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碧落齋,許言栀進小廚房做菜,讓蕭允碩在屋裡等着,屋内還特意準備了各種小玩意,都是蕭允碩從前喜歡玩兒的。
“你先小憩一會兒,舟車勞頓可不是說着玩兒的,等你睡醒了,娘就做好飯了!”
蕭允碩點點頭,他确實是有些累了,“好,娘您也别太累,重活兒交給下人做,您可懷着孕呢!”
“娘知道,睡吧!”許言栀給蕭允碩掖好被角才轉身出去。
碧落齋很快安靜下來,好似平常蕭允碩沒來一般,許言栀站在門外,眼眶發酸。明明她的孩子就在這裡,可她偏偏就是感覺離得好遠。
許言栀匆匆做了一道菜,吩咐好廚娘今日膳食清淡些,多上些滋補的菜式,這才踱步進入屋内,彼時蕭允碩早已熟睡。
桑月急忙行禮。
許言栀的目光一直落在蕭允碩身上,沒有出聲兒,隻擡手揮退桑月。
她有很多問題想問,問那些被刻意模仿的書信,問她兒子身上的藥味,問為什麼會發抖…不過她很清楚,這些都不能問,問了她兒子的苦心就白費了。
桑月清楚許言栀的地位,隻能靜步退了出去。
在碧落齋蕭允碩一向不設防,睡得很熟,許言栀于旁邊坐下,他也沒有醒。
連裡衣穿的都是窄袖,隔着薄滑的布料,她果然摸到了一條條交錯的斑駁凸起。小轎就那麼大,那雙連茶杯都端不穩的手怎麼可能躲得過她的視線。
更何況一開始依偎她懷裡,他的手一直都被她握在手裡,能摸到上面的薄繭,自然也能感受到細微的顫抖。
她怎麼可能發現不了呢!許言栀紅了眼眶,她不敢再有多的動作,隻能無聲哭泣。她不敢解開蕭允碩身上的衣服,她怕吵醒了孩子,也怕看到那些觸目驚心的傷口。
甚至,她連大哭都不行,她兒子心最細了。
許言栀就這麼坐在床邊,握着蕭允碩的手,靜靜地看着,看着她兒子在睡夢中疼得皺眉,聽着他兒子夢中無意識的呢喃。
他在喊疼,每一聲都讓許言栀的心碎了又碎。她隻能輕撫兒子的額頭,想讓他不再皺眉,就像小時候那樣,摸摸毛吓不着。
但是沒有用啊,她兒子在喊疼啊,怎麼辦啊!
蕭允碩睡醒的時候,許言栀正握着他的手,靠在一旁,在他睜眼的瞬間便注意到了,桑月早已不見蹤影。
許言栀臉上挂着柔和的笑意,一如兒時那般,幫他将外衣穿好,又摸了摸他的小臉蛋,“精神可好些了?”
蕭允碩點點頭,見其沒有發現異樣才放下心來。外面桌上早已經擺好膳食,許言栀将那道肉釀生麸挪遠了些,又将玫瑰軟酪放到蕭允碩面前。
“怪我,忘了讓人在竈上溫好,現下冷了就不要吃了,嘗嘗這玫瑰軟酪,我院裡幾個手笨做不出這味道,特意讓人去膳房提的!”
蕭允碩笑着接過來,一邊吃一邊說,“正好了,前兩天騎馬不小心摔了一跤,傷了手臂,現下吃不得葷腥呢!”
看着面前的玫瑰軟酪,他可以确定,他娘是發現了,不過他裡衣完整,應該是沒有看到他身上的傷,唯一的破綻就是方才在小轎上那一會兒。
“傷得可重?一會兒你脫了衣服我瞧瞧傷口!”許言栀忽地站起身,擔憂地望向蕭允碩。
蕭允碩無奈笑了笑,“兒子已經大了,娘!”與其讓許言栀擔驚受怕胡思亂想,不如他自己點破。
“真沒事!”
用過膳,蕭允碩半推半就解開左袖,左手比右手傷得輕些,傷口也看着也沒有右手那般觸目驚心。
更何況來前他有讓人特别處理,盡可能從外傷看不出嚴重來。
果然看完後許言栀整個人都放松許多,又問,“身上真的沒有其他傷了?”
蕭允碩将衣服系好,自己動手終究是不太利索,還是許言栀幫忙弄好的。
“你兒子身體壯得跟牛犢子一樣,真要有事爹早把我綁起來不讓出門了!”
又陪着許言栀說了會話,蕭允碩才起身離開。回到栖野居後,蕭允碩命人找出之前給許言栀的書信。
三封書信,一封他從前寫的,一封别人模仿的,還有一封是他剛才仿寫的。
“朗銘,你來瞧瞧這三封信有什麼區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