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寒冷刺骨的北方深冬,也總會在熱鬧的節日裡過兩天夜生活,但考慮到謝鳴端的身體狀況,郁緒隻請他在集市上吃了頓滋味甜蜜的夜宵,就将人打包拎回了租住的賓館。
病号是沒有夜生活可言的,早點上床睡覺才是正解。
謝鳴端吐槽了他一路,直到走進賓館大堂都沒停。
他不當這裡是郁緒的根據地,還覺得就算是聖誕節,出來住酒店也稍微有些奢侈了,可跟随郁緒走進面積不大的房間後,生活氣息撲面而來,謝鳴端才意識到,這似乎是郁緒臨時的“家”。
标準的大床房,郁緒臨走時開了窗戶,房間内沒有酒店熏香的味道,西北的塵沙氣息很淡,讓人恍惚以為這隻是某間普通的男子高中生卧室,有些隐約的人味。
可攤在地上的行李箱卻像是随時随地策劃一場出走,讓謝鳴端很快明白,難怪他總是一副睡不醒的混沌模樣,原來郁緒好像漂泊在金海的過客,是個沒有去處的人。
郁緒脫了外套挂在衣架上,見謝鳴端站在原地愣神,走過去幫他解圍巾。
謝鳴端任他伺候自己,低聲問:“你一直住在這兒?”
“嗯,當時來得匆忙,後來也沒時間去看房子。”
郁緒倒是已經釋然了,他隻是晚上回來睡一覺,大部分時間都在學校裡,住哪都一樣。這賓館客源不穩定,旁邊幾間房一直沒住人,倒是比一些老小區還安靜。
房間内生活痕迹很重,矮幾上攤着郁緒糊弄過的試卷,椅背上搭着烘幹過的衣服,謝鳴端看到一件非常眼熟的純黑色衛衣,盯了半晌,默默移開視線。
郁緒把窗戶關上,又将空調溫度調高,從衣櫃裡給他拿了套剛過完水的新睡衣:“純棉的,我沒穿過。你換衣服需要我去衛生間避嫌嗎?”
“不用。”
都是男生避什麼嫌,謝鳴端把毛衣脫了,系睡衣扣子時才反應過來:“我今天睡這裡?”
郁緒正在手機上買藥,叫跑腿送來,沒覺得有哪裡不對:“你家不是沒地方睡覺嗎?”
謝鳴端說:“但是夠我睡。”
“不夠我睡。”郁緒放下手機,把床上的閑雜物品都收拾到床頭櫃,騰了一半床給他,“你難受了一下午,我怕你晚上燒暈過去沒人管。”
“我那是被風吹着了……”
郁緒環着胳膊歎氣:“你愛惜一下自己吧。”
“……”
跑腿上門的速度很快,郁緒不僅買了感冒藥和退燒藥,還買了幾貼兒童用的退燒貼以防萬一。
謝鳴端吃完藥,也洗漱過,老老實實躺在床上。
還以為郁緒也要上來睡了,他心鼓噪半天,卻見郁緒隻是将燈光調暗,坐去了桌邊:“覺得亮就把眼罩戴上,在你枕頭旁邊。”
謝鳴端翻身正對着他,疑惑:“十二點了,你要幹嘛?”
郁緒晃了晃手裡的兩本練習冊:“寫作業啊。”
從學校出來時并沒有拿書包的謝鳴端:“……”
不過他原本就很少親自寫作業,抱着被子規劃起次日的早讀:“明天借我抄抄。”
郁緒拍照搜題,閃光燈亮了兩下:“好。”
旁邊有人在幹其他事情,謝鳴端肯定是睡不着的,郁緒餘光看見他在床上亂滾,拿起眼罩甩了半天,又去研究床頭櫃上的充電寶,整個一多動症。
再看到謝鳴端以為自己并沒注意,偷偷判斷枕頭上殘留的洗發水是什麼味道時,郁緒忍不住制止他:“……你要是很閑,就打兩把遊戲吧。”
謝鳴端拿起枕頭另一邊的平闆,翻着郁緒下載過後卻很少打開的幾個冒險遊戲。
幻想冒險遊戲并不是謝鳴端的品味,他登錄不到三分鐘就退出了,很不見外的查其他幾個軟件,在看到一款很大衆的音樂播放器後才想起來什麼,一拍腦門:“靠,我忘了,明天該報要在元旦表演的節目了,我還沒選好歌呢。”
郁緒把最後兩句文言文翻譯寫完,抛下碳素筆走過來:“那現在就選吧。”
見他要往地上坐,謝鳴端在床上滾了兩圈,給他讓出位置,拍了拍被自己焐熱的窩:“來。”
郁緒頓了頓,單膝跪上來。
之前謝鳴端已經給郁緒發過歌單了,在沒幾首中文的歌單裡翻了半晌,他讓郁緒給點意見。
郁緒很少聽帶歌詞的,絞盡腦汁也隻能給出耳熟能詳的經典曲目,是街邊三歲小孩都能跟着哼兩句的歌,被謝鳴端一一否決。
謝鳴端很認真的批評他:“你不用心。”
“我已經很用心了。”郁緒伸手按了按他的頭,把謝鳴端按進被子裡,“我聽純音樂比較多,這你又沒辦法唱。”
郁緒不解:“一定要唱英文歌嗎?是有什麼要求?”
“這倒沒有,隻不過唱外語大家很少能聽懂,這樣顯得我比較牛逼。”
“……”
郁緒感歎,謝鳴端至死是少年,真是非常愛裝。
選來選去,最後還是謝鳴端自己決定要唱《All of me》,這首郁緒居然聽過,編曲是溫柔的鋼琴曲,襯托着歌手略微沙啞的深情人聲,傳達出的濃郁愛意織出細密的網,将聽衆嚴絲合縫的包裹。
這歌郁緒還彈過,很好聽。
謝鳴端很利索,決定好後就給梁宇琛發了個微信,梁宇琛回的也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