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迎别過頭,不肯看她,“關心你一下,也不是不行。”
俄頃,兩人回到客廳收拾行李。
曲迎手臂在用力時雖然有些抽痛,但他左右手分别拎起一個28寸的箱子,面不改色。
見江琳正在打量他,他搖頭道,“沒事。我搬得動。”
“我沒說你搬不動啊。”江琳湊過去,要求道,“蹲下點。”
曲迎也不問,乖乖照做,他蹲得很低,整顆毛茸茸的腦袋都鑽進了她的掌心。
拿着紙巾輕輕擦掉了他額角的汗珠,兩人的距離拉得很近,尤其是呼吸之間都是她的氣息,他自己的呼吸幾乎快要停滞。
曲迎也不敢亂動。
他甚至可以細細打量江琳水潤的嘴唇,水紅色的,飽滿的形狀,誘人地使他想要貼近。
“擦完了。”
她起身,瞬時拉開距離。
“你臉紅什麼?”江琳好奇地笑了。
躲開她的審視,“你看錯了。”
“看錯了?那我再看一眼。”
不想被她發現自己的心思,他胡亂道,“我是熱的,熱得發紅行了吧。”
江琳追着他要看,而曲迎往一旁躲,腳下還堆着行李,兩個轉不開身,啪嗒一聲撞倒了行李箱。
被絆住,她整個人向前倒。
曲迎拽她卻沒拽住。
江琳失去重心,腳下不穩,踉踉跄跄地撞進曲迎懷裡。
混亂之下,她的手……
似乎觸碰到了一些不該碰的部位。
電光石火間,她幡然醒悟,恨自己不如沒反應過來。
身手敏捷,整個人如同彈簧般彈開,江琳舔了舔嘴唇,磕絆道,“對、對了,這麼晚了還沒、沒吃飯呢。走吧我、我請你吃燒烤。”
她的耳朵紅得快要滴血。
“躲什麼?”這下曲迎占了上風,不緊不慢地說,“你平時不是挺滿意的嗎。”
江琳回敬他一個白眼,快步向前。
沿途路上,她默不作聲,曲迎跟在一旁,見到紅白色的招牌時,曲迎才問起緣由。
“你剛來就知道這家店了?我都是前段時間才聽說。”曲迎挑眉,“一次還沒來過。”
“那正好啊,你托我的福,提前吃到了。我可是專寫推文的,真假推薦我還是分得清的。”江琳向服務員要來了菜單,“喏,你要吃什麼?”
支着的木質桌子不夠穩固,晃悠悠的,曲迎勉強從中挑了一張最幹淨的桌子,坐下。
“我又不挑。沒下毒的都行。”
她壞笑一聲,“那我選變态辣喽。”
“那我囑咐店主多加點香菜。”他回擊道。
“算你狠。”江琳吐吐舌頭,甘拜下風道,“那句話還是說錯了,不是最毒婦人心。最毒的還要數你們這些男人。”
曲迎道,“放心吧,再毒能有你嘴毒嗎。”
你……
江琳忍不住回敬道,“……也沒把你毒死啊。”
“可能是次數不夠多吧。”曲迎微微一笑,“對了,江琳,今天周幾來着?”
坐在膠凳上繼續勾菜單,她裝聽不懂,擡頭問,“喝什麼酒?”
風吹散了曲迎的回答。
她沒聽清,馬上牙尖嘴利道,“問你喝什麼呢。”
“難不成你還想讓我請你喝茅台啊?”
曲迎說,“你會不會好好說話啊。”
“不會。”她埋頭寫字,理直氣壯道,“你學學怎麼好好聽我的話吧。”
他的目光禁不住地黏在她身上,随着江琳寫字的動作,發絲跟着起伏,落在肩頭,又像蝴蝶一般輕盈飛動。
江琳像是一把燒不盡的野草。
帶着一股韌勁,比剛認識時生命力旺盛了許多。
曲迎忍不住喃喃出聲。
“你說什麼?”
這回輪到她聽不清了。
“沒說什麼。”
“我都聽見了,你說,你說野什麼來着?”
“我說,你像野草。”
“怎麼可能是野草。”江琳驚愕于他的回答,“我怎麼也是一朵玫瑰花吧。”
江琳喝完酒總會情緒上頭,倒也不是真的難過,隻是更多的時候她會變得滔滔不絕,喋喋不休地講起了過去。
比如說——
她聊起的回憶,是童年裡北海道的雪,翹課去看的冰島極光,意大利航班延誤錯過考試。在瑞士滑雪險些骨折,還有她最喜歡的,紐約溫暖的聖誕。
她明明就在他面前,卻仿佛遠隔千裡,是曲迎觸不可及的過去。
曲迎腦子裡想象出的不是燦爛美景,全是不同階段的江琳,一同帶着燦然的笑容。飽滿的嘴唇一張一合,他聽着,竭力拼湊着她過去的歲月。
像是離她又近了一份。
現在她的眼睛也很漂亮,哪怕是喝了些酒微微泛着紅,瞳孔水盈盈的,眼含秋水。
曲迎望得有些失神。
他多希望他參與了那些歲月。
而實際卻是,他隻能盯着她,默不作聲。
曲迎下意識地摸了摸口袋,那裡是空的。他念着方才藏在江琳家裡的禮物,開始糾結是否還要送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