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煙絮被打斷看向山上站着的人,身形不算高大但格外壯碩,腰上别着把菜刀上衣幾乎裹不住身體。
“先生帶着學生上山來遊學。”
那壯漢看着下面山路上的兩個人,那男子看着很年輕,身上穿着黛藍色布衣,一手提着一把文人常帶的劍,一手抱着把樸素的七弦琴。
但那小姑娘可就不一樣了,身上穿着的是錦衣頭,上戴着的首飾是真金白玉的,衣服上繡着的東西在太陽底下是會發光的。
想着山上的兄弟很久沒沾葷腥,于是便拿起腰上的菜刀威脅道:“我不管你們來幹什麼,但這是我們的地盤。你……把那丫頭片子身上的首飾都摘下來放那,不然就讓你們豎着進來橫着出去。”
那書生不怒反笑:“兄弟各行有各行的規矩,這一個書生一個幼兒,山上當家的讓劫嗎?”
那壯漢沒想到他會這麼說,思索下将刀收起來,準備回去同另一人換崗。
回頭卻發現,那一大一小正跟在他身後。
“你想死嗎?不想死就帶着這丫頭趕緊離開!”
“說了上山遊學,既山上有匪那便帶着學生拜會一下當家,說不尊投了緣往後還能再過來。”
壯漢不可置信。
被過來換崗的人拍了一下。
“怎麼回事?以前比誰跑的都積極,今天怎麼還沒回去。”
剛過來的兩個人身形消瘦,像是竹竿,嬉皮笑臉的同那壯漢打招呼。
“那有個小白臉帶個丫頭片子,說是上山遊學結果又要見當家的。”
那兩個竹竿往後面看,見那人的确是個文弱書生。
嗯,像個小白臉。
其中一個覺得這事情不對,但又想不明白,于是跟同伴說:“你去把這人跟當家說了,讓當家想個辦法把人弄走。”
于是在那壯漢走後,時煙絮便被另外兩個人盯住,好像在說隻能下山不能上山。
時煙絮見這山上風光不錯,于是尋了個陰涼地坐下将琴放在腿上開始撥彈。
淩幼歸見老師彈琴,便坐到他身邊聽着。
身上金玉相撞,叮鈴作響,令人身心愉悅。
”王虎,你這急急忙忙的出什麼事了?”
正是那剛從山下上來的壯漢,見到三當家便松了一口氣,把山下發生的事情講述一遍。
三當家本不以為然,隻當是山下人好奇心重,讓人将他們趕走就好。
卻不想,山下輪崗的人換了三回,那兩個人還在。
正想什麼人這麼大膽子,便想親自過去看看。
這一去不要緊,人還沒見到那琴聲便給他氣笑了。
真是夠惬意的,在這土匪窩子面裡面彈高山流水。
他還想着能在這兒覓個知音不成?
離得遠看不太真切,那人正帶着他那個小學生在陰涼地上坐着。
待到琴音停了,三當家才從山上下來。
“這土匪山上有什麼東西,值得你帶着文武七弦琴奏高山流水?”
時煙絮擡頭,這人生得沒什麼特殊,隻是身上帶着些讀書人的氣質。
“知音難覓,萬一就得了一個呢?滿山土匪,萬一就能談論呢?”
就是不知他是來覓知音還是來談論。
但三當家卻覺得更像是第二個。
“既然如此,不如我請先生到山上喝杯茶?”
時煙絮颔首:“卻之不恭。”
這土匪山屹立二十年不滅,山上有人牧牛羊也有人耕田,倒不會比山下的田地多種出糧食,隻是不用繳納賦稅罷了。
山上一處屋子挨着屋子,唯獨三當家鬧中取靜,獨自一人住在一處小院。院子裡種了菜,栽了果樹。
上山喝茶,但山上并沒有什麼好茶。
隻是将茶葉放到燒開的沸水中,泡開了倒在碗中。
淩幼歸沒喝過這樣的茶,在老師的同意下端起來喝了一口。
的确不及宮中的茶,又苦又澀還有些湯。
小孩子的味覺總是比大人更加靈敏,這茶苦的她直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