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化有些頹然地坐在陌生的環境中。
這棟别墅裝的裝橫是極簡風格,一眼望去全是黑白灰搭配,雖然幹淨得令人舒暢,但待在這樣大的空間當中隻讓顧化覺得孤寂。
可怕的寂靜當中,他的所有感官都被無盡放大,又恰好此刻,一股不祥的預感直沖他的大腦。
心髒的轟鳴顯得尤為明顯,顧化的手不由捏緊。
他癱軟在沙發上,手背蓋住雙眼。
據他給江淮渺發信息已經過去一晚的時間了,可是她到現在已經沒有給他回信息。
他本來想打電話,又害怕自己的沒由的擔心打擾她的休息。
可是一夜過去,手機依舊毫無動靜。
到底出什麼事情了?
為什麼不回我的信息?
他猛地将手拿開,顧不上略微刺眼的陽光,顫抖着手撥通了電話。
“嘟嘟——”
依舊沒有反應。
顧化的心跟随着鈴聲的震動一同緊縮。
“你撥通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
可他還是不死心,繼續撥通那個爛熟于心的号碼,期盼着能被接通。
是出什麼事了嗎?
不可能的,明明昨天才送我回來。
姐——
“顧化。”清冷的聲音從手機的傳聲筒中傳出。
電話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接通,卻不是他想要的聲音,而是另一道令他恐懼的人聲。
顧化的身體顫了顫,下意識地喊了一聲:“伯母……”
電話那頭的秦海珠語氣冰冷,哪怕隻是聲音,都能從中聽出厭惡:“為什麼還要來找她?”
顧化的身體完全僵住,整個人猶如都被冰雪覆蓋,就連血液都難以流動。
他艱難地張嘴,卻吐不出一個字。
秦海珠的譏諷聲繼續傳出,隐隐能聽出難言的崩潰:“我當初對你還不好嗎?看在渺渺的份上,我放過了你。隻是讓你的畜生父母得到了他們該有的懲罰,甚至在你走投無路的時候資助你上學。”
“我對你還不好嗎?!”因為身處醫院,她壓抑着聲音啜泣着,但依舊能從她沙啞的哭腔中聽出悲傷和絕望,“顧化!你為什麼就不能放過她?!”
放過她?
顧化渾身無力,腳一軟跌坐在沙發上。
此刻的他滿腦子都被這幾聲質問占據心神,混沌得無法思考,唯一還能想到的就隻有對江淮渺的擔憂。
“我姐……不,江淮渺是不是出事了?”
是因為我嗎?我的存在。
秦海珠嗤笑一聲,珍珠似大的眼淚接連從眼眶滑落:“你有資格問嗎?”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但是,伯母!我現在隻是想要知道她現在到底怎麼樣了,求你了,求你告訴我!”
顧化勉強粉飾的冷靜在此刻徹底崩塌,他緊緊抓着發絲,卻依舊阻擋不了眼淚如決堤一般滑落。
“伯母,求你了……”
他卑微祈求着,想要獲得一絲與她相關的消息。
可秦海珠卻不會讓他如意:“你滾吧。”
說罷,就挂斷了電話。
顧化聽着電話挂斷的震動,整個人僵在原地,而後身體就無法控制地劇烈顫抖起來,手機從手中脫落砸在地上。
清脆的聲響,手機屏幕瞬間碎成了可怖的蜘蛛網。
而另一邊的秦海珠挂斷了電話,頹然地把手機放回江淮渺的枕邊。
昨夜她就發現江淮渺的手機一直在震動,起初她沒有當一回事,甚至嫌震動聲煩躁打開了靜音。
可當第二通電話打過來時她便再也無法無視,拿起手機,卻發現來人是顧化。
瞬間,從昨夜積蓄到現在的情緒就猶如洪水般頃刻間湧出,全部發洩在他身上,隻有這樣才能解她心頭的憤恨。
恨他不知滿足,得了便宜還賣乖。
恨他對江淮渺的糾纏。
可是為什麼她的心還是這麼空落落的,秦海珠眼皮顫動着,緩緩看向依舊還在沉睡的江淮渺,心中悲寂。
她伸出手摸了摸女兒的蒼白的臉,心髒絞痛。
或許,她一直都無法改變她的選擇……
這樣想着,她毫無辦法地閉上雙眼,深深吸了一口氣。
也就在這時,江淮渺悠悠轉醒。
秦海珠慌亂地抹去臉上殘留的淚水,揚起僵硬的笑容,驚喜道:“渺渺!你醒了。”
但江淮渺隻是面無表情地看了她一眼,而後便毫無反應,仿佛靈魂與軀體脫離,感知不到外界。
秦海珠頓時手足無措起來,慌忙地問着:“媽媽把醫生叫過來,你餓了嗎?爸爸等下處理完工作就過來了。”
江淮渺依舊沒有反應,一雙眸子呆滞着。
她的反應讓秦海珠感到慌亂,六神無主之間隻能想到醫生,當即按了呼叫鈴。
不過一會兒,醫生就趕了過來。
“醫生,我女兒的狀态好像不對勁,”她仿佛找到了救命稻草般扯住了醫生的衣袖。
醫生委婉地把自己的衣服抽出,道:“讓我看看。”
一系列檢查下來,發現并沒有大礙。
“這個反應是正常的,昏倒後的自我喪失,過會會自己恢複。”
“好的,謝謝醫生。”秦海珠松了一口氣。