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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垂手捏住灰色毛球,拎起來晃了晃,發覺這家夥依然處于昏迷狀态。
他一時間玩心大起,指尖戳戳倉鼠頭頂,再從耳尖一路捋到後背。
謝寒杉心情不錯,雙手合十,來回搓了搓攤平的鼠餅。
絨毛細軟幹淨,手感尚佳。
“我不想知道你大名,還是原形最好,安安靜靜的,也不會亂喊老婆。”
無需面對身形高大的少年,謝寒杉的話都變多了,一錘定音道,“就叫你灰灰。”
今日尚有工作,青年換下皮質緊身裙,開始收拾背包,瓶瓶罐罐一股腦裝進去。
他個人沒有化妝的習慣,但有時候拍攝需要,濃妝淡妝也不是由他來決定的。
臨出門前,謝寒杉又折返回來,抓過那隻圓滾滾的灰色倉鼠塞入包裡。
“我雖然不清楚你這巴掌大的‘保镖’有何用處,但還是以防萬一吧。”
青年從未正兒八經地飼養過毛茸茸萌寵,頭一回接觸到的就是妖怪。
正常的倉鼠不應該碰化妝品,至于灰灰就無所謂,反正用充電線纏脖子也死不了。
“咔嚓——”
“随便走幾步。”
模特身量高挑,腳踏一雙樣式簡單的白闆鞋,朝斜前方邁開腳步。
他并沒有刻意凹姿态,兩手随意勾在身後,齊膝裙擺晃動起微小的波浪,悠揚又青春。
哒。
鼓風機開啟。
“咔嚓——”
“稍微側身,直視鏡頭。”
畫面定格,容貌昳麗的美人輕撫被風吹動的秀發,不經意地擡眼望過來。
妝容淺淡,并未遮蓋左眼尾下的淚痣,琥珀色的琉璃珠氤氲着水光。
晶瑩的長條耳鍊墜至肩頸,恍如晨間雨露逐一落下,親吻他精緻的鎖骨線條。
純白色吊帶長裙是修身款,自細腰連接至胯部,延伸出兩道窈窕誘人的弧。
“需要紮起來嗎?”
謝寒杉坐到椅子上,略微低頭,任由造型師撥弄着及腰長發。
“綁一下,弄成盤發就行。”
淺藍色發帶纏繞幾圈,尾端松散下垂,拂過他纖薄的肩背。
“搞定。”
“咔嚓——”
“頭再低一點。”
謝寒杉依言垂首,額角碎發随風而動,卻掩不住他漂亮絕豔的五官。
濃密而纖長的眼睫垂落,再往下是挺翹的鼻梁、顔色姣好的唇。
裙子的吊帶極細,勒得有些緊了,柔嫩肌膚泛出好看的粉色。
光滑緊緻的天鵝頸,遠比挂在頸間的珠寶裝飾更加吸睛。
……
灰色倉鼠醒來以後,才發現自己身處于陌生環境,空氣裡彌漫着香水味。
他擡爪扒住背包的邊緣,探出腦袋,入目即是青年白皙修長的頸項。
“嗯?”
已收工的謝寒杉聽見窸窸窣窣的動靜,回眸一瞥,睫羽輕顫。
“原來你還活着呀?”
冷豔神女。
舒硯歸呆愣仰望着白裙美人,心中不由自主地冒出這個想法。
謝寒杉對所有人都是一樣的态度,那些水光盈盈的眼神隻會出現在拍攝的海報裡。
縱然老婆此時在注視自己,現實卻是無人能被他真正地納入眼底,溫和又無情。
四周還有别人,舒硯歸不敢影響謝寒杉工作,憋着滿肚子的話也沒法開口說。
青年也不在意他的回答,微微仰起頭,對着鏡子卸妝。
棉巾一抹,純粹是拭去灰塵,重現一張不減半分豔色的臉。
謝寒杉不太适應地眨眨眼,眼尾擦出兩道薄紅,像是被欺負得狠了,亦或是剛剛哭過。
舒硯歸的理智在呐喊着,眼下正是觀察謝寒杉身邊工作人員的最佳時機。
究竟哪一個才是心懷歹意的黃鼬?對方打算做什麼?為何在老婆身上留下标記?……
可他濃烈的情感輕而易舉地占據上風,全部心神皆系于那道倩影之上。
有謝寒杉在的地方,舒硯歸根本看不見其他人。
謝寒杉忙完一陣準備拎包離開,一扭頭就對上一雙烏溜溜的眼睛。
倉鼠球微張着嘴,神情呆滞,兩隻爪子僵硬地置于身前,仿佛是在舉手投降。
實在是傻得很。
青年沒忍住笑出了聲,瑩潤眼眸如彎月般,唇邊顯露出小小的梨渦來。
“喂,我說你啊——哪有‘保镖’在上班時間發呆的?”
舒硯歸精神恍惚地跟着謝寒杉回家,滿腦子都是“老婆笑起來好漂亮,全世界最美”之類的念頭。
憑借高超的做飯技巧,好懸沒在下廚的時候出差錯,也極其穩當地出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