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這一進城便見到它,其實自己上一世,還未在白天見過這棟樓,竟然是如此金碧輝煌,焉不知消耗了多少妙齡女子青春,甚至是生命。
憶往事,心中不免有些隔應,忙移眼别處。随着馬車一邊走,一邊看入眼的街市繁華,人煙阜盛。
百姓皆精神奕奕,這樣欣欣向榮的城市,幸而沒有紮眼處——不再像前世那般,即便是熱鬧的街頭總少不了乞丐,棄嬰。刺得人眼疼,心疼,肝疼。
而眼前沒有,沒有,沒有一個乞丐,棄嬰。這分驚喜,逐漸淡去了淩霄心底哀傷。
不一時,馬車停在了客棧門口。姚準用最快的速度挨近淩霄道:“赢主子,咱們今晚就留宿在這蓬萊客棧。”
淩霄搭着桃子的手下了馬車,溫和道:“姚叔,一路辛苦了。”
姚準心中一喜,道:“那裡話,這是老奴的本分。”
說話間,衆人走進了客棧。淩霄看了看瘦弱的桃子,深深看向姚準道:“姚叔給護衛,桃子他們的膳食備豐富些。你回房收拾一番,回頭咱們倆一塊用晚膳。”
“是,少主。”
話落,淩霄便帶着桃子走上了二樓。
姚準心底‘咯噔’一聲,這眼神那裡像個十六歲女子,倒是比太太還銳利幾分,模樣卻還稚嫩的十三四歲,那那都不協調。出手就護着下人,往後這府邸還能安甯麼?
姚準搖了搖頭,走回屋子收拾好。即到大堂訂了雅間,方才讓護衛去請,自己在那候着。
片刻,隻見淩霄一人緩緩而來。他彎腰道:“赢主子請坐。”
淩霄微笑道:“姚叔,不必如此客氣,您請坐。”
倆人各自落座,淩霄親自倒酒,舉杯與其一碰。微笑道:“這杯酒敬叔,不辭辛苦特來接我。”
姚準見她這樣爽快,倒是有幾分未經世事的少女模樣了。整個人瞬間放松,卻也沒敢失了禮節。
客氣道:“不敢當,赢主子使不得,應老奴敬你。”
淩霄淡淡一笑,沉默片刻,閑閑道:“叔不必過謙,飲了這杯。我還有事請教。”
姚準忙飲下酒,道:“有任何事,但說無妨。”
想着與桃子閑聊時關于赢勳隻言片語。道:“問題簡單的很,我想知道父親的一切。”
這忠仆憨厚的笑了笑,道:“老奴來赢府不過三年,知道的不大多。恐怕會讓你失望。”
“三年?嗯,是短了點。”
淩霄随意吃了些菜,道:“不過不要緊,你隻管将知道的告訴我就是了。包括道聽途說,别漏了。”
姚準又飲了杯酒,道:“你父親進士出身。從工部司務做起,主事,員外郎,郎中做到如今的工部侍郎。再過幾年指不定會是工部尚書了。”
她微笑“哦”了一聲,道:“還挺中規中矩的,一路走來怕也不易。”
姚準小心道:“你父親對你甚是用心了。老奴聽府邸老人說,你坐的車辇,四年前就準備好了。乃是他特意打造,不說車内的床榻,就那四匹馬,皆是汗血寶馬,價值千金。”
四年前的赢勳,因未查到當年追殺燕子的敵人,為赢環的安全着想,未接她來西京。可就在他尋得一些蛛絲馬迹時,卻為此殒命。
淩霄心底正在感歎,這父親心裡是寵着赢環的。彼時尚不知此父親非彼父親。
她暖暖笑道:“虧得他那樣用心,沒辜負父親這兩個字。”
姚準道:“老奴首次聽聞,也頗覺意外。”
淩霄一愣,問:“是嗎?姚叔原在那就職?又何出此言?”
姚準若有所思道:“老夫原是在金家護衛,三年前是太太将老奴帶來了赢府。從老奴進赢府後,從未見赢老爺笑過,挺冷,沒想到他還能做這事,倒像個心熱的。”
淩霄笑着哦了一聲,笑道:“可見我在父親心中勝于常人。不知赢府富裕否?”
“赢老爺名下産業不少。西京城當鋪,銀莊,書鋪等算得上富貴人家。”
淩霄道:“多謝姚叔。讓我知道在西京有位富有的爹爹,安心多了。來咱們幹了這杯。”
倆人一飲而盡,随意吃喝起來。
“我父親對下人态度如何?”
“老爺不管下人,沒态度。”
“這話咱們講?”
“府邸下人不管對錯,他即無表情,也不在意。從來都是瞟一眼,就走了。”
淩霄心理疑惑的緊,又不知懷疑什麼?難不成他是木頭,忍不住嗤笑出聲,卻也不好說什麼。又問:“平日府邸下人歸誰管?”
“老奴剛來那會子,是太太和劉管家。現在是二姨娘與朱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