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陽頭搖得像撥浪鼓，“3個億，我怎麼拿得出來。”

陸硯澤：“不要你3億，原價給你，3187萬。”

沐陽繼續搖頭，“那更不行了。”

陸硯澤步伐未停，“為什麼？”

沐陽理所當然地說：“我隻是看了幾眼，又沒說要買，是你出的錢，怎麼能算是我找出來的？”

陸硯澤眉梢輕挑，側頭看向沐陽：“可我本來沒打算買，是你看了，我才注意到的。”

“那也不能算是我的，”沐陽認真堅持，“不是誰先看到就算誰的，花錢的人才是主人。”

陸硯澤見他态度堅定，沒再多說什麼，輕輕一笑：“好吧。”

沐陽悄悄松了口氣，乖乖跟在他身後往外走。他是真不想要那塊翡翠，倒不是不喜歡，主要是那塊紫翡太過珍稀，真給他拿去碎成粉末，這樣暴殄天物，他自己都舍不得。

一行人抵達翡翠公盤交易中心，開幕式剛結束，展廳内人聲鼎沸，熱鬧非凡。

今年的翡翠公盤于5月4日正式開啟，為期十天。

前面三天為原石展示期，買家可以在這段時間内自由查看原石，記下心儀的編号。等到第四天，便正式進入投标階段，這一階段為暗投。

交易中心設有内展廳和外展廳，沐陽跟在陸硯澤身邊踏入外展廳，熱浪般的喧嚣聲撲面而來。

空氣中彌漫着焦躁與興奮，所有人都緊盯着原石，仿佛下一刻，這些毫不起眼的石頭就能開出價值連城的寶貝。

外展廳主要陳列的是價格較低且品質一般的平價毛料，這些毛料整齊擺放在低矮的展示台上，每塊石頭旁都貼有标簽，标明編号與起拍價。

沐陽随意掃了幾眼，這裡大多是蒙頭料，表皮緊密，看不到結構，解開前風險極大。

偶爾也有一些切開了一部分的原石，行話叫解口料，能部分觀察内部表現。不過這類解口料多有裂紋和棉絮狀的瑕疵，整體表現平平。

但這絲毫不影響人們的熱情。

沐陽注意到有些人明顯不是專業翡翠商人，而是賭石投機者。他們都期盼着能在這場翡翠盛世上撿到大漏，從此一夜暴富。

然而“賭石”，凡事沾了個“賭”字，就意味着變數無窮，有人一刀暴富，也有人一刀傾家蕩産。

察覺到沐陽腳步放緩，陸硯澤順着他的視線望過去。這個剛出象牙塔的年輕人沒有經曆過這些社會百态，那些貪婪、執着、狂熱的情緒離他太遠。

陸硯澤沒有多說，隻低聲提醒道：“這裡人多，小心腳下。”

沐陽回過神來，對他笑了笑，繼續往前走。

穿過擁擠人潮，一行人進入内展廳。與外展廳不同，内展廳需要驗資才能進入，隻接待高淨值買家。通過檢查後，周圍的喧鬧聲頓時安靜許多。

這裡陳列的都是高品質毛料，石皮細膩光滑，蟒帶清晰，這是翡翠内部結構在表皮呈現出的蛇狀紋理，是判斷種水的重要依據。翡翠原石表皮的綠色斑點叫松花，它們分布均勻，象征着内部可能藏有翠色。

行家們帶着專業工具，手持放大鏡，認真觀察每一處細節。

而周圍買家神色凝重，偶有低聲交談，也小心翼翼，生怕洩露了自己的意圖。

沐陽跟在陸硯澤身後将内展廳逛了一圈。

這裡的原石形态各異，有大有小，其中最小的一塊隻有拳頭大小，是一塊原石表面被切開了一小塊開窗料。

在強光照射下，這塊原石内部呈現出深綠色的肉質，如玻璃般純淨通透，幾乎看不見雜質和裂紋，極有可能切出玻璃種帝王綠翡翠。

它的價格也十分驚人，展台标簽上标注的起拍價高達27萬歐元，已有不少翡翠商人對它虎視眈眈，拍賣時價格勢必一路攀升。

沐陽隻是看了一眼，就直接繞道走了。

而展廳中最大的一塊原石，是一塊被切開過的解口料。即便去掉了一部分，剩下的石頭仍如一堵牆般高大，極具震撼力。

解口處質地細膩溫潤，最引人注目的是那條鮮豔濃郁的一線綠，像墨筆勾勒，蜿蜒入石。“甯買一線，不買一片”，一線綠意味着綠色可能深入石心，而不像大片的浮綠那樣容易落空。

更妙的是，原石下方還有星星點點的藓斑。行家皆知“藓下藏綠”，使得這塊原石更具期待。

也是因為這不俗的表現，這塊原石不進入前幾天常規的暗投環節，而是被列入第八天競争更為激烈的公開競拍，可見其重量級地位。

沐陽踮起腳張望，看見标簽上寫着：“重量：1087 Kg；起拍價：1000萬歐元。”

他忍不住咋舌，這妥妥是沖着标王去的。

陸硯澤看他探頭探腦的模樣，停下腳步笑道：“你也過去看看吧。”

沐陽頭一次見到這麼巨大的原石，早就好奇得不行，也不客氣，立刻從背包裡掏出翡翠探測器湊近原石邊。

盡管此時原石旁圍滿了人，沐陽憑着自己瘦小的身闆，硬是從人縫中擠了進去。

強光打在解口處，光線均勻滲透進石肉，暈染出的光圈柔和且範圍廣闊，幾乎沒有出現明顯的阻隔。這樣的表現意味着原石内部極可能沒有太多裂紋或雜質，通透度極高，極有可能是冰種，甚至是更為珍貴的玻璃種翡翠。

而那一線深邃的帝王綠清晰可見，色帶走向流暢，分布均勻，沒有雜色、無暗沉，仿佛被打磨過的墨翠在原石中蜿蜒而行，極具沖擊力。

圍觀的行家們紛紛點頭稱贊：“這塊表現不俗啊。”

“藓雖有，但少得恰到好處。”

“藓下出高綠，說不定能出精品。”

可在一片熱烈讨論中，沐陽微微皺起了眉頭。他盯着原石片刻，總覺得哪裡不對勁。眼鏡上顯示活性物質的波動正逐漸減弱，他輕輕搖了搖頭。

周圍幾個老行家注意到了他的表情，紛紛皺起眉頭，神色不善。

哪來的小毛孩？連基本的“觀石不語”都不懂，真是沒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