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運河,自然是走人又走貨的,那麼少不了漕幫。
老實說漕幫不喜歡惹事,但銀子給足了,他們不會拒絕傳幾句話。
于是秦氏就在風澤眼皮子底下通過做飯的船娘,跟娘家秦家再次聯系上。
有意思的是,秦氏前腳看完的小紙條,後腳這小紙條的複制品就送到了風澤的面前。
秦氏親爹要求秦氏用性命威脅書煥,必須簽下一份投名狀。
風澤看完不以為然,“秦氏再是娘家的應聲蟲,總不至于連自己的命都不在乎吧。”
不得不說,秦氏一直被書老爹命人仔細看管,根本接觸不到能傷人傷己的器具。在多少知道點秦氏處境的親老爹看來,秦氏隻有找機會跑到甲闆上,背靠欄杆,才可以做到“以命相逼”。
話說秦氏接到久未聯系的家人送來的小紙條,看完後作何感想實在不好說,但她确實決定照辦:畢竟在她眼裡,她爹隻是讓她好生吓唬下書家人。
于是這天風和日麗——當然,北方初冬的風和日子也隻是陽光好沒什麼風而已,秦氏在船娘的暗中幫助下,真的來到了船頭甲闆上。
剛好書衡書敏兄妹正在船頭吹風,書敏兩輩子加一塊兒頭一次坐船,她又不暈船于是這幾天一直都很興奮。
秦氏見兄妹倆說說笑笑的背影,頓時腦子一熱。
她飛奔上前,一把抱住書敏,不忘一腳猛踹,把毫無防備的書衡踹到了欄杆一角。
秦氏舉着書敏,眼底泛紅,整個人都透露着不尋常的亢奮,并大聲道,“書煥,找我說的辦,不然書敏……和我都沒命!你就是逼死母親和女兒的不孝不慈的……玩意兒!”
風澤得到消息,與書老爹他們一起匆匆從船艙中趕來。
掃了眼倚靠在欄杆上的秦氏,他攥緊了手中的毛筆。
系統見狀連忙勸解,“使不得啊大佬,您使用超出這個世界的力量,一筆戳死秦氏,爽是爽了,任務可也失敗了!然後整個世界有可能重啟,您舍得書衡書敏再遭一輩子罪嗎?”
風澤沒有回答,而書老爹氣到臉頰漲紅,“秦小紅!我他媽要休了你!”
書二郎和書小妹面色慘白,幹脆就不知所措。
此時角落處的書衡緩緩起身,他隻受了點輕傷……擦破點皮而已。
眼前這種情況,他居然沒有像上輩子臨死前那樣幾乎無法思考,隻想着殺,殺完一切就可以安靜下來,他現在除了雙手有點顫抖完,可以很好的自控。
于是在端詳了片刻後,他使出了畢生絕活,一個滑鏟。
秦氏冷不丁吃了一下,她站立不穩,仰面一倒,直接跌下船去,驚惶之下她哪裡也顧得上手裡的書敏?
她松開書敏,拼命揮動雙臂,嚎叫到五官都扭曲變形,“老爺,救我!”
至于書敏則在千鈞一發之際,在半空中來了“截停”……小姑娘被風澤眼疾手快,拎住了脖領子。
書敏一點都不帶怕的,她甚至能對絕望落水的秦氏粲然一笑。
而秦氏對上風澤的目光,她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
整個人落入水中,發生一聲聽起來莫名舒适的“砰”。
話說連接京城的這條運河全年不結冰,但初冬的河水不結冰一樣能冷入骨髓。
落水的秦氏來不及反思她的人生,就讓識水性的船工迅速撈了起來。
秦氏跪在甲闆上,一邊瑟瑟發抖一邊吐水。
風澤放下書敏,不忘揉了揉書衡的腦袋,“了不起。”之後對老爹他們擺了擺手,無視極力蜷縮壓低存在感的船娘,徑直走向船頭上一臉菜色的艄公,他伸出胳膊直接捏住艄公的脖子,微微用力,就把艄公整個提了起來。
他語氣一如既往的平和,“我想你有很多話對我說。”
艄公和船娘是兩口子來着。
一個時辰後,另一艘客船上,艄公親自找上魏國公府的三管家,“您的單子我們不接了。”
魏國公府三管家遲疑了數息,才回過味兒來,旋即氣急敗壞,“你們搞砸了不說,居然敢不賠錢?!知道我是誰?我家主人是誰嗎?!”
又是一個時辰過去,魏國公府三管家和他的幾個手下站在岸邊,望着水波滾滾的運河,想起懷裡那份投名狀,頗為苦惱:回頭怎麼交差?
說來也巧,尚韫真不過是坐船坐得無聊,撩起簾子看看運河兩岸,偏巧看見了河岸邊無所适從的魏國公府的管家他們……
魏國公府的管家她不認得,但她認得這群人腳邊箱子上魏國公府的标志:紅色的大篆鄭字,相當好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