭子!”
人群哄笑着。
“……”
聊着聊着,話題自然而然轉到了最近的“歌劇驚魂”一案上來,這種牽涉人命的案子無論在什麼時候都不可能風平浪靜,尤其案件發生的地點就在自己身邊。
“又是腦袋又是身子的……造的什麼孽這是……”
“這也太不安全了,我兒子給我打電話過來說這段可不能在夜裡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