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萬竹感覺這池子下有股引力要推他往前走,他有意往後退,腳根剛碰到地一個順滑栽進池裡,對于不會遊泳的沈萬竹簡直要命,這水池莫名深他四肢奮力往上遊,卻發現身體像綁了石頭越發往下沉,口腔裡不斷湧入水,兩眼直冒星。
雙腳夠到不明支撐點,沈萬竹踩着往上一蹬,出水勾腦袋猛晃幾下把水花都灑了出去,緩睜眼被近在咫尺的臉傻眼。
無論是火烤水煮經曆幾世,喜歡男人這個癖好如同烙在骨子裡不曾變質。
尤其面對眼前這幅容顔,第一時間竟然沒想起南渡這人該死的德行,而是色/字當頭,腦子一根筋隻覺得美。
顯然是情緒外露,南渡擡手輕松捏住沈萬竹的下颚,往上擡了小幅度,恹恹道:“看到你這幅模樣,我倒是理解他了。”
這個口中的“他”沈萬竹也是才注意到,就在南渡後邊的水池台上躺了一副焉了吧唧的衣服,仔細看是皮,一副被吸幹了精氣的成年男人皮套,癱皮上的衣服間還有獄廠執事牌子,有銀牌子傍身的約莫不是簡單牛馬。
沈萬竹要拍開這隻沒禮貌的手,對方先抽走,皮膚上留下冰涼涼的觸感,也是見怪現在腳下這池子才到他腰,剛剛怕不是被耍了一下掉進那麼深的池子。
出神間才琢磨起這執事死因,結合剛剛南渡所說,再扯點那些傳說,這人十有八九是貪戀美色要行不軌之事反被殺死,真是色膽包天,看了這張臉怕不是忘了自己幾斤幾兩。
等等,怎麼感覺自己在編排自己……
“你下次畫醜點自然沒人找。”沈萬竹冷哼一聲,不過這張皮看起來太真,以往那些還覺得尚可的都成了差強人意,這麼好的一張皮南渡估計是下足了功夫。
隻見水面漂浮的素袍沉落,南渡走向池水中央,發絲依然漂浮在腰間凹進去的位置,露出水面的衣衫竟已幹。
“可惜,見你如此喜歡有點舍不得卸了。”南渡語氣平淡,走到池中央,水開始漲,漸漸漫過脖頸處。
看得沈萬竹立馬止步不再往前,面前人恍然回首,他忽覺得腦後被刺下一針,思緒有一瞬空白,再後心情莫名低落。
惆怅間水忽地高漲要漫過頭頂,沈萬竹下意識一個大步過去拉住了往後仰的寬袖,水壓厚重感沒有出現,人也沒有在水流站不住腳,睜眼是水流形成往下的梯子。
“敢引海水淹天庭,我以為你早不怕水了。”
沈萬竹還有點應激,無心對方說的話,直到階梯消失來到地下室才緩過神,“這是你老巢?”
幾座古亭依偎在岩石下,腳下橋杆上點滿了蠟燭,底下流水潺潺,大塊岩石中間露出個月牙尖頭。
“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不妨選一選。”
沈萬竹笑道:“你嘴裡的好消息恐怕才是我的壞消息,那就是壞消息吧。”
南渡往前繼續走着,踏進第一個亭内,“梵天沒死。”
沈萬竹頓住身,他一止步扯住了袖子,袖子一端的南渡被捆住,“你說什麼?”
南渡道:“福禍相依,梵天沒死才有獸人的一大線索,我才說冬雨山的事可以幫你查。”
沈萬竹抓袖子的手指進一寸,慢步往前走,袖子抓得越來越近,緊盯着南渡雙眼,開口:“我是不是可以懷疑是你動的手腳,當日舍去我一法器,他怎麼活?”
南渡神色淡然,“梵天并非凡人,憑你一個法器還真死不了,不過後來我确實養着他的命。”
梵天并非凡人點醒了沈萬竹,當日仇恨上頭很多細節沒有注意到,比如梵天明明在輪回為什麼當時成了妖獸,再聯想到這次獸人事件,莫非真存在聯系。
穿過亭子下石梯,陰陽石門打開裡頭便是深潭,潭水上方用銀鍊綁着一頭赤虎,梵天已沒有人樣,下方潭水中盡是罕見藥草。
“冬雨山是人,張連民手裡的是妖,梵天就算被貶仙格也沒有廢算仙,所以這邪物不分對象可以染上。”沈萬竹放下袖子走到潭水前,這潭水本與外界溪流是同源,隻是因為浸泡養着梵天被污染成黑色。
南渡擡手,水中已被染髒的藥草焚成一顆血珠子,“仙格在時這邪物不能完全占據身體,如今仙格被廢原本梵天已經被吞噬,變成這頭妖獸。”
血珠落在沈萬竹手心,這撲來的氣味顯然與當日樹精身上的不同,相當濃郁,“這也許是獸化最終氣味。”
南渡道:“不錯。”
沈萬竹道:“他回不去人形了?”
“冬雨山成獸人的村民也最終也回不去人形。”
“冬雨山發生的事情你都知道了。”沈萬竹知道南渡在地府本事有多大,不過這次消息被知道的太快,讓他懷疑南渡其實早知道了一切。
南渡将血珠子拿去,“是啊,光知道你不來這一切都沒用。”
“如果我走投無路你是不會管冬雨山的事。”話雖如此,沈萬竹也明白對方完全沒必要多管閑事,反道而行問,“冬雨山的閑事你不愛管,我的閑事你貌似很感興趣。”
“難道你從來不覺得你身上的秘密太過吸引人?”南渡左手變出一株金蓮,血珠子放在上面浸染,血染紅的蓮花遞進潭水。
“因為我是凡體仙,這有什麼稀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